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血戰鷹愁

李春來並不知道全冠清在掃描他的忠誠。

八年前他到處乞討，就因為偷了一個饅頭差點被打死。

是全冠清救了他，並且給了他一個雞腿。

那是李春來吃過的最好吃的食物。

從那以後他就發誓，這輩子就跟定全冠清了。為了這個大哥，就算是死他也不在乎。

現在大哥受了傷，他就走在前面，能替大哥擋上一刀也成。

可輕風入隙，沒等他反應過來，全冠清已經超了過去。

「吳舵主，兄弟們來了。」

全冠清一邊高聲呼喝，一邊快步上前。

他雖然不是人，可來到這個江湖險惡的世界，沒有幫手可不成。李春來等人雖然武功低微，但是卻對他忠心耿耿。

此時不護著他們，更待何時？

不過也沒法太靠前，山道就那麼窄，所以他只能站在吳長風背後，幫著壯大聲威。

至於張全祥等人，要更落後一些。一旦打起來，也幫不上什麼忙。

聽到他的聲音，吳長風不需回頭，當即哈哈狂笑，內心深處的最後一點憂慮也散去了。

「一品堂的狗賊，今日我丐幫英雄已至，速速上來送死。」

然而一品堂的人卻沒有動手。

一品堂廣招天下高手效命，所能給的，無非是金銀財寶、功名利祿。既然都是貪財好利之輩，那必然惜命保身，怎麼肯在這裡無端送了性命？

大家都是打工人，不到點下班就是對得起老闆了。

打打順風仗還行，要在萬丈深淵旁邊和人拚命，一個不小心就屍骨無存，那還是敬謝不敏的。

可事實證明，卷王哪裡都有。想要在一品堂中出人頭地的，卻認為這是一個好機會。

「哼，連區區叫花子都收拾不了，實在太有損我們一品堂的威名啦。」

冥霧當中，一道極細極銳的聲音陰測測地傳來。

這道聲音好快，乍聽的時候似乎還在數里之外。尚未散盡，虛幻中一道青影攸忽而至，竟有幾分不真切之感。

來人如同一隻大鳥，從一品堂眾人的頭頂飄過，隨即伸足在峭壁上一踏，輕飄飄地落在了陣前。

再看此人，極高極瘦，一張長馬臉，兩隻眼睛被濃眉遮住，活像一隻吊梢鬼，頗為詭異。

身上穿著一件道袍，還騷包地用金線滾了邊。絲毫沒有出家人淡泊的雅緻，反而很像個江湖騙子。

看到此人出現，不管是全冠清還是吳長風，全都心頭一凜。

好厲害的輕功！

「來者何人？」

吳長風再不敢怠慢，凝神戒備，同時揚身站起，握緊了鬼頭大刀。

那道士竹竿一樣的身材在山風裡似乎來回擺動，又似乎沒動，虛虛實實的，令人捉摸不透。

「憑几個臭叫花子，也配問道爺的名號？到了閻王那裡去問吧。」

這道士極其囂張，話音未落，身形如電，急撲吳長風。

將將到了近前，左手寒光一閃，露出一塊鐵牌來。右手的武器也很精巧，頂頭一根尖刺。

「來的好！」

吳長風豪氣衝天，情知遇到了強敵，一出手就全力以赴。

他的鬼頭大刀比尋常的刀要長出半尺，而且刀背上鑲了九個鐵環。大刀揮舞之際，鐵環叮噹作響。不但能夠惑人心神，還有索拿敵人兵器的功能。

以往出招動手，不知多少人在他這件利器上吃了大虧，也讓他揚名江湖。

沉重的鬼頭刀劈來，那道士渾然無懼。鐵牌遞出，打在了鬼頭刀的側面。

吳長風胖大的身子竟然被帶了一個趔趄，下盤不穩。足見其不但輕功了得，內力也著實驚人。

道士的另一件武器從鐵牌下面刺出，如鬼如魅，令人防不勝防。一旦中招，肯定非死即殘。

好個吳長風，當真是性烈如火。

面對危險毫無畏懼，憑空一聲暴喝，鬼頭刀藉助剛才的盪勢輪圓了繞著自己身子一周，又朝道士斬去。

道士的尖刺固然會傷到他，可也必然會被鬼頭刀劈成兩半，竟是兩敗俱傷、同歸於盡的打法。

道士可沒有想死，破口罵了一句。

「臭叫花子，耍無賴嗎？」

人已躍起，當空用鐵牌朝著吳長風的腦袋砸去。

吳長風的大刀去勢未消，再想拉回來抵擋已是不及。

全冠清知道在場眾人當中，吳長風的武功最高。他要是折損了，沒人能擋得住這個道士。當下不敢怠慢，連忙抽出寶劍，來了一招圍魏救趙，刺向道士的脖子。

丐幫中人，武器要麼稀奇古怪，要麼就是普通竹棍，唯獨全冠清是個例外。

他耍賤。

不是，耍劍。

