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0章 只是試探,你真脫啊!
這一次來的是孫太監,皇後身邊的親信,態度也非常的好。
孫太監先等賈母等人拜見起身後,宣布皇后懿旨,各賜賈母與王熙鳳誥命服一件,初三進宮時穿著。
你說什麼,王夫人?級別不夠啊!誰叫你男人只是個五品官,能進宮都是託了元春的福氣。
孫太監走了,賈母像喝高了,臉紅脖子粗,走路都打晃。王熙鳳更不堪了,剛才孫太監告辭時都沒能站起來,這回走路都要扶著。
剛坐穩的賈母正要說話,門口又進來一個婆子,說話都不利索了:「宮裡……來人了!」
賈母想站起來,有點力氣不足,鴛鴦伸手攙扶才起身:「老天爺!」
沒等她們出去呢,裘世安已經走到院子內,看見賈母還主動上前抬手虛扶:「老太君,不必行禮,咱家就是來給賈府送點年貨的。」
沒等賈母客氣呢,裘世安轉頭對王熙鳳微微躬身:「夫人,年貨裡頭有一些是專為小縣君備下的!」
裘世安來的快去的也快,交代清楚后示意不必客氣,不必送了,轉身就走。
賈母還是掙扎著送到門口,看見了停在前院里的馬車,上面堆滿了皇帝賜給賈家的年貨。
至於誰代表了賈府,瞎子吃餃子,心裡有數。
宮裡一連來了三波人,來頭一次比一次大,回到屋裡的賈母,一陣筋疲力盡之感襲來道:「累了,去歇一會。」
賈母直接去了後面歇著,王夫人和王熙鳳等人目送,一時無事,各自散去。
從頭到尾,王夫人都做到了保持平靜,回到中院后,真是看什麼都不順眼,又不好發作。
看見寶玉一路狂奔而來,身後的丫鬟婆子追的氣喘吁吁,再也剋制不住了。
「廢物,你們都是幹什麼吃的?寶玉跑這麼快,摔著了算誰的?來人,給我掌嘴十下。」
賈寶玉還以為要打自己,嚇的臉都白了,母親可是一貫的疼愛自己的,今天這是怎麼了?
幾個粗使婆子出來,對著四個寶玉身邊的丫鬟婆子抽嘴巴,一人十個,打完臉上全是巴掌印。
王夫人見寶玉嚇著了,忍不住心疼的拉著他的手坐下道;「兒啊,你要爭氣,好好讀書,娘的臉面全指望你了。」
寶玉眼中一陣迷茫,似乎在說,母親怎麼也要逼我讀書呢?
一路努力板著臉,卻無法壓住嘴角的王熙鳳回到家中,終於不再掩飾的笑容滿面。
燦爛的笑容似乎照亮了陰霾的天空!
「平兒,去看看巧姐的年貨都有啥,別讓那些蠢貨入庫咯。」
平兒應聲而去,坐下的王熙鳳總算是徹底的揚眉吐氣了。
榮國府的家可不好當,上有賈母壓著,中間有王夫人需要顧忌,下面還有人陽奉陰違。
今天這麼一出下來,今後下面的人誰敢不乖乖的聽話,再玩小手段,賈母都護不住。
哼,這一路上,以前一些仗著年齡大,嘴服心不服的婦人,今後看哪個還敢不服。
今天的事情,一定傳的人盡皆知,尤其是裘世安當時的態度,誰還不知道陛下讓裘世安來送年貨是為誰?
