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8章 閑事
因為處事公道,李亨得到了一批中層宗人的靠攏和支持。進而李亨提出,成立一個專門管理宗室貿易的買賣,名字待定。
這樣做的好處,可以完全繞開宗人府那幫蟲豸,有效預防這幫人借著職權之便上下其手。
要說心裡服氣,宗老們肯定是不服的,但這個事情比較特殊,皇帝關注,皇子負責,直接從中層宗人間招募人手,他們想使壞也很難有餘地。
折騰了兩天,班底的初步框架確定后,李亨找到研發司,打著談公事的幌子,請教該給新的買賣起個啥名字。
「銀行那邊一切好辦,約好了時間去銀行直接簽約付錢。目前熟手有限,先拿下直隸、遼東五個省的買賣,新買賣叫個啥,一直沒確定。多數意見叫宗室商行,但是怕被人誤會為與民爭利。」
上班時間,賈璉這裡也只有茶水,給李亨倒一杯后笑道:「叫宗室聯合互助公司吧,代理權好辦,隨時可以辦。」
「公司?這個名字好,每家每戶都是股東,就這個名字吧。對了,今後如何管理,如何經營,這些章程你幫忙想點法子。我擔心,宗人府那些人不甘心,將來還會在其中做手腳。現在有共同的利益把中底層宗人團結起來,同樣會因為利益問題,宗人們會聯合起來反對現行政策。這是人性!」
賈璉是萬萬沒想到,李亨能說出這麼一番話來。驚訝的表情讓李亨多少有點得意了。
「制度是死的,人是活的。既然是公司,那負責人就是經理,誰想當這個經理你不要決定,讓大家推舉,每人一票制度,一個任期五年,滿五年後重新選舉。另外,宗人府不能完全繞開,把監督審計的權力給宗人府,每年審計一次公司的賬目,並且還要交一成利潤給宗人府做管理費。再專設一個監督部門,讓普通宗室有個匿名告狀的地方。這個部門,有上奏天聽的權力。」
具體的細節賈璉就不去完善了,給個框架就行,古人智商足夠,現代的各種制衡措施,都是從古代沿襲下來的。如何在效率與制衡之間找到平衡,古人玩了一千多年了。熟悉宋朝歷史的都知道,所謂的三權分立,在宋朝那套近乎變態的制度面前,就是個底底。
近代中國的落後導致全面否定的思潮,這很正常。女朋友沒到手之前,都是最漂亮的。
幫李亨解決了一點事情后,賈璉進入了短暫的無事可做的階段。不是沒事情做,想做事能累死你,無非是不想做。
實際上就算賈璉想做事,除了五城兵馬司和研發司兩個衙門外,別的地方都不歡迎他,包括林如海的督察院。
這還真不是什麼災星的名頭在作怪,實在是年齡太吃虧了。就賈璉的品級,那些比他大十幾歲甚至更多的官員,也不願意他指手畫腳。
這也挺好的,反正賈璉也不著急,事情不是一天能做成的,該休息還是要好好休息的。
午飯後賈璉就翹班了,帶著隨從去了林家。
有日子不見的黛玉,頭一個出來迎接。賈璉奉上一些補品,隨口閑聊:「姑母身體如何,家裡可找好了產婆。」
能不能生一個兒子,對於整個林家都是大事。即便是黛玉,也很期待多個弟弟。畢竟娘家有沒有人,對於古人而言很重要。
「母親身體很好,最近還在張羅著給父親納妾。」黛玉隨口一答,顯得有點心不在焉的,表哥居然沒問身體如何。
好在賈璉及時的找補:「對了,你身體如何?每日可曾堅持運動?」
黛玉頓時高興了,走前面時步伐帶著點雀躍:「妹妹身體可好呢!」說完意識到不對勁,立刻收住了腳步,回到大家閨秀狀態。
賈璉在心裡忍不住吐槽禮教吃人,黛玉才多大啊?虛歲才十一,正是愛玩的年齡。
「前些日子,外祖母又來人請妹妹去賈府做客,母親替我回掉了。」黛玉的話裡有話,賈璉聽的明白,忍不住問一句:「回了也好。」
這時候賈敏被丫鬟扶著出來了,開口吐槽:「母親的心思我最明白了,我看寶玉是個不爭氣,可不敢讓玉兒過去,讓人說閑話。」
這話賈璉趕緊接過來:「說閑話?我看誰敢說表妹的閑話,我坑了他一家老小。」
還真不是賈璉對黛玉有想法才如此激動,實在是辛辛苦苦救回來的林家人,便宜了寶玉算什麼事情?
