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六章 審判
「你叫什麼名字,來自哪裡?」
「我叫保羅·費舍爾,大人,求你放了我,我家……」
啪!
做瓦登的戰士,一巴掌扇在他臉上,「讓你說什麼就說什麼!名字!」
「保羅·費舍爾,來自西境……」
啪!又是一巴掌。
「我問的是你的名字!」
俘虜不敢反駁,連捂臉的動作也沒有,「保羅·費舍爾……」
站在一旁的劉芒滿意地點點頭,問到,「赫爾曼,其他人呢?都安排上了么?」
「嗯,」赫爾曼指著其他幾個小隊說到,「七個小隊,每個隊一個人,審得最慢的一隊要給全團人打掃一個星期廁所。」
「那這邊就交給你,我去那邊看看。」
說完,劉芒來到了雙橋鎮倖存者們的身後,靜靜地傾聽著那些衣衫襤褸的女人們述說著最近這段日子的非人遭遇。
「……每天夜裡,我要服侍四五個人……只要我稍微流露出一點點不滿,他們就會用馬鞭抽我。而我的丈夫則對我不聞不問,排在傑西卡那邊,等著上她……」
一個女人用低啞的聲音緩緩說到,視線望向不遠處一個跪在地上用雙手捂著臉的男人,眼神里只剩下絕望和麻木。
「傑西卡呢?」
卡菲的一個同伴問到。
「死了。兩天前,路過一條河的時候跳下去自殺了。」
「沒可能游泳逃掉么?」
「沒有,一個士兵甩出匕首,扎在她的背上。傑西卡掙扎幾個呼吸后就沉到了水面下,我親眼看到的。」
劉芒此時已經明了雙橋鎮倖存者中的男性俘虜,已經從純粹的受害者變成了加害者與受害者的混合體。
他們心中的惡意被艾薩克·福斯特全部引導出來,做下了無可挽回的錯事。
聽了一會兒,劉芒獨自離開,來到昏迷的艾薩克身邊,一腳踹在他的肚子上,「好了,裝什麼,你已經醒了吧。」
艾薩克·福斯特咳嗽著說到,「這樣對待一個手無寸鐵的騎士,可不是什麼得體的行為。」
「是么?」
劉芒又踹了幾腳,問到,「得體么?」
「哈哈哈,得體!噁心的北佬,別讓我抓到機會,否則我一定要把你的四肢砍掉,把你的身軀掛在樹上,晒成肉乾!」
原本劉芒還收著力,聽到艾薩克這扭曲的詛咒,腳上使上了勁兒,一記足球踢,踢得艾薩克一次暈了過去。
再一次探過鼻息,確定這個混蛋還活著后,劉芒便施展聖光術,治好了他斷掉的幾根肋骨。
過了沒多久,幾個小隊陸陸續續過來向他們的團長回報進度。
劉芒手下這幫人,大多數是自由騎士和雇傭騎兵出身,論折磨人的手段,與西境軍不遑多讓,所以進度遠比劉芒想象得要快。
「團長,」赫爾曼說到,「那些西境軍都已經交代了。基本上就是那一套,殺人,搶劫,強姦,酷刑虐待。不過他們都辯稱這些是泰溫公爵下達的命令,是國王給與他們的權力……」
「誰也沒這樣的權力,國王不行,七神也不行。開始審判吧。」
劉芒向人群走去,走了兩步突然想起來罪魁禍首還在身後,「對了,把他弄醒。」
七名俘虜都是泰溫公爵的騎兵,當他們看到劉芒從身邊路過時,低聲哀求者有之,破口大罵著有之,重利引誘者有之,但是劉芒都充耳不聞。
站在所有人面前的高地上,劉芒對一隊喊道,「托倫,你們手裡這個人,他是誰,犯下了什麼罪?」
托倫大聲回應道,「艾迪·蒂奇,來自風暴地的雇傭騎兵,他在艾薩克·福斯特麾下,襲擊了兩個村落和一個小鎮,也就是雙橋鎮,殺死平民二十一個,強姦婦女不計其數,燒毀房屋不計其數,毀壞農田不計其數。」
劉芒看著眼前這名被扒得只剩下一條內褲和一件短衫的禿頭男人,問到,「你承認自己犯下的罪孽么?」