所謂給小縣君的年貨,其實也沒啥特殊的,就是一些穿的用的,但你要看是誰送的。
如果說賈母找到了一點當年兩位國公還在的風采,王熙鳳感受到的就是後院一人之下的權力。
王夫人今後說話,在榮國府里還好使么?信不信王夫人讓人做事,八成的人都會先問問王熙鳳。
親姑姑怎麼了?二房占著中院,等同於占著榮禧堂。這本該是大房的地方。
今天的賈璉很忙,首先是要給下屬們發福利,巡視組這邊簡單粗暴,每人五十塊銀元的過年費。發完錢宣布放假,小吏則安排了輪班,過年值班那天的加班費是五兩銀子,夠一家五口過年的開銷了。
接著去研發司,這邊的發的東西就多了,銀子除外,還有吃的穿的,每個人放假回家的時候,都是大包小包的。要說過年期間,哪個部門最辛苦,自然是五城兵馬司了。管治安,管水火,管衛生,過年期間,輪流值班,確保隨時能出動足夠人手,應付突發請客。
五城兵馬司的待遇也非常的好,這是確保賈璉手裡最靠譜的武裝力量唯命是從的前提。年貨簡單的發一點,免得外人看見眼紅,過年費則給的很足,一年下來收的各種費用,留一點明年備用之外,其他都發下去了。最底層的士兵,每人都發了十塊銀元。
可以說,賈璉來到五城兵馬司之後,全體福利待遇大幅度上升了。至於各位巡城御史,他們平時有來錢的道道,賈璉不許跟士兵分潤。
想起去年這個時候在張家口喝風沙,賈璉內心很是感慨。安排了過年值班,賈璉主動要求年三十值班,其他人輪流來。
安排完畢,賈璉才去了城南,安撫了一番孿生姐妹后,這一天的工作也算到頭了。
就在賈璉準備回家的時候,倪二來了,雙手奉上一個信封,賈璉隨手抽出一看,笑道:「今年混的不錯啊!二萬兩呢?」
倪二趕緊道:「多虧了二爺照應,不然哪有倪二的今天。」
賈璉笑著把銀子遞給姐姐,笑道:「你的事情自己看緊點,下面的人要約束好,過年期間出了事情,我收拾你。還有,那個假尼姑如何?」
「上回走玄真觀出來后,又住進了鐵檻寺,一直比較安分,二爺放心,小的一直派人盯著呢。」
這個答案賈璉頗為意外,一直以來直覺告訴他,那個假尼姑不簡單,可是她的軌跡又說明了與甄家脫不開關係。現在的甄家被皇帝趕狗入窮巷,就等太上皇駕崩的那一天,前腳太上皇咽氣,後腳龍禁尉就會殺進賈家。
甄家人能看不出情況不妙么?不可能,除非甄家人都是傻的。
遠在江寧的甄家,死活與賈璉沒啥關係,賈璉擔心的是狗急跳牆,搞出點意外。
大周軍方裡頭搞點火器不難的,萬一在路上被十幾條或火銃集火呢?
「趁今天還有空,出一趟城吧。時間上還來得及。」賈璉稍加思索,決定寧枉勿縱。
道路兩邊的積雪很厚,路面上結一層薄冰,馬蹄鐵踩上去咔咔響。就這路面,想快馬還怕傷了馬蹄呢。
一行二十餘人到了鐵檻寺,賈璉翻身下馬,裡頭小尼姑智能兒探頭看一眼便掉頭喊:「主家的二爺又來了。」
賈璉一陣無語,我有那麼可怕么?驚慌失措的樣子,給賈璉一種【日本鬼子又進村】的既視感!
小尼姑,別以為以後你勾搭秦鐘的事情我不知道!
悻悻的邁過門檻,前院內的桃樹就剩下樹榦了,稍微有點風,樹榦上雪就簌簌的落下。
藏污納垢的地方,種辟邪的桃樹也算有自知之明了。
老尼姑驚慌失措的出來,西廂的院子里,假尼姑也不演了,尋常人家女子的打扮出來,站在半高的院牆後面瞅著賈璉。
老尼姑這種人給點錢就能打發,倒是不難應付,嘴還嚴實。賈璉回頭一個眼神,看都沒看她便往西廂去。
柱子上前來,塞一張百兩銀票過去:「過年費!」接著又給一臉驚慌的智能塞兩塊銀元:「你也有!」
老尼姑看著賈璉的背影頗為熱切,還以為尤氏之後還有後續呢,她還惦記著引見幾個深閨怨婦,掙點小錢。
「進去說?」發現這院子里就一個丫鬟陪著,這女的一看就不像死士,賈璉自然不怕。
入內后,賈璉大馬金刀的在炕上坐下,歪著腦袋看著眼前楚楚可憐的女子。
「你到底是何人?」賈璉一直沒弄明白她的底細,乾脆單刀直入了。