打心底里,賈璉是看不上寶玉的。
說起來,如今東府大不如前了,賈珍也沒纏著秦可卿,寶玉午睡秦氏閨房的破事,也不會發生了,估計襲人上床也要延後了。
我這都改變了多少事情啊?我自豪!至於秦可卿和賈蓉沒孩子這個事情,賈璉倒是很好奇的,是賈蓉太早碰女人的緣故么?
也許吧,不過這跟賈璉關係不大了。秦可卿確實是個美人兒,但對於賈璉而言,最不缺的就是美人了。
扶著賈敏入內落座后,賈璉坐在對面告狀:「這些日子,侄兒去督察院,姑父很不待見,侄兒嚇的都不敢去了。」
賈敏沒有附和的意思,而是警告賈璉;「少在我這告刁狀!」
賈璉連連叫屈,引得母女二人發笑,開開心心的在這裡休息半天,賈璉沒吃晚飯就回去了。
不料剛進家門,見到尤氏身邊的銀蝶站裡頭,一番招呼后,平兒跟著進去,伺候賈璉更衣時低聲道:「說是尤大奶奶家裡來了信,珍大爺不管事,尤大奶奶讓銀蝶過來請二爺去幫忙處置。」
「嗯!」賈璉點頭表示知道了,更衣之後出來對銀蝶道:「事情著急么?不著急你先回去,晚一點我過去!」
銀蝶道;「不著急的,看二爺時間。奴婢告辭!」
待銀蝶去了,王熙鳳見賈璉又把巧兒抱手裡,這才忍著笑道:「爺自號女兒奴的事情,東西兩府都知道了。」
「知道又如何,正所謂橫眉冷對千夫指,俯首甘為女兒奴。讓他們笑話去吧!」賈璉並不在意,依舊抱著女兒做鬼臉。
還沒滿月的小人兒,已經會笑了,沖著戰戰兢兢的老父親一個笑臉,差點給賈璉融化了。
王熙鳳見他手抖,趕緊讓奶娘接過去,對賈璉說話:「老太太惦記親上加親,爺知道吧?」
賈璉點點頭:「聽姑姑說了,就寶玉那個不成器的樣子,想什麼美事呢?姑父仕途正好,遲早入閣。二叔如今還是個五品,怎麼都談不上門當戶對,即便是姑姑答應,姑父也不能同意。」這就是在打預防針了,賈家的門第是不低,非要較勁,跟二房沒關係,門第這一塊是大房的業務範圍。
賈母肯定是偏心寶玉的,但也不看看現在的形勢。賈家這些年,在承輝帝那邊其實一直是減分的,也就是賈璉撐得住,不然情況更糟。
如今寶玉看似成了國舅,但這個身份對於林家而言,幾乎沒有任何價值。外戚的身份,對於仕途而言,在大周一直都是扯後腿的。
沒見周皇后是如何約束周家幾個男丁的么?明明是書香門第,卻一個比一個不接地氣。眼界還高,好好的六品翰林當著不樂意,吵吵著要外放或者謀一個實缺。也就是周皇后一直壓著不答應,不然承輝帝早給他丟外面去露怯了。
具體到寶玉,那就更加不堪了。比黛玉還大一些呢,族學那邊還隔三岔五的曠課。
「二叔倒是要給寶玉尋個西席,老太太總替過世的珠大哥,擔心孩子讀書太苦把身子骨熬壞了,指望將來走蒙蔭的官兒呢。為這事情,珠大嫂私下裡哭了好幾回。我聽說,珠大嫂已經在教蘭兒識字了。說起來,二房那邊也就是珠大嫂有點志氣,趙姨娘生的賈環,也能不是個好學的。」
賈璉聽著都想笑,忍不住道:「賈環才多大,你現在就給人下結論,不好。」
王熙鳳看不上趙姨娘這個事情呢,那是一點都不帶掩飾的:「有什麼樣的娘,就有什麼樣的兒。死活要自己帶孩子,我看那賈環要毀手裡!」
不能不說王熙鳳有一定的先見之明,儘管這是偏見。
沒事在家逗女兒,順天陪著王熙鳳一起吐槽,這種生活氣氛賈璉挺喜歡的。現代社會忙忙碌碌,夫妻即便在一起,沒說上兩句不是吵架,就是沒有繼續聊天的興趣。這個時代沒那麼多娛樂和信息渠道,人與人之間的相處能夠做到更深入。孰優孰劣,看個人體會吧。