二十年前，尚在襁褓中的全冠清被丐幫前代長老霍震霆在川南金沙江邊撿到。

霍震霆見他可憐，便悉心撫養長大。

說起來，全冠清可是名副其實的丐二代。

怎麼聽怎麼不像好話。

霍震霆乃是劍道高手，因此也將一身本事傳給了全冠清。

霍震霆的絕技，名叫天真劍法。

這名字……

一聽就不厲害。

不過據霍震霆自己說，天真劍法威力無窮。一旦練至大成，天下無敵也是等閑。

天真劍法一共七層，講究循序漸進，日積月累。

天賦卓然之輩，學成第一層僅僅只需要十年。

學會第二層用時稍長，需要二十年。

第三層再翻一番，需要四十年。如是勤練不輟，功力日深，威力便也慢慢顯露出來。

就是不知為何，千百年來其門中的前輩，從無一人能將這套劍法練到第五層及以上的。

全冠清決定了，一定會將這套劍法妥善傳承下去，將來好作為華山派的鎮派之寶。

到時候華山派內力有紫霞神功，劍法有天真劍法，保證華山派的弟子能練的欲仙欲死。

話說回來，他一出手，就是攻敵之必救。

那道士必中一擊也就砸不下去了，只得收回鐵牌擋開了他的劍，吳長風也因此而脫險。

全冠清也好，包括很多讀者也好，都有一個錯誤的印象。

那就是全冠清此人只會耍嘴皮子，武功稀鬆平常。

可實際上，全冠清的武功並不弱，和四大長老比起來也平分秋色。

雖然在天龍八部中，丐幫四大長老似乎很弱雞，全冠清比肩他們沒有什麼好炫耀的。但是仔細想想，四大長老和包不同、風波惡可是能打成平手的。

而包不同手底下，青城派、蓬萊派、秦家寨全都跟玩具一樣，求生不能、求死不得，受盡侮辱。

還會覺著全冠清弱嗎？

也就是說，丐幫一位八袋舵主，到了江湖上就能一人頂的上一個名門正派。

讀者眼中的江湖很小，就是書中那些主要人物。但實際上的江湖卻很大，很多高手甚至互不知曉。

比如崑崙三聖何足道，就連名滿天下的郭靖都未聽過。

有了全冠清的解救，吳長風終於緩過神來。

一想到剛才險些死於道士之手，吳長風的脾氣愈發暴烈。

奇門三才刀耍將開來，狹窄的山道上滿是刀光。全冠清幾次想要襄助，結果發現根本無處落腳，只好在後面給他掠陣。

可那道士不但武功了得，輕功更是一絕。打著打著，身子突然一轉，竟然躍到了山道之外。

就在眾人驚呼聲中，道士的身形奇怪的一扭，避開了吳長風的刀光，出現在了他的身後。

鐵牌上格，尖刺下掠，要讓吳長風顧得了上面，顧不了下面。

吳長風避無可避，又使出了搏命的打法。

但這一次道士有備而來，攸忽而退，險之又險地避開了他的刀。

吳長風悶哼一聲，左肋處鮮血淋漓，顯然是受了傷。

全冠清看的頭皮發麻，預感到今日恐怕凶多吉少。

書中說吳長風獨守鷹愁峽，擋住了西夏一品堂的高手。可是現在看來，面對這個武功極其詭異高強的道士，他究竟是怎麼守住的？

一擊得手，道士的笑聲愈發像夜梟了。

「喋喋喋，臭叫花子，明年今時，就是你的忌日。」

笑聲中，道士得勢不饒人，一招快過一招，竟不給吳長風喘息之機。

眼見著吳長風左支右絀，大開大合的刀法渾然沒有用武之地，全冠清一咬牙，也顧不得江湖規矩，再次沖了上來。

「吳舵主，我和你並肩作戰！」

要是以往，丐幫與人對陣，卻兩個打一個，莫說江湖同道怎麼看，幫中自己人都覺著羞愧。

可全冠清本就不是什麼正人君子，為達目的不擇手段都是常有之事。

更何況今日一戰，乃是阻止西夏一品堂刺殺宋軍主帥。

此乃軍國大事，並不算江湖爭鬥，自然也用不上江湖規矩。

顯然吳長風也知道這一點，對於全冠清的幫忙併未不滿。

「好，全兄弟咱們兩面夾擊，先殺了這個臭道士再說。」

說話間，全冠清和吳長風一刀一劍，舞成片片光影，封鎖了整條山道。

這種密不透風的攻擊之下，即使道士的輕功再高，恐怕也沒有立足之地。

背後的張全祥、李春來等人看到全冠清一出手就扭轉了吳長風的被動，紛紛叫起好了。

與之相反，另一邊的一品堂眾人卻老神在在，完全沒有幫忙的意思。似乎道士要是落了敗，他們反而更加高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