「無家可歸的可憐人!」假尼姑依舊是一副招人憐惜的模樣,換個急色的,能撲上去按倒在炕上了。
「雖然沒證據,但你說的話,我一個字都不信。不怕告訴你,這裡是京城,你的一舉一動都有人告訴我。」
假尼姑明顯的身子僵硬了一下,很快又回到常態:「小女子姓甄名歡,前濟南通判外室之女。只因家母不容於正房未能入室,受濟寧之亂的牽連,家父獲罪下獄,后被斬於菜市口,母親聞訊后病亡,小女子隻身上京收屍。大人不信,只管去查。」
賈璉受驚不小,猛的站起:「怎麼,你還是甄家女?」
「旁支,家父都要出五服了,如不是科舉順利,甄家人都不帶認這門親戚,小女子找上門去求助,一點散碎銀子給打發了,生怕受連累!」
這女子不緊不慢的極有條理的講述,搞的賈璉還以為自己弄錯啊。
難道是我太敏感了么?賈璉心裡默默的嘀咕,慢慢的又坐回去,猛的又站起來,目光炯炯的逼視甄歡的眼睛:「既然無家可歸,不如給我做個外室?不然一個弱女子,孤身一人在京師,如何為生?」
本以為能從眼神里看出點什麼,不料她閉上眼睛,幾次深呼吸之後才睜眼看了看賈璉,低下頭去,口中低聲道:「大人不嫌棄,小女子自然是從的。」這下賈璉不會了,你怎麼就答應了呢?會演是吧?我要看你能演到何等地步。
「答應就好,擇日不如撞日,就現在吧,讓丫鬟關門,先成就好事。」賈璉起身,一臉色坯的壞笑往前。
「不能等晚上么?」甄歡身子微微一顫,語帶顫抖。賈璉咬咬牙,狠狠心,弱女子就是用來欺負的:「就現在!」
甄歡低著頭,緩緩的抬手又放下,兩次之後,第三次終於把手落在扣子上,並且艱難的解開一個。
賈璉傻眼了,我就是試探一下,你真脫啊?
不敢再留下了,不然做人的良心底線就被突破了。賈璉健步往前,拉開正在關門的丫鬟,推開門后出去,站在門外才回頭道:「好自為之!」
「小女子等大人下次來!哪都不去!」甄歡依舊低頭說話,語氣變得順暢多了,多了幾分嬌滴滴。
賈璉心裡暗暗惱火,我怎麼會有道德底線這東西的?我要跟原著里的薛蟠一個道德水準,該多爽啊。
「貧尼送二爺!」
賈璉上馬之後,低頭對老尼姑道:「照顧好她!有事及時通報!」
「二爺放心!」老尼姑趕緊答應,賈璉走袖口裡摸出一張百元票子,丟給老尼姑,掉頭策馬就走,一刻都不想多留。
跟尤氏搞上,那是因為賈珍所作所為,以及未來的東府納入囊中。無緣無故的因為懷疑就壞人家女子的身子,良心過不去啊。
當然還有最後一點疑惑,賈璉還要等派人去查清楚再說。讓誰去查,當然是找夏剛。
從身份上看,甄歡還真的一點破綻都沒有。看著還挺仇視甄家的,這讓賈璉有點猶豫了。
回去的路上,陰沉了一天的天空上,終於開始掉雪片了,上來就是一副往大里下的勁頭。
回到賈府時,漫天鵝毛往下落,遮蔽了京城的天空,看這陣勢要下一夜了,賈璉忍不住皺眉頭。
千萬別小看下雪,每年冬天雪下大了,一晚上至少凍死幾十個,次日一早收拾人拉出城挖坑隨意埋了才是常態。
什麼首善之地,那麼多窮人和乞丐,賈璉又不是看不到。
「爺回來了,這是放假了?」興奮了一天的王熙鳳依舊紅彤彤的臉出迎,賈璉不知道發生的事情,隨口回答:「這雪下的大,明天怕是有的忙的。這假期,沒準還要拖一拖!」
「五城兵馬司不是有新的領班御史么?怎麼還要爺操心!」王熙鳳不解的問一句,她倒是知道五城兵馬司的差事乾的啥。
「掌了這份權力,就要把差事做好,不然各種費用好意思去收?沒錢,拿啥來養下面的人,拿啥讓下面的士卒服氣?再說了,遇見事情看不到我的認,尤其是年關下,時間長了,下面的士卒都不認得我了,今後說話沒人聽了。別只看見掌權的好處,還要把權力抓撈了。權力這個東西,看不見莫不著的,其實很簡單,說出去的話,有人照辦,就是權力。」
賈璉倒也沒說什麼頭髮長見識短的話,而是很有耐心的解釋。賈府里最親近的人就是王熙鳳了,對她都沒耐心,這後院如何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