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到處潤

按著昨天了解的情況，長史上門之後，大臉盆被帶去對質，然後是賈環加量這才開始打屁屁。

大臉盆被打那是活該。

許書行出了大觀園直奔廚房，找個管事的良心大姐姐說寶二爺要給書童發東西吃。

「寶二爺說要我拿些點心，這是二爺給的...」許書行亮出手串。

「你就是寶二爺那新來的小廝，叫書行吧？」漂亮姐姐一眼就認出了人。

「對對！」

拿著寶玉的信物，又隨便給了金錁子，說隨便來些茶點，姐姐熱情簡直炸裂，抓過貴金屬扭腰嚷嚷：「多渾蟲快取兩對大盒子來。」

「一個夠了。」

許書行趕緊客氣，看了眼那取東西的人。

多渾蟲？這名字感覺是西遊記里的小妖怪。

形象也是俗氣不堪，身高五尺兩個水泡眼像是金魚成精，動作緩慢遲鈍像是宿醉未醒，一身酒氣。

「多擺放些。」

紅漆竹編的食盒很輕便，裡面分了三層，裝著已經做好的棗泥餡山藥糕、雞新栗粉糕、菱粉糕、藕粉桂花糖糕、如意糕、再來兩盒噴香的炒蠶豆。

這些糕點都是異常甘美，初嗅時香氣直鑽鼻腔，再聞片刻，香氣卻半點不散，深迭層壘，既馥郁又清幽，誘得他口水直流。

許書行深呼吸，喉頭滾動。

看他那饞相，管事姐姐笑道：「你就是沒來幾天，別個那些小廝，跟著寶二爺日子過得真是快活，這些都吃得膩了。」

管事姐姐又給他墊了些貼心艾草：「多渾蟲你送下行哥兒。」

「別麻煩了，我自己提。」

「將就先吃著，不夠再來取。昨日里焙茗也要過，剩下的甜口的菠蘿粽木瓜粽，今個倒是都吃沒了。」

「這有菠蘿木瓜當餡的？」

「自然是有的，這些物事都中沒有，都是自南詔國進來，出了正月那邊就起送，每個月總有一批，到這差不多也熟了。若是不熟的，放兩天也差不多，若是極少的，就先給主子吃，像是菠蘿蜜這種，放久了反而更是香甜。」

許書行疑問：「南詔國...哪個南詔國？」

「還有哪個，滇國邊上，暹羅以北的南詔國，國都喚作大理...」

許書行震驚，那不就是大理段氏六脈神劍，又趕緊再問：「你說的滇國在哪？」

「蜀國往西南。」

「蜀...國？」

「吳國往西就是蜀國。」

「吳...國？」

許書行震驚，該不會到了三國吧，但你們服裝根本不三國啊！

「秦顯家的，這是寶二爺院里的誰啊？」

有另一個男管事的過來搭訕，打斷了兩人的對話，看了眼又笑：「原來是寶二爺的書行，今兒又謀了什麼好差事？」

「沒有差事。」

原來這姐姐是秦顯家的媳婦，居然已經結婚了還真瞧不出來，也不知道叫秦什麼氏。

「這些該不是給金釧兒家裡的吧？」

「他們自己吃的。」秦顯家的搶著回答。

「聽說二太太叫人送了五十兩銀子給了白家，薛家姑娘還給了自己的衣服....」

「真是好命！」

「你們聊......」

許書行趕緊走人。

提著裝滿點心的大食盒，溜進了個那九進十三出的東跨院。

林木掩映中，有個小湖，大半沿岸種得都是荷花，蓮葉何田田，蓮枝帶花苞，樹梢有小鳥，鳥兒叫喳喳。

湖中間有個小島，上面立著個雅緻精巧的二層閣樓，那樓兩側全都是開啟的大窗，捲起的朱簾半攏著這美不勝收的亭園景緻，未聽到有人聲。

閣樓前又有假山小樹，七八折的廊橋連著水岸。

水下有綠荷有浮萍，有奇石，未放的粉嫩花苞上立著紅蜻蜓，水裡的五彩游魚吐著碎泡泡，石邊有綠毛龜三五隻。

塘邊長廊環繞，蜿蜒曲折，樹林里處處通幽石徑，四下暗香幽然，平日若是漫步其上，必是流連難返。

之前聽到說，這裡是賈赦住的榮府舊園，主子今天出門去了，現在又正是午休時間。

見四下無人，許書行摸到林子深處，踢飛兩條菜花蛇，踩死六隻蠍子，嚇跑一堆蜈蚣和小強，窩在個堆滿樹葉的大坑裡等天黑。

寶玉給的這手串，一顆顆不知道什麼材料上面刻著鳥，香噴噴的看不出什麼名堂，數了會珠子感覺像是小時候買過的數數小工具。

矩陣世界里，機器窘迫到了只能夠靠人體來供應穩定的直流電。

人類除了思維在賽博世界里遊盪別無實質社交，只有死的時候才從母體宮胞里被排進下水道。

難道這就是另一個文明根據紅樓夢創設的新型虛擬時空？

想得有趣，邊吃東西，把東西吃完他也困了，小眯了下，再睜眼天色就么么黑了，只覺得尿意充盈，就爬起來到邊上放了。

「你可見著寶二爺那叫書行的小廝？」遠處牆外傳來問話聲。

許書行一激靈，趕緊提褲子卧於草中。

「非得把這傢伙給找出來不可！」

不是吧，居然是來抓我的？

「這賊廝不知上哪去了，騙了寶二爺去廚房弄了吃的。」

這都給發現了？大臉盆你個沒義氣的。

「都說沒見出府！」

「出府也未必見著，那井裡頭有嗎？」

「沒有。」

許書行哪敢動，反正天也黑了，就不信他們敢點著火把到處找。

人窩在坑裡，拿樹葉子蓋著只露個頭，食盒也藏好了。

大概是冷餓的緣故，腦子比平時靈光了些，突然想起個事由：

話說那賈寶玉跟那什麼忠順王府的琪官相親相愛的事情會被人發現，極可能是有人告密。

現在自己不見了，該不會以為是我....這下鬧大了！

許書行思來想去，只能先熬過半夜，如果說能回到現實世界，那就回，如果回不去，再看是不是還是回到今天早上。

夜深人不靜，時不時還有人在找他，甚至他還聽到了狗叫。

狗叫聲一會近一會遠的，許書行的心也一會提一會兒放。

賈府這麼大，找到自己可不容易，但有狗的話，許書行突然伸手從食盒裡拿出個盤子，用足了力氣甩向西面的天空。

他從小氣力就大，一年級體育課扔壘球，就從操場丟進校長辦公室，把正副校長和教導主任全砸進了醫院。

過了大概十幾秒，只聽遠處克林克里哐啷脆響，登時就起了亂子。

這食盒裡光是盤子碗碟就十幾隻，足夠自己調動部隊的。

把盤子丟完，這榮府里已經大亂。

「各院守好門，不許放一個人走開！明天好好搜尋！」

夜越來越深了，為了不打噴嚏引來壞人，許書行乾脆就地做起了俯卧撐，十下一組十下一組。

要是今天被人發現，就跟他們拼了，打架這種事，許書行還是挺拿手的。

大概做了三百多個之後，突然之間腦子裡似乎有什麼光閃過，身體從前一秒的疲累狀態直接滿血恢復甚至更好。

身邊還有人打呼。

許書行摸摸身上的錢袋，用掉的銀錁子又回來了，再摸口袋，沒找著賈寶玉的那個手串和那些金錁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