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6章 武昌行

第206章 武昌行

第206章武昌行

武昌,碼頭上官員匯聚,夏守忠暴露了行程后,自然整個湖廣官場都知道了。

湖北巡撫於人傑派人一路護送,恨不得當爹給夏守忠供起來,整個人也不像以前那樣,整天就琢磨著搞錢,開始做點有利於形象的事情了,儘管他的形象一直不怎麼樣。

居中而站的自然是湖廣總督韓宗,這位總督大人的形象非常憔悴。

根本剋制不住的打哈欠,無精打採的很沒總督的威嚴。

他自己在乎不在乎,沒人知道,反正現場的湖北官員,沒有一個主動去找他說話的。

托這個時代的福,帶著車隊和囚車的隊伍,從武勝關到漢口走了三天。

過江非常的麻煩,又是半天的時間!

站在船頭的賈璉浮想聯翩,忍不住吟詩一首:「一橋飛架南北,天塹變通途。」

夏守忠剛準備叫好,卻聽了個寂寞,悻悻道:「小公爺果真是狀元之才,此句前無古人後無來者!」他這是陰陽怪氣的意思,長江上架橋,你清醒一點。

賈璉想到的卻是另外一個場景,思維不在一條道上呢。

船靠岸,登岸,賈璉對任何人都是一張冷臉,表情也極為生硬。

賈璉一臉的無奈,這廝太壞氣氛了。

賈璉不是聖人,也沒有敢教日月換新天的氣概。

「江上風浪大,夏公還是進艙內休息吧。」混熟之後,賈璉也不遮掩嫌棄的興趣了。

夏守忠讀書不多,知道自己一定是哪裡搞錯了,左右他知道,賈璉沒有看不上自己的意思。若是旁的文臣,最多就是微微一笑,故作高深,不會有情緒表達。哪像賈璉,毫不掩飾。就像對一個很普通的熟人,談不上朋友,但也談不上輕視,就是平等的。

夏守忠完全GET不到賈璉的意思,兩人也算是雞同鴨講了。

夏守忠覺得賈璉很像那個朋友,總是嫌棄自己,卻又總是在不經意之間,很自然的扶一下,又或戰場上的賈璉,一個人在馬背上指揮,把自己擋在身後。

人有七情六慾,總歸是要有情感寄託的。

咽氣之前,那廝拉著夏守忠的手,艱難道:「命賤,一定要活下去。」

但人這一輩子,既然無法躺平,那就做點事情吧,做人憑良心就是了。

真不是他不懂人情世故,實在是湖北官場這個爛泥坑,一個不小心就被人粘住了。

這個總是嫌棄自己,卻又總把吃的藏起來,悄悄給自己的好友,夏守忠一輩子都無法忘記,當年的仇早就報了,行刑的太監管事連個墳頭都沒有,丟在了亂葬崗。那位朋友,也只留下了一個衣冠冢,不是夏守忠不想立墳頭,當年他地位低賤,出不去,只能收好衣物,後來有機會出宮了,補了一個衣冠冢。

滿懷情緒無處訴說的賈璉,只能自娛自樂的高歌一曲:「滾滾長江東逝,浪花淘盡英雄。是非成敗轉頭空,青山依舊在,幾度夕陽紅……。」

沒有人能理解賈璉的無奈,書讀的多了,自然知道,自己來的那個地方,根本就是個歷史的偶然。大周這種情況,才是人類社會的常態。

太監就沒有幾個大氣的,除非一些被讀書人洗腦忘記立場的,比如王安。

這種感覺,夏守忠在別的文官身上從未有過,別的官員客氣,那是因為害怕等情緒。

「看個屁,這麼遠我能看的清么?今天怎麼神神叨叨的?」

不想解釋的賈璉,看著滔滔江水,抬手一指對岸碼頭上等待的人群道:「看啊,一場大戲準備就緒,敢問夏公,粉墨登場,當一個主角的感想如何?」

這次夏守忠能有點正常反應了,鼓掌喝道:「詞極好,曲也不差,狀元公大才。」

江風獵獵,吹動衣袂長發,走到艙門口的夏守忠看了一眼賈璉的背影,覺得找到感覺了:「原來如此,這些讀書人就是酸,這是拿自個當仙人哩。好看是真好看!」

這一路夏守忠沒少被賈璉嫌棄,但卻絲毫沒有記恨的意思。反倒是想起來剛進宮那會,有個很好的朋友,兩人之間也是互相嫌棄,最後那廝犯了點小錯,被打死了。

好在大家誤會了賈璉,覺得他好好的戰場建功的機會,被夏守忠拽到武昌來,心裡氣不順,不是不能理解。再聽夏守忠洋洋得意的指著囚車吹噓自己如何鎮定於戰場時,大家又找到了答案。攤上這事情,換你能氣順?

