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劉備之死

龐統有些激動的說：「益州這次守住了，我承認，大公子才能不凡，益州上下也是眾志成城，經此一戰，世人都會對大公子刮目相看。」

「但是，殺敵一千，自損八百，益州現在也是元氣大傷，如果你殺了劉備，益州和荊州將變成死仇，血戰不休，大公子，這難道就是你想要的嗎？」

鄭度哼了一聲，「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就算關張想替劉備報仇，也沒什麼可畏懼的。」

冷苞鄧賢也齊聲點頭，「來了就讓他們把命留下，我們能殺劉備，自然也能殺關張。」

龐統冷笑道：「恐怕這正是孫權和曹操最希望看到的，你們兩家越是不死不休，越是耗費兵力，他們就可以坐收漁人之利了。」

看向劉循，龐統再次苦勸：「你若殺了劉備，孫權肯定大為高興，說不定馬上就把妹妹給你送來，但是孫權此人一向狡猾多智，若是劉備死在益州，他巴不得關張把荊州的兵力都帶來和你報仇，這樣他就可以輕而易舉的把荊州收回去了，那麼下一步，孫權得了荊州，就會盯上益州，誰讓你們已經筋疲力盡了呢，曹操自然也不例外，必定會取漢中，然後進兵益州，無論如何，益州和荊州都會成為別人嘴裡的肥肉。」

龐統看問題，一針見血，分析的非常透徹。

劉循表情非常嚴肅，看著龐統，冷靜的沉思著。

「大公子，你要三思後行，是報仇重要？還是霸業重要？因怒氣而殺人，也只能圖一時之快，益州現在急需休養生息，急需穩固，急需積蓄力量。」

轉身龐統又對劉備說：「皇叔啊，你也一樣啊，圖謀益州今後就不要再想了，當務之急，是如何保住荊襄，守住根基，然後三家結盟，共滅曹賊！」

「三家結盟？」

劉循和劉備彼此對視了一眼，然後又看向龐統，兩人都很難從仇敵的身份轉變過來。

「當今天下，曹魏是大敵，十分天下已佔七分，只有三家聯手，方能扭轉局勢，接下來，大公子取漢中，皇叔取襄陽，孫權取合肥，三路並進，把曹魏分而割之，曹操已經步入晚年，精力大不如前，還要忙於立嗣，這正是我們的機會！」

鄭度也有些被龐統說動了，「主公，若真能像士元說的這樣，三家結盟，曹賊可滅，漢室可興啊。」

劉備也動心了，滿含期待的看向劉循，可惜，他看到的確是一張依舊冷漠的臉。

劉循不屑的瞥了劉備一眼，冷笑道：「劉備，你我現在已是生死仇敵，你以為我會放你離開嗎？」

龐統知道劉循心裡憋著怒火，這口氣出不來，絕不能就這麼便宜劉備的。

龐統沖劉循使了個眼色，小聲的說：「大公子，借一步說話。」

等到了外面，龐統忙勸道：「大公子，我知道就這麼放走劉備，伱定然是不甘心的，其實，不管你有什麼條件都可以提出來，只要能留他一命，等你先穩住局勢再殺他，我絕不阻攔。」

龐統完全是發自肺腑，「益州剛剛遭遇戰火，百廢待興，難道這些你都可以不顧了嗎？」

「我剛才說過，這是我答應輔佐大公子，給你獻的第一計，難道大公子還要一意孤行嗎？」

劉循知道，龐統這不是威脅他，而是在考驗他。

說實話，劉循來到這個世界時間並不長，穿越過來就趕上張松背叛的事情，然後和劉璋還沒有相處兩天，就領兵出戰了，他和劉璋加起來，也沒相處幾天。

兩父子的感情並不深，就算劉璋被殺死，劉循也不會太難過。

但是，經過大半年的帶兵征戰，劉循已經真正感受到了亂世的殘酷。

絕不能給敵人一絲一毫的機會，否則，後悔的就是自己。

劉循突然沖龐統躬身一拜，「感謝士元對我的認可，我知道，你剛剛說的那些話，很有道理，也的確真心為我考慮，但是，我卻想到了兩件事，第一件，當年曹操奪下徐州，把劉關張帶到了許昌，很多人都勸曹操應該馬上殺了劉備，可惜曹操沒有聽從，我想，這恐怕是曹操此生最後悔的一件事。第二件事，家父當初請劉備入川，遠接高迎，對劉備掏心掏肺，在涪城置酒百日，那是何等的信任，何等的器重，可是呢？劉備不曾有過半分的感激，即便是今日被我所擒，依然毫無愧疚之心。劉備就是一匹狼，一匹披著羊皮的狼。

「此人心如鐵石，世間恐怕沒有任何事情，能夠將他感化，我和他已成了死仇。與公，兩家水火難容，是對手，也是仇敵；與私，恐怕日後劉備做夢都想殺了我，既然現在有機會除掉他，我為什麼還要犯曹操當年的錯誤呢？」

「公子，你……你果真要殺他？」

龐統沒想到，自己一番赤誠，苦口婆心的勸了這麼久，嘴皮都說的冒泡了，甚至都已經表示出了願意輔佐劉循的意思，可是他，還是執意要除掉劉備。

劉循認真的說：「士元，益州今日之禍，全都拜劉備所賜，為了鼓舞士氣，我曾多次當著將士的面，說要殺死劉備，所以不論從哪個角度，我都沒有饒他性命的可能。至於日後的局勢，未必就會像你說的那麼嚴峻，荊州元氣大傷，就算關張想為劉備復仇，也恐怕很難如願，曹操和孫權都對荊州虎視眈眈，想復仇，也得先守住荊州吧？他們能守得住嗎？」

劉循說完再次向龐統躬身一揖，然後毫不停留，大步返回議事廳。

龐統徹底愣住了，站在原地久久一動不動。

他沒想到，劉循如此果斷，如此有魄力。

當劉循再一次舉起寶劍，劉備的表情，終於變了！

他的確不怕死，可是，一想到自己死後，荊州必然會亂成一團，必然會陷入孫權和曹操的爭奪之中，劉備突然開口求饒，「能否讓我臨死前給諸葛亮寫一封遺書？」

劉備望著劉循，眼中滿含期待，竟有幾分祈求的意思。

劉循搖了搖頭，冷冷的看著他，「我知道你想安排後事，但是，你現在已經沒有跟我談論任何條件的資格了，自從你踏入益州的那一刻開始，難道你就沒想過，自己會死在這裡嗎？劉備，來之前，你就應該安排後事！」

劉備眼神變得獃滯茫然，他太自信了，從來就沒想過，在益州會出事。

因為他相信自己的實力，懦弱無能的劉璋怎麼會是他的對手呢？

劉備壓根就沒想過，自己會輸，會敗，甚至會死在益州！

唰！

劉循目光堅定，毫不留情的一劍刺進了劉備的心口。劉備的臉上，一瞬間所有的情緒都湧現了出來。

痛苦、懊悔、絕望、痛恨、不舍、難受……總之，全都是負面的情緒！

劉備緩緩的倒了下去，劉循的聲音在他耳邊最後一次響起。

「下輩子再搶別人東西的時候，一定要做好被人反殺的覺悟！」

劉循拔出滴血的長劍，看向眾文武，高高的將劍舉起，擲地有聲的說：「劉備不死，吾心難安，如果連闖進家門的強盜都不敢殺死，還有什麼資格談論爭霸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