只能說,每個歷史階段的婚姻的底層邏輯不一樣。高度發達的現代社會,人不論性別,只要被資本看上了,都會不自覺的被物化。
舔狗經濟崩潰了不要緊,不是還有男性覺醒經濟補上來么?總而言之,不論個體是否願意,在時代洪流面前,都會自覺或不自覺的卷進去。
晚飯之後,賈璉一個人打著燈籠往東府去,也沒讓人陪著。
東府的近況,賈璉還是知道一些的。賈蓉基本控制了他老子的貨源,在父子對抗中佔據了上風。受到多次教訓的賈珍,如今更關心的是煙。儘管依舊色心難改,但已經不敢機遇秦氏。最近更多的是攏了幾個清秀族人少年在跟前。
尤氏身體不方便,已經不住主屋,搬到西北角的一處僻靜院子,靠著圍牆開的角門也就是百步路。
剛穿過圓門,銀蝶打著燈籠在等著呢。見了賈璉,這妮子眼波流轉道:「爺有日子沒來看大奶奶了。」
賈璉咳嗽兩聲掩飾尷尬道:「男人在外面很辛苦的,你不懂。爺但凡要在外面混不開,這東府的門都不怎麼敢進來。」
為了安心養胎,尤氏身邊只帶了兩個粗使婆子,兩個小丫鬟,還有就是銀蝶了。
這些個都是尤氏的絕對信任的人,嘴都挺牢靠的。現在尤氏看著不管家,但秦氏很懂規矩,每日都會抽空來彙報大小事情。
加之東府這邊素來有個印象,昔日璉二爺年幼時,大奶奶沒少照顧,留下了不小的情分,璉二爺很是敬重大奶奶的印象深刻。
尤氏在東府的地位,實際上有增無減。秦氏管家的手段頗為了得,上上下下都還算服氣,如今東府的風氣要好很多,除了賈珍依舊。
賈璉也沒想到,秦氏居然在尤氏跟前陪著說話,見賈璉來了,秦氏趕緊起身見禮:「見過二叔。」
賈璉微微側身抱手:「不必多禮!」接著沖尤氏笑道:「珍大嫂相招,不知有何差遣?」
尤氏聽了很高興的笑了起來,秦氏站一旁,好奇的看著兩人的交流。
「你一個四品大員,妾不過區區無知蠢婦,哪裡當得起差遣之說。」尤氏說著起身,秦氏趕緊去扶著。
招呼賈璉落座后,尤其取來一封信遞給他:「父親回信了,身體不好,不便遠行,怕死在路上呢。依我看啊,都是那後娘的意思,她在西北做官太太,可以作威作福,來京師即便升七品,也不過是個芝麻大小的官兒。」
從這話里可以看的出來,尤氏是希望娘家能起來的,一個女人嫁人後,娘家沒人是真的很受欺負。尤氏如今的地位,完全是靠自己「爭取」的。
尤氏和秦氏站在一起的時候,比較一下不難看出,儘管顏值有優勢,但不過十六歲的尤氏,怎麼看都青澀未去,風情是遠遠比不了尤氏。
只能說,古人審美上更看臉吧,身材方面穿衣決定了很難看出太多端倪。
賈璉只是一眼后,專心讀信。信上的字筆力虛浮,可見寫信的人手上力氣不足。
信的內容,大概就是尤氏的父親接到了兵部的調令后,因為身體不適,活動了一番后,把凋零與本地一個七品官互換位置,具體如何運作的沒說,反正人家肯定是有路子的,對方還給了尤父一筆錢作為補償。再三感謝賈家的幫助后,表示身體養好了,一定找機會進京謝過。
調動尤氏的父親進京的事情是賈璉辦的,內情當然知道的很清楚。當時也沒花太大的力氣,就是找京營那邊出個文到兵部,也沒人給他使絆子,事情就辦下來了。如今看來,尤氏的父親真的有病啊。賈璉看出來也不能說啊,只好安撫尤氏的情緒。
「有我在朝中,以後伯父想進京也不是什麼難事,回信告知,安心養病,以後隨時可以辦進京,這點能耐我是有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