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0.第370章 你死，或者歸零

銀髮少年就是黎知要找的人。

只是她沒有想到他的年紀這麼輕，看起來比她還要小五六歲。

黎知開口：「慕容則？」

慕容則嘴角上揚，「是我。」

他看著她的眼神里有一種久別重逢的即視感，黎知也覺得他這張臉自己在什麼地方見到過，但怎麼都想不起來。

陸敘白跟著黎知進門，屋子裡的溫度很低，慕容則身上的衣服非常單薄，渾身也散發著冰冷的氣息，他這樣在村莊里挺過了一周？

白日里都這麼冷了，夜裡他怎麼扛過去的？慕容則給陸敘白一種說不出來的詭異感，明明是清冷如仙的氣質，但那雙眼睛盯著你看的時候，總有一股子陰冷的氣息從后脖頸升起，像是被什麼危險之物盯上了。

「你比我猜測的，來的晚了一些。」

他依舊慵懶地躺在椅子上，身上只有一件薄薄的毯子，屋子裡倒是有棉被，看起來非常老舊，怎麼看都不像是慕容則會往身上披的物品。

「嗯，雪攔了山路。」黎知簡單解釋了一下，觀察完屋子裡的東西后，對他開口，「你先跟我們離開村莊吧，這裡並不安全。」

慕容則輕笑一聲，「安不安全，也都不急這一會兒。」

他對著黎知招了招手，示意她過來一些。

「我想給你把把脈，看看你已經到了哪個地步，霍家那丫頭可是把你說的很嚴重，連最後一個請求都拿出來用了。」

慕容則祖上欠了霍家三個要求，點明只有霍家女兒才可以提這個要求，過去霍家已經用了兩次機會，如今還有最後一次。

他也沒有想到霍明歲會把這個機會讓給一個和霍家沒有關係的人，今日瞧見眼前的這人，他才知道，一切都已經在命中注定了。

黎知……

呵，有意思。

她和他之間居然還有一種看不清的牽引在。

慕容則也很好奇，自己的命怎麼會系在面前這個將死之人的手裡。

他的指尖輕輕地搭在黎知的脈搏上，面上沒有任何的表情，指尖剛落在黎知手腕上的時候，一股涼意讓她瑟縮了一下，越是湊近了瞧越會發現，他的皮膚很通透，那頭銀髮不像是染的，更像是天生的。

窗外是皚皚雪山的遠景，天上飄下來的雪花落在窗沿上很快消失，他依舊維持著躺在椅子上的慵懶姿態，一隻手撐著腦袋，一隻手虛虛地搭在她的手腕上，他沒有說話，她也沒有開口，兩個人之間維持著沉默的氛圍，一直到門外傳來救援隊的聲音，詢問她們這邊的情況。

陸敘白出門和救援隊的負責人溝通，屋子裡就剩下了黎知和慕容則，她看向窗外的目光剛收回來，就對上了少年近在咫尺的眸子。她發現他的眼睛不再是淺棕色，逐步變成了灰色，等她眨眼再瞧，又變成了之前的淺棕色，彷彿剛才的一晃眼只是她的錯覺一般。

慕容則的呼吸就噴洒在她的臉頰一側，這個距離已經超越了陌生人之間的距離，她想要往後靠，卻發現自己的身體動彈不了。

她的手被少年緊緊扣住，眼前是少年越來越近的臉龐，眼看著鼻尖馬上就要碰上她的鼻尖，黎知的眉頭一緊，紅唇微動，便被一根冰冷的指尖抵住了即將說出口的話，少年的眼睫微微下移，目光落在她被自己抵住的紅唇上，聲音帶著蠱惑人心的笑意，「你很抗拒我？為什麼。」

黎知卷翹的眼睫毛顫了顫，直視他淺棕色的瞳孔，「慕容則，我是來請你為我看病，如果能治，要求你儘管提，如果不能治，你也可以直說。我並不喜歡你現在對我所做之事，有點不禮貌。」

慢慢的，他的眸子又變成了詭異的灰色，「呵，已經很久沒有人和我說「不禮貌」這三個字了。黎知，你的命是我的，現在不過是我要收回賦予給你的新生，我建議你，好好和我說話，不然……」

他的嘴角帶著笑容，眼神卻依舊冰冷，「我隨時都可以讓你重回海底深淵，你應該沒有忘記，海水冰冷，黑暗侵襲……」

慕容則說的是黎知上輩子落水之後的所見，他的聲音很輕，如果不是兩個人之間的距離過於近，她也聽不清楚。

他冰涼的手指慢慢落在她白皙的脖頸上，纖細的天鵝頸在他眼裡是那麼的脆弱，只需要他微微用力，這白皙纖細的脖頸就會斷了。

「你重生的機會，是我給你的，黎知。」

她的名字被他咬的很輕，若有似無的重量，伴隨著他落在她脖頸上的手指，像是一條毒蛇纏繞在她的脖子上，隨時準備奪走她的性命。

黎知輕笑，「那我謝謝你？」

「呵……你是該謝謝我，如果沒有我，你的親人早就死了，你也沒有機會重生，你依舊是沉睡在海底深淵的一具美屍罷了。」

慕容則挑了挑眉頭，「哦，似乎不對，你掉落海底的時候，臉部受傷很嚴重，美麗不再，這麼一想，我還是給你美化了。」

他的話和他的五官完全相反。

清冷似仙的外貌，冰冷無情的話語，在他身上矛盾又融洽。

望著面前這張美麗不輸自己的臉，慕容則慢慢收回落在她脖頸上的手，人也重新躺回了椅子上，束縛在黎知周身的那種詭異力量也緊隨著消失了，她重新拿回了身體的掌控權，第一時間起身離開了他的身側。

少年悠然的模樣像是在這裡度假，和周遭的環境格格不入，他一點都不懼怕風雪，更不似霍明歲說的那般蒼老。

慕容則轉頭看向窗外，在黎知以為他不會開口時，淡淡地說道，「我能救你，但是代價是……你改變的那些人，結局會變得和上輩子一樣。」

他扭過頭看她，瞳孔在一瞬間從淺棕色變成灰色，又在下一秒重新變了回去，晦暗的眸子落在她的眼睛上，緩緩開口，「選擇權在你的手上，要麼，你死，要麼他們死。二選一，已經是我給你最大的善良。」

說是兩個選擇，但不管是慕容則，還是黎知，都非常清楚。

她一定會選擇他們活。

慕容則收回目光。

他終於捨得從那張躺椅上起身，看似瘦弱的他，彷彿風雪一吹就倒，但他穩穩地站定在她面前，甚至比黎知還高了一個頭。

「看來你已經做好選擇，那麼……就跟我走吧。」(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