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有長進
「你可知道這附近有什麼高人?」
許書行拿兩板凳橫劈著一字馬,臉漲通紅,這個身體比較僵硬。
他只要現在劈實了,重置之後直接就是身體基礎,這比現實世界好多了,那邊他只要兩天不拉筋就要縮水。
「高人,那可多了。」
掌柜的介紹起這京城賣藝的各種把式,胳膊上能站人的,連翻十八個筋斗的,一巴掌拍碎大青磚的,......
但要說什麼吐氣如龍運劍如飛,這個還真不知道。
「老夫活了六十九,也沒見過這樣的高人。」
許書行也不算太失望,按人口比例來說,頂級高手肯定都是百萬中無一誰會來賣藝啊。
「那你說說看,這江湖上有哪些...好漢。」
「依我想來,天地如此寬廣,奇人異士自然是有的,只是這些人多半隱居山野了呀。」
「全都隱居山野?就沒有弟子下山進城務工?弄個編製啥的不好嗎?」
「自然也不是全都,學得文武藝賣於帝王家也是常理,傳說里,國公爺祖上是東漢國的冠軍侯賈復,那位就真的是武藝高強橫掃六合八荒。」
掌柜的最後說出來的居然是賈家的老祖宗。
許書行搖頭失望:「當年是當年,能橫掃六合八荒那肯定高強,但武藝沒傳下來,現在賈家子弟哪有會打的,吃喝高樂倒是在行...」
掌柜嘿嘿撫須:「我大琞中立之國,四十年都無戰事,自當馬放南山去啃草,人在宅里涮涮樂嘍,你天天舞刀弄槍也犯忌諱不是?」
許書行認同,學武需要天賦和毅力,閑得久了,多厲害的武功也放下了。
也可能是沒練成,反正看賈家那些子弟,總不見得傳的都是葵花寶典辟邪劍法沒法練的。
「江湖各大門派呢?」
「江湖上啊,小老兒就不太清楚了。」
許書行不信:「少林武當這些基本門派呢?」
還有什麼葵花寶典獨孤九劍吸星大法梅庄四友魔門八派靜航慈齋,來都來了。
掌柜都不作沉思狀,直接搖頭:
「那都是別國的,我大琞朝太祖尚武,世宗就差了許多,到了太上皇即位時便立下禁武令,頭兩年民間連菜刀都不能用,這些年算是鬆了些,但也非官方特許不得學武,你說那些人沒得好好的來做什麼?」
「非特許不能習武?那我看街上有人賣藝,等下什麼,那些是外國的?」
「賣藝賣的是把式,禁的武是那種,就是你說的那種,高來高去十步殺一人千里不留行,你說這樣的人多出幾個,誰能睡得好覺....少林武噹噹當然是外國的,....」
看許書行陰著臉很不開心的樣子,掌柜又擼須笑哈哈:
「再又說,人外有人山外有山文無第一武無第二,你若是學了武藝,是想在自家地頭稱王稱霸自在逍遙呢,還是成天到處尋人比試早晚被人打死?」
許書行震驚恍然,接著嘆息:「那看來我想學武功得去外國了。」
「出國可沒那麼容易,你別給當逃奴給抓了去。我大琞朝有規定,家奴無事不可出外城,不可離府三十里。」
「這麼嚴......外城在哪?」
「看你這什麼都不知道,我大琞神都有宮城有內城,有外城,咱們這就是內城內。」
許書行嗯嗯,又問:「離府三十里和出外城這個哪個更嚴?」
「那老兒可不知道了,你就自己練吧,我告訴你個法子,你去買條小牛,每日抱著它,行走坐卧不離身...」
「然後呢?」
「自然就力氣大了,俗話說得好,一力降十會。」
許書行呵呵請問還有呢?
過了一會掌柜的突然想起:「有個叫焦大的,聽聞當初在亂軍叢中救出過國公爺,想必武藝高深。」
焦大?
許書行默然垂首,焦大那個馬夫被幾個小廝隨便就給綁了塞了一嘴的馬糞,他武藝高深?
