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聽說寶玉被打得更慘
許書行扶著兩人回到房間里,滾上大通鋪鑽進被子。
「焙茗,你可還行?」
「都把炕理一理。」
「掃花挑雲去找些藥粉來。」
「引泉去打些熱水。」
「書行你...你趴著吧!」
書童裡帶頭的叫什麼焙茗的趴在許書行邊上,指揮著做事。
這房間似乎是書童們的休息室,是個套間,裡外相聯是個雙合門掛著布帘子。
貼牆是兩條長炕,那邊炕臨窗,這邊的後面有個平台用青錦帘子圍起,拉開全是整齊的被褥和描金的箱櫃。
「書行,脫褲子,給你上點葯。」
「不用了。」許書行有氣無力聲音嘶啞。
和現實還有意識聯繫,那頭情況也惡劣。
魂穿,也好,省得父母操心。
房間里滿是熏香的草藥味,個個的都趴著,輪流拿銀皮鏡子照自己的屯兒研究傷勢還聊上天了。
「哎你們說,這五月頭裡才幾天,事兒就一件件的來...」
「哎,說皋月小刑毒月毒日,龍星掛中正,地險悠悠天險長,...」
「可不如何...茜花空染朝歌血,」
沒文化的許書行嚇得都不敢多動。
事情是這樣的:
忠順王爺府上丟了個叫琪官的戲子,人家找上門來要人,說是被寶二爺私藏了享受。
政老爺叫來了寶玉對質,先是不認,接著就被看到那琪官身上的大紅汗巾子喚什麼茜香羅汗巾的正正綁在腰裡,二爺才說人或許在城東二十里的什麼紫檀堡。
政老爺剛把那長史送走,環哥兒又衝出來告狀說金釧投井之事是二爺逼奸不遂。
幾件事加在一起,政老爺就發了恨,要打死這個孽子。
「先是長順他們打得太假,政老爺看破生氣,就親自去打。」
「要不是太太來的及時,又有老太夫人趕來救,不被打死也要被勒死。」
「至於咱們,哎...池魚唄!」
除了許書行在裝啞巴,另外九個小廝簡直就是話嘮,從天說到地,從府里說到院外。
「說來也怪,那忠順王府怎麼就知道我們二爺跟琪官走得近呢?他倆親熱又不是在大街上。」
「我瞧那琪官的事,或許還是薛大爺透的風,他早就饞那琪官不是一兩天了,...」
「真的是他,我就覺得這親來得蹊蹺,聽說還是在南邊殺了人,報了個暴亡又花錢消了官司躲來的。」
「躲來就躲,住了那麼些天,吃酒賭錢玩小廝倒是編出什麼金啊玉的話來唬人。」
「聽說宮裡沒選上,這不就瞧上我們二爺了嘛!」
「那薛家姑娘多大年紀?」
「聽說比璉二奈奈大呢!」
說是不準吃飯,但還是有吃的,別人或從枕頭或從箱子里弄出什麼小點心分用,一時間簡直有了同甘同苦的氣氛。
許書行也有引花分來的半塊雪點翠松酥糕,味道還行。
「噯呦呦,還有零嘴兒吃吶!」
正吃著呢,突然外面撞進來個白凈端莊的大姐姐,掀帘子慌裡慌張噓噓帶喘香汗淋淋,站在眼前拍手跺腳顫出十級良心。
「哎,葉媽媽來了」
「葉媽媽!」
「娘...」
大家紛紛支起脖子叫葉媽媽,只有焙茗叫娘。
「才去了老太太房裡又聽說你們被打了,說不准你們吃東西,就來瞧瞧。」
這位大姐姐面色焦急一屁股坐到許書行邊上,從懷裡抓出個紙包放在炕桌上,伸手揭了焙茗的褲子看屁股又心疼起來:「我的兒,屎都給打出來了?」
「才剛上的葯!」
焙茗呲牙裂嘴苦笑:「本來還好,前頭打太輕給瞧出來了,後面老爺親自上手,...那....二爺現在如何了?」
「在老太太房裡,人那麼許多我也沒細看,」
葉媽媽嘆氣且搖頭,回身拉開許書行褲頭瞄了眼:
「這兒倒好皮實,寶玉那邊糊嗤麻賴的聽說打得都沒窟窿眼了,洗出兩盆子血水,將就著拿兩斤藥麵兒先糊上了,....」
聽到寶二爺皮燕子都沒了,大家都嘶嘶抽涼氣:「老爺也下得了手,這這..要人如何出恭?」
「還出什麼恭,老爺本就是往死里打的,三五個醫生圍著,街上的那個張一貼,宮裡的太醫,...有說拿那玉塞著眼兒,有說殺頭壯牛把人裝進去,有說用藥,有的說要請僧道,一人一個方扒了看了又吵天吵地。」
「又什麼鳳凰衣,又望月砂夜明砂的各種奇藥名兒都冒出來了。」
葉媽媽說得眉飛色舞,大家也是聽得嘖嘖稱奇兩眼放光。
「咱們府上可有?」
「哎,那鳳凰衣,就是雞蛋里的那層膜,望月砂就是兔子糞,夜明砂是蝠糞。」
「然後呢?」
「然後當然是請老太太定奪,老太太說呢,還是太醫用藥穩妥些,僧道各派人去讓念三天三夜金剛經。」
「什麼葯?」
「什麼名也不知道,只說拿十二兩老靈芝十二兩老茯苓十二兩老山參十二兩老田七全都切絲切丁再碾成面兒,再用三斤六兩御田胭脂米和著十二斤的明前無根水煮得稀爛,等溫涼了再用這些仔細包了傷處,......」
「那不得包成個...葯窩頭?」
「可不是,說這兩月就只進湯水,不能見風每天換一次葯,每日還要請人念經敬佛,老太太和太太都哭得差點沒了氣,說再不讓政老爺見寶玉,我得趕緊外頭說去,你們自個好好的。」
葉媽媽說完就走了。
房間里好一陣悲涼,許書行默默無聲,暗自記下剛才那神秘藥方,印象裡頭賈寶玉沒幾天就好了呢,等回去也高仿一下,估計不比白葯差。
焙茗打開那包,是些蜜裹核桃仁,就放著讓大家自己拿。
「怎麼還要外頭說?這打得如此慘再說出去不失了體面?」有人輕聲問。
焙茗嘿嘿:「這你們就不懂,二爺玩了王爺的男人,若是好好半點事沒有,人家能消氣?我倒是聽出來沒那麼重,只是兩三月不能外去了。」
大家啊哈原來如此。
突然有人嘻嘻樂觀:「這麼說來,這兩月里咱們可就無事可做了。」
「二爺嘴裡還念著金釧和那琪官呢!」
「哎,二爺也是心裡苦,我說那金釧也是個不曉事的,投什麼井啊!活著不好嗎?」
「就是,今個趕出去了,改日遞幾句好話不也就回來了,太太還能天天生氣。」
「就是,二爺也可以派我們出去照應,這人一死鬧得府里雞飛狗跳的.....」
「若不是環三兒火里添油,政老爺也不至於氣得那般模樣。」
「小婦養的賤種,雞眉鼠眼平日最瞧不起他!」
幾人同時義憤嚷嚷,又討論了兩句如何整治那個可恨的傢伙。
「什麼環哥兒,我看應該削了頂花叫壞哥兒才是!」
「說得好!」
「今後就叫那賈壞,哈哈哈哈!」
(新人寫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