禿頭男人費力地睜開被打得黑腫的眼睛,「大人,求求你,這是誤會,我不知道這裡是你庇護的,如果我知道……」
劉芒抬起手,一朵藍色的光團出現在手上。
「艾迪,懺悔吧,以光明的名義。」
說完,劉芒將光團扔在禿頭男人腦門上。
隨即男人眼睛睜大,嘴角抽動,片刻之後他嚎啕大哭起來,「天吶!我做了怎樣的惡事!媽媽,我對不起你,我怎麼會做出那樣的事情!七神啊,寬恕我這個罪人!!」
男人以頭搶地放聲大哭,看得周圍的人既莫名其妙又毛骨悚然。
尤其是旁觀這一幕的其他幾名西境俘虜,更是恐懼地大喊到,「巫術,這是什麼巫術!」
只是,在場的眾人,除了卡菲和雙橋鎮眾人略感意外,劉芒自己麾下的騎兵們都已經見怪不怪。
在他們看來,除了不能把自己從地面上舉起,劉芒沒有什麼事情是做不到的。
「懺悔」,是帕拉丁必須掌握的一個控制技能。
在《魔獸世界》里,聖騎士對目標使出懺悔后,會讓目標陷入癱瘓中長達幾十秒。
而在維斯特洛大陸,「懺悔」技能會讓受術者陷入痛苦的自責中,無法自拔。
至於效果能持續多久,則取決於目標的道德觀和犯下過多少罪惡。
幾分鐘過後,艾迪·蒂奇的哭聲漸漸止歇。
看著癱軟在地上的雇傭騎兵,劉芒肅穆地問到,「艾迪·蒂奇,你現在認罪么?」
「我認罪,大人……」
嚎啕大哭過後的禿頭男子聲音嘶啞,眼中無光仿若死灰。
「那你自盡吧。」
劉芒解下佩劍扔在他的面前,並讓托倫割斷了他身上的繩子。
艾迪·蒂奇活動一下因為長時間捆縛而變得僵硬的手臂,捧起劍撫摸著劍鋒。
「你以光明之名審判我……我想知道,死亡能讓我贖清罪孽么?光明會原諒我么?」
劉芒搖搖頭,「光明不會原諒任何人。不過你死之後,可以試試尋求那些被你殺害的人的諒解。」
艾迪·蒂奇苦笑著搖搖頭,毅然決然地將劍尖從下巴刺入,直貫頭頂。
在一片靜默中,劉芒上前,從屍體上拔出自己的劍插進地里,「把他拖走,下一個,二隊!」
「大大大大人……」
「艹你瑪的北方佬……」
「魔鬼,你一定是地獄派來的魔鬼……」
一個個俘虜被拖到劉芒面前,無論審判之前他們在嚎叫什麼,一記「懺悔」之後,都只會嚎啕大哭著陳訴自己的罪過,並且以自盡為終結。
七名士兵都伏誅之後,赫爾曼拽著艾薩克·福斯特的頭髮,將他拖到劉芒面前。
赫爾曼歉然說到,「團長,他的嘴很硬,我沒能撬開。如果你願意給我一點時間……」
劉芒搖搖頭,「不用了。卡菲!」
卡菲·多尼爾緊張地站起來,「大,大人,不是,我是說團長,不對,劉芒爵士!」
「你緊張個什麼?」劉芒皺眉說到,「我又不是在審判你。你把從雙橋鎮鎮民們那裡聽到的事情,說給大家聽一下吧。」
「是,遵命,大人!」
接著,卡菲將艾薩克的獸行說給了在場的所有人聽。
其聳人聽聞的程度,讓劉芒麾下這些慣於戰陣和殺戮的老兵們都紛紛表示接受不能。
「艾薩克·福斯特,你可知罪?」
「我有什麼罪?」
「你可明白……」
「告訴你,我什麼都不明白!」
看著艾薩克凶戾的表情,劉芒知道沒可能讓他主動認罪,於是老規矩,一個「懺悔」扔到艾薩克的頭上。
「原來……是這種感覺么?」
艾薩克閉上眼睛,眼皮微微抖動,「好……爽……沒想到還能有機會回味……」
漸漸地,艾薩克不再說話,幾分鐘后,他再次睜開眼睛時,狂喜地對劉芒說到,「再來,再來一次!求求你,那麼多美好的時刻!」
這一下,把劉芒都整不會,這人對於自己的惡行,難道就沒有一丁半點的悔恨和厭惡么?