那我不如直接拜小廝當師父。
隨著門外傳來打更聲,子時到了。
許書行只覺得世界一暗,他又回到了自己的那個通鋪上,腦子裡頭似乎又有看不清的文字數字一閃而過。
再一摸口袋,錢還在,還那麼多。
——
房間里的畫面讓許書行心理不適,他偷偷下炕跑到院子里,穿鞋的時候還是倒出了那個象牙骰子,估計昨天晚上這裡在喝酒賭錢。
『還家奴無事不可離府三十里,我呸!』
有錢有地位的主子身邊都會配小廝,賈家這些小廝大多是家生子,父輩就是家裡的奴才,和主家關係非常密切。
出行時貼身跟隨,若主子閑在家中,他們便在一些個固定之處待命,到了晚上,就叫他們散了,可以回家,也可以自己找地方玩。
賈府里都是通聯的各種四合院,主樓都是兩層三層的木製瓦房,再加上各種樓台亭閣各種花園,中間或有東西南北的夾道,結構比較複雜。
所謂四合院,就是一個院子四面建有房屋,從四面將庭院合圍在中間。
正對門的地方就是正屋,是主人居住生活的地方。而兩側則是廂房,一般都是值守的丫鬟僕役們的住處。
綺霰齋是個兩進的四合院,佔地最少五百平,中間光是院子也有一百多平方,有正房有耳房,有茶水間,紅漆的柱子抄手的游廊,地面和院里全是水磨的大青石板鋪就的好地面,平時不知道誰打理,反正乾淨得很。
一樹蘢蔥玉刻成,飄廊點地色輕輕;女冠夜覓香來處,唯見階前碎月明。
這古代的夜空乾淨無染,底色並不黑如漆墨反而有點帶著幽藍,三分之一的下弦月被半抹雲擋著,掛在當中灑落淡淡清輝,簡直比老家清湖縣的晚上還漂亮。
四周,有蘭有桂有假山有竹林小亭子有淺淺的小池塘,風起追碎一池月,天杭青吹克依啊雅!
院門口幾個門都是關好落了閂的,但白牆上會弄些菱花格窗造景。
有月光院子裡頭也不怎麼暗,又有那麼多燈,他先是連續做了五百個掌上壓,接著翻了十幾個跟頭再橫豎兩個一字馬,接著就地仰卧起坐。
練出些微汗,霍然挺身撥地而起,兩個後空翻接著朝天一字馬,輕鬆得像是假肢。
「咳?」
一聲輕咳從花格牆外傳來。
許書行抬頭看去,花格牆磚外有人提著燈籠往裡看。
看看他這模樣,呵地又笑了聲。
許書行還沒說話,那燈籠就移開了。寶二爺的書童做點什麼事,一般僕人還真不敢管。
賈府奴才界風起雲湧,最大幫派自然是賈母幫,但寶二爺的部門也是人多勢眾。
半夜練武算得了什麼,也許是為了哪天跟人鬥狠時不輸場子。
給我安排這身份倒是挺好,比唐伯虎混進了太師府還輕鬆。
…...
打過四更,四下無人,月涼風輕,許書行在廊邊靠著柱子打了個小盹,等著大夥起床。
他也沒眼去看那從被窩裡溜溜抱著睡的幾位是怎麼起床的,這膩膩乎乎風氣太難為人了,很難融入,也難怪父親說必須大學了才看。
等裡面都起了,他才咳著進了外間,克服噁心拿起鏡子,正面磨得光亮,照出自己這張帥臉。
背面刻著繁體字,榮則相敬如賓
又拿起另一面,反過來看,也有字,寧可父慈子孝。
「書行起得這麼早?」焙茗打著哈欠走出來。
「是啊,早起,那個,身體好。」許書行放下鏡子。
書童們咯咯笑著相互幫著梳頭,搶鏡子照臉,去洗臉刷牙。
輪班陪寶玉上學、出門,就是這部門的主要工作,因為寶玉不經常出門,所以負責外務的小廝們常常顯得無事可做,下棋的下棋,掏雀的掏雀,自得其樂。
隨便一天就混過去了,比機關單位還輕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