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4章 私吞財物
火光,煙霧,震耳欲聾的響聲。五十步,冷兵器,霰彈。
五門弗朗機,在二百米的正面,打出五個扇面。除了射程之外,弗朗機炮表現完美,輸出了成噸的傷害。這种放棄射程的小口徑火炮,本就是為了冷兵器近戰時殺傷而保留。但凡對面手裡有一門六磅炮,弗朗機炮都沒有太大的發揮餘地。
賊群如狂風掃過的麥田,成片的倒下。
硝煙和血腥兩種刺鼻的味道雜糅在一起,刺激的人腦皮發麻,腎上腺素瘋狂的溢出。
炮聲之後,槍聲再起,這個距離的線膛槍,彈無虛發。
雨點一般的槍聲接上,五百支線膛槍,打出了一道五十米的停止線。
賊人不是不害怕,而是前面的人害怕了,卻被後面的人推著往前沖。
當刺鼻的味道進入每個人的腦袋中時,從中的盲動被驅散了。
賊兵的陣腳鬆動,如雪崩一般不可收拾的潰散。
放下望遠鏡的賈璉扭頭吩咐:「升紅旗!」
一面紅旗在車陣中升起,藏於側翼的張三看的清楚,翻身上馬:「出擊!」
從勝利在望到崩潰的時間太短了,吳漢甚至沒有反應過來,全軍便不受控制的哭爹喊娘往回跑,手下的老賊抽刀相向,連砍了十幾個人,依舊沒能壓住潰散的勢頭,馬隊更是直接被人群衝散了。
吳漢氣急敗壞的努力收攏隊伍時,側翼的山谷之中殺出一隊騎兵。
緩步小跑,勻速跑,短距離高速衝擊。
整個過程不過五分鐘,吳漢根本沒有時間整頓好隊形,僅有五十人的馬隊就殺到近前。
但見這批悍卒,人人在馬背上射的好箭,三輪騎射后,面對徹底散亂的賊兵,放下弓箭,抽刀沖陣。擒賊先擒王,直奔吳漢而來。
此刻的車陣中,火銃手已經上了槍刺,拍著線列陣,端著刺刀前壓,不給賊兵喘息之機。
一個人在動搖的時候,面臨更大的壓力,往往直接崩潰了。
恐懼壓倒了一切,陣前再無一個敢直面的賊兵,紛紛掉頭就跑。
亂軍之中,五十家將以張三為首,一往無前,直奔老賊陣中。
吳漢見大勢已去,只得調轉馬頭跑路,不料一箭射來,正中肩部。
吳漢魂飛魄散,以刀插馬股,抱緊馬脖子,不顧一切狂奔。
隨從五百老賊也作鳥獸散!
只因吳漢身著戲服,在人群中很是耀眼,張三等家將自然緊追不捨。
初時距離越拉越大,依舊不肯放棄,漸漸的馬力優勢發揮,距離一點一點的拉近,追了半個時辰,前方山谷有村落一個。
賊首逃入村內,追至村口,見疲馬路倒哀鳴,張三反而不著急了,勒馬停步,抬手到:「三人一組,進村搜,一定要抓到賊首。」
村落內並無一人,房屋也多被毀,唯餘一磚瓦房,這是村裡地主的房子,沒有被破壞。
搜索無果,就剩下地主的磚瓦房沒搜查了,張三對眾人道:「賊有傷,無馬,定在村中。馬識途,受傷后狂奔,定奔來路,再看遍地黃白之物,此村為賊人的臨時巢穴,昨夜宿於此。」
家將們先包圍了磚瓦房,再小心翼翼的靠近大門,待近前欲破門時,側門后閃出兩人,以弩欲射。當先家將及時舉盾,奪奪兩聲,擋住弩箭。
只能說賊人經驗不足,如果藏於屋內床后偷襲,定能有所斬獲。
不給賊人再射的機會,三家將衝上前,偷襲賊人丟下弩便跑。
「窮寇莫追,四面已圍,他們跑不掉。」張三及時提醒,以免不必要的傷亡。
已有神射家將登上屋頂,俯瞰屋內,賊若動,無所遁形。
此屋內有吳漢留下的親信五人,還有十餘個年輕婦人。
此刻的主屋內,吳漢已經拔掉箭頭包紮好傷口,裸著肩膀喝了一口烈酒,一臉兇悍道:「兄弟跟著個我,好吃的吃了,好玩的玩了,大戶人家細皮嫩肉的婦人也X了。這輩子值了。」
五名親信面色惶恐,誰也不想死不是。
吳漢看一眼角落裡聚在一起,瑟瑟發抖的婦人們,眼神里閃過一道凌厲,正欲發話時,但聞緊閉的門口「轟」的一聲,木屑碎片四散。
敵暗我明,張三才不會硬沖呢,隨身帶了小公爺假公濟私少量製造的擲彈,綁在一起掛在門上,點著引線。別看是顆粒火藥,五枚裝藥量都在一斤的手榴彈,爆炸威力很強了,區區木門,僅能起到遮擋視線的作用。
門口三賊觸不及防,直接被轟死,吳漢正對大門,滿身滿臉的木屑扎了遍。
餘下兩賊,驚而後竄,從窗外跳出,剛落地,高處兩箭至,一中面門,一中頸部,賊不能支,應聲倒地。
陣前已再無一賊身影,地上躺著的或死或傷,哀嚎不斷。
一直躲在車陣中的夏守忠來了精神,大聲喝令:「沒工夫救治傷員,送他們一程。」
火銃兵不可能追的太遠,賈璉也沒有讓他們追擊過甚,視線中不見賊人,鳴金收兵。
這種烈度的戰爭不算什麼,但是對於賈璉而言,卻是第一次。
我明明選了文臣路線,為何又回到帶兵的路子上呢?