居然還能說出「美好時刻」這樣的辭彙,簡直無可救藥。
劉芒強忍著噁心說到,「給你一個自盡的機會,你要不要?」
「自盡?我為什麼要自盡?我做錯了什麼么?」
艾薩克用誇張的語氣說到,「就為了我對那些豬玀做的事情?」
他輕蔑地看了一眼一旁的雙橋鎮鎮民們,「我可沒有碰過他們一根指頭。所有的惡行,都是他們自己做的。我說有罪,他們就沒有罪?他們XX自己的女兒,母親,姐妹,還樂在其中……我不過是給他們一個機會釋放真實的自己,我有什麼錯?要說有錯,徒利家族發起了這場戰爭,卻又護不住自己的人民,他們有沒有錯?你們這些北境人千里南下,舉起叛旗自立為王,難道不是罪?」
艾薩克冷笑著說到,「你們來審判我?你們有什麼資格?」
劉芒沉默了一會兒,說到,「蘭尼斯特家族與徒利家族的爭端,是貴族之間的爭端。無論勝負,是他們自己下的賭注,和生活在這片土地上的努力工作養活自己的平民們無關。他們沒有在這場戰爭里得到好處,卻付出了家破人亡的代價……」
「虛偽!」艾薩克大喊道,「十五年前的狼夜裡,你們這些北佬在君臨城做了什麼,你們不記得了么?那時候我十一歲,我可是記得清清楚楚!」
狼夜,是十五年前,史塔克家族和拜拉席恩家族聯軍攻陷君臨那一晚的代稱。
那是一次慘烈的攻城戰,熟讀歷史的劉芒知道在這樣一場殘酷的戰鬥之後,攻城的士兵們想要什麼,而城內的居民又會遭受什麼。
不過……這和我有什麼關係呢?十五年前我還在讀小學四年級,連毛都沒有長齊。
「我是東陸人,你現在看到的這些人,大多數也都不是北境人。如果十五年前,有人傷害到過你,那也不是我。如果當時我就在現場,我會盡己所能阻止眼前見到的罪惡。」
「是么?」艾薩克猙獰地笑道,「我倒是覺得你會加入其中,有誰能經得住那樣的誘惑呢?所有的美好,都放在你的面前,唾手可得。你忍得住么?
這個傢伙根本是色孽的信徒。
劉芒不想再與他廢話,走上去一腳踹在艾薩克·福斯特的腹部,趁他彎著身體倒在地上時,割開他背上的繩索,順便割斷了他的手筋腳筋大腿筋,並在沒有接合的狀態下,為他止住了血。
接著他抓住福斯特的衣服,把他拖到那幫雙橋鎮男倖存者的面前,「你說我沒有資格審判你,我不想和你爭辯。但是他們,總有資格審判你吧?」
劉芒對那幫倖存者說到,「這人手腳筋脈盡斷,走不了路也拿不了武器。我把他交給你們了,你們自己看著辦吧。」
他又轉身來到剩餘的十一個女子面前,指著那幫男人問到,「你們想要跟著他們回家么,還是願意跟我們走?我承諾你們一個新的未來。」
幾乎沒有猶豫,所有的女人都立即答應跟著劉芒離開。
在離開的時候,吉訶德走到劉芒身邊,問到,「導師,為什麼你讓那七個西境軍如此輕鬆的死?他們明明應該接受酷刑折磨,一如他們向那些死在他們手裡的人一樣。」
劉芒拍拍他的肩膀,「誅殺惡人,不是為了折磨他們,讓他們痛苦,而是為了讓他們不能再做惡。吉訶德,記住,我們是帕拉丁,是光明的代行者。不要因為別人的罪惡而髒了你的手,你的心。而且如果真的有必要,這些事情可以交給更適合的人去做。」
回頭看著離得越來越遠的矮山,聽著那邊傳來的若隱若現的痛苦哀嚎,劉芒冷笑一下,「就像他們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