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交鋒

龍城娛樂頂樓，一場高層會議已接近尾聲。

董事長柯松在簡單總結會議內容后，照例詢問道：「還有沒有其他事？」

按照慣例，此時大家應該各回各家各找各媽，但有人舉起了手，不緊不慢的說道：「董事長，我有問題。」

「對於《槍戰英魂》，我有點小疑問，想請華經理談一談。」

說話的是童浩。

會議室內眾人精神一振，知道好戲來了。

這幾年開發部效益不好，作為部長的華遠勝自然有不可推卸的責任。

而如果他被調走，受益最大的自然是童浩。

這次公司給兩款FPS遊戲準備的擂台賽，因他們看好的遊戲不同，進而成為兩人角力的角斗場。

明眼人都看得出來，童浩打算用《槍戰英魂》的內測失利為進攻點，把華遠勝拉下馬，卻不曾想半路殺出個程咬金，藺沐宸一番折騰，居然真把遊戲盤活了。

不過也僅僅是「火」起來。

哪怕到現在，童浩依然固執的認為，免費制收入絕對趕不上付費制，這也是他敢於今天挑事的底氣。

只不過華遠勝沒搭理他，甚至頭都沒抬一下，擺弄手機，表情怪異。

驚愕？好像有一點。

激動？貌似並不多。

沒去細想他到底看到了什麼才會擺出這麼複雜的表情，童浩繼續用不緊不慢的語氣問道：「我最近聽說，華經理調撥了一批資金，給《槍戰英魂》用作開發和宣傳。我想問一下華經理，內測數據你沒看嗎？」

華遠勝按滅手機，盯著童浩看了幾秒，手不自然的捂住嘴，「庫庫庫」的笑出聲。

童浩皺皺眉：「華經理，請你嚴肅一點！」

「對不起，我剛剛想到好笑的事情，」華遠勝好不容易控制住表情，「剛剛你說什麼來著？哦，對，我看過內測數據。」

「好，既然你看過，那我就直說了。」

童浩毫不客氣的說道：「那為什麼在內測數據不達標的情況下，你還給這個項目批了幾十萬的經費？為什麼向一個沒有任何拯救必要的遊戲持續投入資金？這裡面存不存在利益輸送問題？」

「據我所知，藺沐宸為了儘快讓遊戲上線，請了外包人員，而負責美術的是一些大學生，負責牽線的卻是他的妹妹。我想請問華經理，我可不可以理解為，藺沐宸利用職務之便，把公司財產變相塞進自家腰包？」

此話一出，在場的人都不禁讚歎一句不要臉。

請大學生畫畫能花多少錢，你怎麼不說花一千萬引進這款遊戲的負責人吃了多少回扣呢？

柯松皺了皺眉，也認為這個問題太過尖銳，不過他沒制止，想看看華遠勝如何回應。

「我不認為這裡面存在利益輸送問題，開發遊戲哪有不花錢的？只要能盈利就行。」

童浩眉頭一挑，心說就在這等你呢，淡淡的說道：「這一點我倒是認同，但那個叫藺沐宸的小子固執己見，一定要把遊戲免費上線，甚至在遊戲火了之後仍不知悔改，大家不覺得可笑嗎？」

「免費遊戲是把付費意願的自主權給了玩家，及時內部設置了大量付費內容，買或不買都是玩家說的算。請各位把自己帶入玩家視角，如果一款遊戲你不充錢也能玩得很好，你們會充錢買東西嗎？這最後導致的結果，不就是遊戲營收雪崩嗎？」

「藺沐宸作為一個新人，能力肯定是有的，但目光短淺，自以為是，我建議把他調離開發部，在其他部門好好磨練一番。」

「至於你華經理，在藺沐宸一意孤行時沒有選擇制止，甚至還追加投入，造成公司財產損失，我認為你沒能力坐在這個位置上！」

會議室內的氣氛瞬間緊繃，周圍看戲的人大氣不敢出一聲，目光遊離在童浩、華遠勝和柯松之間。

柯松目光沉穩，沒人能看出他在想什麼；童浩得意洋洋，一副勝券在握的姿態；倒是華遠勝的表情戲謔，好像在看一場事不關己的好戲？

華遠勝輕咳一聲，打破會議室中的寂靜：「童浩，不如我們在董事長面前打個賭吧。」

「什麼？」

「就賭兩款遊戲的二十四小時營收，如果《槍神傳說》的上線二十四小時營收能超過《槍戰英魂》，這個總經理的位子你來坐。」

童浩嗤笑一聲：「好，這可是伱說的，不要反悔！」

這不把你摁在地上錘？

「嗯，我說的，不反悔，」華遠勝背靠椅子，像是突然想到了什麼，補充道，「對了，你記一下，《槍戰英魂》的二十四小時營收是一百五十八萬。」

會議室內頓時陷入死一般的寂靜。

童浩以為自己聽錯了，下意識的問道：「多少？」

「一百五十八萬。」

「啪嗒！」

「啪嗒！」

一連串筆落地的聲音響起，所有人微張嘴巴，不可思議的望著華遠勝。

一天營收一百五十八萬？

這是什麼怪物？

柯松眼中精光一閃：「你怎麼知道？」

「我一直關注著《槍戰英魂》官博，他們發了條消息，慶祝首日營收突破一百五十八萬，更詳細的報表應該在我桌子上，等散會後給您拿過去。」

說完，他看向早已臉色慘白的童浩，不緊不慢的說道：「當然，童經理敢跟我打賭，說明他對《槍神傳說》和楊主策很有信心，那我就靜候佳音了。」

這番話讓不少人輕笑出聲。

剛剛打賭的時候，華遠勝都沒問如果自己贏了怎麼辦，明擺著沒把童浩放在眼裡。

童浩慌了，事情的走向完全超出了他的預期：「不可能，這不可能！免費遊戲怎麼會有這麼多收入，他們的數字有問題！」

他的聲音驟然拔高，像個歇斯底里的小丑：「對，沒錯，他們的數據造假，真實營收恐怕連六位數都不到！董事長，你不要被他們騙了！」

都不用華遠勝出手，坐在他旁邊的財務主管馬上不樂意了：「童副經理，你的意思是我們財務部幫開發部數據造假咯？」

這個「副」字咬的很清晰，嘲諷之意很重，童浩張了張嘴，愣是沒敢繼續說下去。

得罪華遠勝沒什麼大不了的，得罪了財務部，跟他吃飯的這大票人就別想好過了，別的不說，卡報銷都能讓他們痛不欲生。

「行了，都少說兩句！」柯松揮揮手，制止了爭吵，「《槍戰英魂》的表現確實出乎預料，立刻加大宣傳，另外把他們官博發的消息頂上熱搜，給遊戲加把火。《槍神傳說》什麼時候上線？」

最後這句是對童浩說的。

「預計十月底......」

「太慢了，」柯松搖頭，「既然這樣，那就先把《槍神傳說》的宣傳資源分一些出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