軍功對於內侍而言,簡直就是天官賜福一般。大周朝無軍功不封。
文官累死累活,到老了也只能回老家,做一個鄉紳,法理上的封地不存在的,食邑也不用想。你看賈家就知道了,食邑在關外,每年五千兩銀子打底。想想尤二姐在京城被賈璉包養,每月所需不過五兩銀子,就知道白銀的購買力了。
鵪鶉一般的民夫被驅趕出車陣,他們負責清理戰場,畢竟在道路上呢,不清理乾淨,有礙觀瞻。這些民夫也不白乾的,衣服鞋子,不論新舊,民夫一概都要,還有受傷的牲口,能換一頓肉吃的。
已經在屍體上搜羅一遍的火銃兵負責警戒,他們倒是沒私藏財物,畢竟賈璉有軍令,繳獲集中分配,違者斬。都知道這位爺看重紀律,無人敢違反。
稀稀拉拉繳獲的財物不多,也就是百餘兩銀子,黃金不過七八兩,這一仗對於火銃兵而言虧了。只能盼著賈大人請功的時候,多要點銀子回來大家分一分,至於陞官,沒人去想。
打這種仗你還想陞官,做夢呢?能陞官的機會在西域,輪不到他們。
見一家將策馬奔回,賈璉懸著的心放下了,家將們雖勇悍,人數還是太少了點。
「可有傷亡?」不待家將開口,賈璉先問一句。
前來的家將面色動容,單膝跪下:「回小公爺,無人傷亡,張管事讓小的帶個信,發現賊巢,費一番手腳后已經解決,賊首吳漢被擒,繳獲物資無算。」
一旁夏守忠聞言,頓時精神一振,目露貪色,眼珠子一直在轉,想著如何蹭軍功。
賈璉當然清楚,夏守忠就是來盯著自己的,估計是被搞怕了。承輝帝還是皇子的時候,有基層工作的經驗,還上過戰陣,能不知道地上士紳是啥玩意么?
知道歸知道,你也沒啥好法子。只要不造反,地方官不上奏,皇帝也拿他們沒法子。
士紳是朝廷機-器的根基,同時也是朝廷的掘墓人。一點一點的將朝廷的大廈挖的搖搖欲墜,最終轟然倒塌,重來一遍。古往今來,一次一次的重複,後人從不改過。
人性如此,換你在上面,你能與底層共情么?