生人勿進的賈璉,看著夏守忠的表演,再看看韓宗,聞到他身上一股臭味時,頓時噁心的不行。這味道記憶太深刻了,王仁給他送福壽膏的時候,刺激的差點沒打噴嚏。

再看韓宗的臉色,賈璉心道:「難怪了。這廝現在整天就想著騰雲駕霧,哪有別的心思。」

至總督行轅,韓宗立刻借口要出恭,丟下夏守忠去了後院,留下於人傑安頓貴客。

這一去就是一個小時,待韓宗再次出現時,衣服換了,整個人也精神了,身上一股濃重檀香味,架不住賈璉鼻子尖,韓宗開口說話時,還是嗅到了一絲隱約的刺鼻味道。

夏守忠等的有點不耐煩了,沒搭理韓宗的客套,語氣粗暴道:「時間不早,眾官員還在大堂等著呢。」韓宗楞了一下,還是很有風度的請夏守忠出去,臉上的惶恐還是一閃而過了。

大堂之上,三司、本地知府等官員十幾人都在等著。

夏守忠出來之後,大聲喝問:「襄陽知府何在?」

人群中出來一個面色驚恐的官員:「卑職襄陽知府……。」

「拿了!」夏守忠根本不給他說話的機會,大聲喝斷,龍禁尉衝上去三個,兩人夾住他,一人以核桃堵嘴,免得他聒噪,隨即打落官帽,拔掉官服。

拖下去一個之後,現場頓時氣氛降至零下。

「湖北總兵何在?」夏守忠再問,一名武將嘆息一聲,緩緩站出來。

夏守忠卻沒有下令拿人,而是開口問:「聖人讓咱家問你,奏報上所言可有真憑實據?」

湖北總兵臉上一楞,隨即面露喜色道:「有,有的,卑職早就派人送老家去藏好了。」

夏守忠點點頭:「立刻取來證據,如不屬實,人頭落地,夷三族。」

湖北總地朝北,連連磕頭:「臣叩謝聖恩!」

旁觀的賈璉,算是見識到龍禁尉掌印的威風。

待湖北總兵退下,夏守忠又道:「聖人口諭!」

眾人皆跪,夏守忠需抬雙手:「都起來,不必行大禮。」

待眾人站起后,夏守忠才道:「朕知湖北官員各有難處,還望眾卿體量朕的難處。今大軍南下,眾卿當竭力配合,將功補過,如大功告成,朕心甚慰。如再有官員因私而誤圍剿大局,定斬不饒。」

現場官員頓時再次集體跪下,有激動的官員甚至連連磕頭,大聲嚎哭:「陛下聖明,陛下聖明啊。臣定當知恥而後勇,如不能做到,自裁以謝天下。」

賈璉瞄了一眼這廝的官服,還是個從三品的斯文禽獸。

眾人慶幸逃過一劫時,夏守忠又道:「鄖陽知府為亂賊所殺,然其行至地方糜爛禍國殃民,其亡乃咎由自取,革為庶民,追迴文字。其家人流嶺南,二十年內,三族不得為官。旨意已經去了其家!」

