1313、三選一

在努力考慮自己單獨寫一篇文寫什麼的時候，已經被白夜忘記到腦後的柏椏含正在努力思索，自己到底是得罪了誰，才會導致這樣的結局。

從那人的發言可以得知，他是為了某個人出氣——那人有一個名叫黑光的機器。

這是一個很有力的線索——在中央光腦，所有連接上星際網的機器名都有存檔，但是對柏椏含來說，也不是那麼有利。

他沒有足夠的許可權去中央光腦調取存檔查找是不是有叫做黑光的機器曾經連接過星際網。

整個柏家都沒有人有足夠的許可權。

現在，他只能寄希望於政府的調查——為了找到那個能夠入侵星際網的存在，政府在整個社會範圍內展開了調查。

科學院也異常希望找到那個人。

且不說陳嘉是不是名不副實，單就那人在入侵過程中表現出來的技術，都足夠科學院那些科學瘋子追逐不已。

至於他與陳嘉之間的仇恨，誰在乎。科學院並不僅僅是只有陳嘉一名科學家的，足夠流傳千古的同等級發明也有好幾個。

於是，科學院對陳嘉的調查與對黑光的查找同時進行，波及範圍之廣讓白夜和楊晨偶爾也有些膽戰心驚。

記憶一片混沌的白夜只記得自己並沒有在外人面前透露過黑光的名字，卻忘了一件最重要的事——黑光命名的時候。

於是，面對忽然找上門來的公共醫療機構的某位醫生，她很是困惑:「凱恩醫生，您好。」

外表年輕的凱恩其實已經不年輕了，融合了虎族基因的他看上去有一股難以言喻的野性風範——當然，這是白夜的看法。事實上在基因融合比非基因融合普遍得多的現在，這股野性也格外常見了。

他在公共醫療機構當了二十多年的公共醫師，為政府打工多年，內心深處對政府的信服度極高。

「有件事，我想我還是要和你說一聲。」凱恩進了柵欄門，甚至沒有進入屋子，直截了當地站在盛開著粉色鐵線蓮的院子里說，「我要去向政府報告，我聽說過一架叫做黑光的機器。」

白夜的心猛然間提了起來，她定定地看著凱恩，竭力壓制住自己亂跳的心。

「什麼？」她反問著，格外沮喪地聽到凱恩說，「你的家用機器人，名字就叫做黑光。你給他命名的時候，我聽到過。」

話既然已經說開了，白夜內心深處的的擔憂與害怕反而在那一剎那間彷彿被風吹散了。她臉上重新露出笑臉，揚聲讓自己重新買過來的家用機器人路西取了兩把竹椅出來，撐開了傘，放上小桌子和茶水，伸手請凱恩坐下。

路西來來回回進出兩邊，又送上了看上去就很美味可口的點心。凱恩驚訝地看著這一幕，在白夜再三邀請下，有些獃獃地坐了下來，捧著白瓷金邊的茶杯，看著路西發獃。

「凱恩醫生如果想去報告的話，請儘管去吧。」她笑微微地說，「我明白的。」

凱恩是知道她的身份的，聞言有些不好意思。對一個原生人類來說，欠債，生育權即將被拍賣這種事怎麼都算不上一件好事。

偏偏自己如果去報告，就必定要說到。這時候，他對白夜也有了幾分愧疚之心。

「我並沒有……」他想解釋一兩句，白夜搖頭制止了他。

「我明白的，凱恩醫生。這是您的選擇，我並沒有指責您的意思。雖然您的選擇會讓我有些害怕甚至可能有麻煩，但是，這是我的事。其實想一想，將事情說開了，也挺好。」白夜笑著說，「將事情藏著掖著縱然是避免了一時的麻煩，也難免將來翻出來更多的麻煩。」

凱恩說了聲對不起，看著白夜笑微微搖頭的樣子，他忽然間也笑了起來。

「我明白了。」他仰頭將杯中加了蜂蜜的紅茶喝完，一邊對路西說著再來一杯，一邊對白夜說，「我會在後天，也就是25號前去彙報這個消息。在這之前……」

白夜含笑點頭，伸手示意一下面前擺放在三層銀架上的點心：「不嘗一點嗎？我家的點心，味道可是好極了。」

凱恩笑眯眯地點頭去取，一邊說：「說起好吃，我就想起《美食的俘虜》這個故事。光看那些文字，真是美妙極了的味道。不知道白夜小姐有沒有看這篇文。非常不錯，我強力推薦。」