沒有話語權的弱勢群體,沒有發聲渠道,受了冤屈要不忍著,要不爆發,血濺五步。
公平與正義,是人類社會群體意志,公道自在人心,一件案子,官府怎麼判,不等於社會群體能接受。亡故民意的一時之快,最終會被民意掀起的滔天巨浪吞噬。
賈璉扭頭對夏守忠道:「夏公,賊首被擒,意外之喜也。此戰,夏公坐鎮中軍,談笑自若,鼓舞士氣,當居首功。」
還是想看看,這廝能有多不要臉。
夏守忠聽了面色漲紅,竟然說不出話來,好一會才緩和呼吸,湊近了低聲道:「小公爺,您心裡有氣,咱家是曉得的,奈何咱家不過是聖人家奴。這樣吧,首功歸家將,咱家混個次功即可。」說這話的夏守忠心裡很沒底,畢竟剛才他躲在車后,身邊還有龍禁尉簇擁。
賈璉也不想逼他太甚,想了想道:「你我皆此功,繳獲財物,黃金你我二一添作五,白銀便不要去分了,眾將士均分如何?」
公平也是有限度的,賈璉做到了最大限度的公平。夏守忠這邊的次功,肯定是要給一個的,不把這廝的毛捋順了,將來註定麻煩不斷。
金銀之類的東西,夏守忠還不知道有多少,暫時並不在意。
聽賈璉的安排,連連點頭,表示沒問題,以後大家就是異父異母的親兄弟了。
話說,一起上過戰場后,賈璉和夏守忠之間確實親近多了,很多隔閡神奇的消失了,夏守忠言語間,也沒那麼多避忌。
將這裡交給夏守忠負責,賈璉帶上三百民夫與十幾輛大車去接應張三。
走了小兩個小時,才到地方,張三出迎,看到戰果的賈璉傻眼了。
地主家的八間磚瓦房,其中有兩個屋子裡堆滿了裝著金銀的箱子,還有大量的絲綢錦緞,糧倉內堆滿了糧食。這些都還好處理,難的是十幾個頗有姿色的婦人,丟下她們不管,她們註定死路一條。帶上她們,鬼知道傳出去會變成怎樣的故事。
「東西太多了,反倒不好處置,這樣,你帶著三十人留下,絲綢錦緞糧食一律撞車送回,白銀裝一車,作為此戰犒賞,另外取黃金百兩給我帶走。」
黃金白銀,當然是要私吞的,不可能傻乎乎的全部交出去,憑什麼啊。
張三應了一聲,賈璉又道:「問問家將,有沒有缺老婆的,想納妾的也行,自己去裡面挑一個。回頭悄悄的帶回去,別讓外人看見了。記住了,人帶回去一定要善待,若有虐待者,小心我的板子打下來。」
賈璉沒提分錢的事情,家將們也知道,賈璉的大方程度是賈府的主子們中最豪橫的。
沒人不想要錢,家將們也想要,問題是,家將們僅僅有錢是不夠的,有錢還要有持有錢的能力和地位。一個人很有錢,卻沒有相應的能力和社會地位的時候,錢可能是催命符。
(PS:很想散發一下,怕被禁,只好閉嘴。有人說這書私貨太多,要我說全是私貨。突然想到趙長鵬的案子,沒有別的意思。四個月的刑期,如果真進去了,怕他死在裡面。等後續吧,感覺他凶多吉少,畢竟是自由世界,被自殺太正常了。)
忙活到晚上九點多,賈璉才帶著人回到車隊,夏守忠早就安排人找地方宿營了,就這情況,肯定不能繼續上路了。
見賈璉拉回來那麼多東西,夏守忠頓時大喜,眼珠子又開始轉悠了。
賈璉沒著急吃飯休息,而是先把他拉一邊,遞給他一個包袱。
夏守忠接過手,手裡狠狠的一沉,頓時面露喜色道:「這多不好意思。」
「金子,一人一半。還有不少古董字畫,我私吞了,留下幾個人慢慢的運走。」賈璉極為隨意的語氣(不知為何,用的是小瀋陽的語氣說的金子。),夏守忠點點頭:「合理!」當然合理啊,不能白忙活啊。
火銃手每人分銀五十兩,龍禁尉也一樣,民夫每人十兩銀子,軍官按百兩,二百兩,五百兩三個等級分。消息傳出,營地內歡聲雷動。
賈璉總算是有時間坐下來吃點東西了,一碗熱氣騰騰的肉湯,兩個饃饃,一點一點的掰碎了,丟在湯里,西里呼嚕的吃下去,秋意漸濃的夜晚,渾身暖和了許多。
夏守忠來到對面坐下道:「武昌那邊,無論看到任何事情,都不要表態,有人送禮伱就收著,千萬別客氣。你不收,別人不會謝謝你,還會擔心你使壞,落井下石。」
賈璉點點頭:「那不能客氣,有錢為何不要?」
夏守忠露出放心的表情,拍拍賈璉的肩膀道:「聖人看重你,要珍惜。」
賈璉笑了笑沒說話,表示明白。
實際上賈璉心裡吐槽:「我不收,你也不好收對吧?還暗示我,別什麼都跟皇帝說。你個死太監,算了,以後大家是一條船上的,我就不搞事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