眾人還沒起來呢,喜悅的氣息再次被衝散了。

這齣戲的起承轉合,可謂精彩至極。賈璉看的連連點頭,差點叫一聲「好」。

是夜,總督行轅內,韓宗總算是有機會與夏守忠面談了。

韓宗小心翼翼的問:「陛下有何明喻?」

夏守忠面無表情的看著他:「請調京師吧。」

韓宗先是一喜,隨即又面露憂色問:「可否告知,去哪個衙門?」

夏守忠再也忍不住了,面帶怒色問:「聖人心思,豈可猜度?你不要命,咱家還要。」

被呵斥之後的韓宗悻悻道:「如不請調呢?」

夏守忠無比厭惡的看著他道:「你可以試一試,聖人的耐心,不多了。帝師那點情分,不多了。做人也好,做官也罷,要講良心。」

一個太監講良心,實在是諷刺的可以。

韓宗一臉失望的看看邊上坐著的賈璉問:「賈大人有擒賊之功,回京可望再進一步。」

賈璉默默的起身,默默的走人,一個字也不想對他說。

如此不給面子的做法,韓宗頓時一臉哭喪,獃獃的坐著,自言自語,不知道說的啥。

夏守忠也不耐煩的起身,跟著賈璉一起去了客房。

留下韓總一個人在原地獃獃的坐著,絲毫不關心他在想啥。

承輝帝還是重情分的,給韓總留了最後一點情面。

上一次聖旨斥責后,韓宗依舊毫無作為,這才是承輝帝最破防的地方。

至客房,夏守忠尾隨而至道:「小公爺,你若不走,我也要走了。」

賈璉無言以對,你要走早走了,不過是惦記著皇帝對韓宗還有一絲絲的情分在。

這廝做人,真是謹小慎微到了極點,也不怪,宮裡那種環境,放屁都要找個沒人的角落。

「不早了,夏公趕緊休息吧。還要等上喻,明日可以好好玩玩。」

賈璉東拉西扯的,夏守忠知道他不想談,還是坐下道:「咱家得謝謝你,拿了賊首之功,陛下名正言順的踢走戴權,扶正雜家了。龍禁尉那一攤子,今後有事,伱帶個話。」

比起裘世安和戴權,夏守忠雖然極度的貪婪,但特么的還是有人味的。

另外兩條,真就是兩條活生生的忠犬。

「在下謝過夏公了,多虧這趟是您來,不然在下真壓不住火。適才韓總不情不願的,實在是總督一方的油水太厚了,他捨不得。」

如此一說,夏守忠倒是上心道:「此君在兩江任上,那也沒少撈啊,難不成還不滿足?」

「回京閑置,落差太大唄。你沒聞出他身上的味道?剛從碼頭回來,迫不及待的去過癮了。有這個毛病在,再多的銀子也不夠他造的。如今這福壽膏的價格,那可真不便宜。」

夏守忠驚的站起道:「怎麼,他吸上了?」

賈璉點點頭,夏守忠又驚又怒:「狗賊!」然後欲言又止,賈璉默默的想,韓宗回不到京師了,為了皇帝的顏面,不死也要被自殺。

如此也好,這種人做總督,危害巨大。

這也是賈璉把事情說出來的原因,承輝帝極為要面子的人,怎麼可能接受這個事實。

次日,精神抖擻的於人傑來拜訪兼請辭,口氣極為恭敬道:「卑職今日前往襄陽,不知夏公可有話要卑職帶過去?」

夏守忠嘆息一聲道:「咱家身不由己,得在武昌等著上喻,不能陪於大人上陣殺敵了。」

這麼不謙虛的話,於人傑聽了也不惜放下身段吹捧:「夏公皇命在身,惜不能見夏公英武之姿,深以為憾!」

賈璉在一旁,手裡抓著茶杯,手背上青筋綻露,忍的實在難受,起身道:「在下出恭!」

望著賈璉急急忙忙的走人,於人傑還對著背影吹捧:「狀元公仙人之姿!」

賈璉腳下一個絆算,差點撲倒,踉蹌好幾步。

八百里加急忽至已然是半個月後,上喻至武昌,賊首吳漢,不必押送回京,就地斬首,以免節外生枝。另有旨意鼓勵賈璉曰:卿少而勇悍,鎮定破賊,朕心甚慰。然鄖陽地方猶不能平,當再接再厲,陣前建功。

休息了半個月的賈璉,再次渡江北上襄陽,此地為四省招討行轅。

這一趟賈璉快馬加鞭,五日即到。見到張廷恩時,見他臉色憔悴,鬢角白髮多了一些。

「恩師,何至於此?」賈璉驚的上前追問,張廷恩嘆息道:「賊雖弱,卻狡如狐,散入山中,終不能速戰速決。我心甚憂!恐負聖恩!」

賈璉聽了這才放心道:「此事不可操之過急,陛下不會怪你的。」

張廷恩搖搖頭:「陛下不怪,我怪自己爾。可有對策,速速講來。」

賈璉沉吟片刻道:「待我看了軍報再談。」

張廷恩直接推給他一疊:「看吧。」

身為文官的張廷恩,倒是不怕死,但是打仗這種事情,哪裡是不怕死就行的。再就是鄖陽這個情況,實在太特殊了,大軍不在,賊四處活動,猖獗至極。大軍至,賊遁入山中,以小股活動,四處游擊,防不勝防。

賈璉看了戰報,岳齊這個指揮官,乾的真不怎麼地,沒少吃被偷襲的虧,折損了好幾百人了。簡直不忍直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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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樓:我是賈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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