白夜微微欠身，說一聲謝謝誇獎。

凱恩一愣，隨後露出不可思議的表情來：「白夜小姐，就是億萬光年？」

笑著點頭說是，凱恩臉上的驚喜連掩飾都掩飾不住了。「這真是意外之喜，」他說，「請白夜小姐能給我簽名嗎？我家兒子可是非常喜歡你的作品，自從有了這篇文，每次給他喂飯都不用我跟在他屁股後頭追著餵了。只要告訴他，這是《美食的俘虜》中的什麼菜，他都會主動要求吃。」

他在身上翻了又翻，卻翻不出什麼能夠用來簽名的東西，他的耳尖不由得有些發紅。

白夜笑著讓路西拿了一片空白的紙板出來，問了凱恩的兒子叫做什麼名字，寫下祝福語與殷切期待的話，然後簽上名，撕下了遞給了凱恩。

凱恩千恩萬謝地接過了，看到紙板上翻過的幾頁密密麻麻地寫滿了東西，好奇地問了一句。

白夜看了一眼，說：「哦，是我寫文前的草稿，一些故事的發展脈絡，人設什麼的。」

聽到這裡，凱恩好奇地問白夜，等《劍客》完結之後的故事會是什麼。

「一篇叫做《再世復仇》的文，我與霸刀一起聯手寫。至於我自己單獨的文，還在考慮。」

白夜隨便說了，又給凱恩解釋了一下什麼叫做再世，就送走了凱恩。

然後，她就聯繫了暹羅，對她說：「關於那個叫做黑光的機器人……我有線索。」那一瞬間，她臉上的表情又是擔憂又是堅定，切斷通訊之後，她堅定地認為，自己的演技在那一刻上升了不止三個台階。

既然決定透露消息，那就要好好想一想什麼話可以說，什麼話不可以說。在暹羅趕過來的時間裡，白夜一直在打著腹稿，然後絞盡腦汁地將暹羅和她的兩個同事應付了過去，時間已經是晚上。

她覺得，自己已經累得根本就不想動彈。

沖了個熱水澡，吃過了完全繼承了黑光資料庫的路西烹制出來的晚飯，白夜才覺得，自己重新活了過來，有力氣可以應付晚上的事情了。

登6上星際網，她先去聯繫了霸刀，兩人商量了《再世復仇》的一些細節，然後她去了自己的書評區。

書評區今天的熱鬧程度超乎她的想象，找了一圈，她才知道，凱恩醫生居然將自己給他兒子的簽名在書評區曬了出來。

不少人在底下嚷嚷著自己也要億萬光年的簽名，也有人說著是不是假的，還有人追問著凱恩的地址，摩拳擦掌想從中猜出白夜的地址來。

凱恩雖然得意異常，卻也很好地守住了白夜的地址，沒有吐露出來。

白夜見狀，上去幫凱恩的簽名證明了一下身份，然後又接著聊天的機會透露了自己有一部即將和霸刀合作的作品，最後問書評區的其他人，關於自己單獨創作的文，有沒有什麼想法。

「我現在呢，手上有三個故事想寫。其中一個是比較純粹的愛情故事，隔了時間與空間的兩人，因為一個預言，而相互拯救對方的故事，最近『愛在，我在』的徵文也要開始了，如果寫這個，我想去參加一次試試。第二個是熱血向上的故事，比較簡單，大概是一個少年如何成長為拯救世界的勇者的過程。第三個故事我最喜歡，但是寫起來要慢很多，這是一個大概有點超乎大家想象的故事，擁有神明的能力卻不自知的少年，平靜的生活在某一天被忽然從天而降的追殺者打破，到底是成長為來自未來的追殺者口中的神明，或者走向不同的結局，這樣的過程中，發生在少年身邊的故事。大家想看哪一個呢？」

白夜將選項列了出來，詢問書評區讀者的意見。書評區頓時因為這件事鬧開了鍋，她看著這副熱鬧景象，很是愉快地下線了。

反正在開始寫之前，自己都還不著急。

白夜笑眯眯地想著，如願迎來了國家安全部門對自己的第二次問訊——上一次的對手是社保機構的員工，這一次，大概要更加小心謹慎了。

在國家安全部門的問訊室里，白夜在裡面待了兩個小時之後很是愉快地出來了。

對方的態度不錯，詢問的東西也沒有什麼不能說的——最重要的事，她想通了，自己根本就不知道什麼。

大不了以後被監視一段時間。

這樣光棍地想著，白夜笑眯眯地對身後問訊的人員打了招呼，就準備回去了。

出門的時候，迎面走過來一人，和她擦肩而過。

白夜捂住胸口，有些傷感地發現，見到柏椏含，自己曾經有過的那種感覺已經消失無蹤。

原身殘留的記憶，已經徹底消失。

她深深地嘆一口氣，邁步向前。那麼，新的生活，就要開始了。她這樣對自己說，臉上漸漸地又露出笑臉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