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4.第74章
不過一刻鐘,房門再次被敲響,林延去開門,三個模樣不同,各有姿色的女子依次進來——
其中一個著玫色襦裙的女子,步態生媚,一眼便鎖定屋內桌前青藍色錦服的小公子。
另兩個女子跟在後頭入屋后,站定等話吩咐,那玫色衣裙的女子搖曳腰臀,小手慵懶擺著繡花小扇,直接來到沈引菂身邊坐下——
「小哥看著好生眼生,是那家公子啊?」
嬌聲無骨,那聲入耳,似淌著濕漉漉的水,惹得耳朵一陣瘙癢。
說話時,女子身子有意無意往她那邊湊,與之而來的還有那縷脂粉香。
沈引菂防備似的身子不由往後傾,尷尬地扯出一抹假笑,隨後將目光看向小三杞——
小三杞說道:「這位是鳶微姑娘,塗香樓除去柳妤兒,便是這位了。梅姨看聚元樓面子,特給了友情價,用鳶微姑娘一天只需要二十兩金!」
沈引菂看向另兩個站著的女子:「那這兩位呢?」
小三杞介紹說:「這位也是塗香樓的姑娘,喚叫」
小三杞突然卡殼,不記人姑娘名了。
林延接話說道:「她叫寧香,十四歲,前幾日才被她父親賣進塗香樓。」
小三杞:「啊對,這姑娘是林延選的!」
林延立馬臉紅反駁:「什麼叫我選的,這菂菂不是說要挑年紀小點的嗎?」
想起昨晚跟小三杞去塗香樓逛上一圈的場景,他看沈引菂的眼神,莫名多了幾分心虛。
也摻了些別的躁動情愫
小三杞:「你就說是不是你挑的人吧!」
林延:「.是我挑的,那不也是看著這姑娘可憐.」
一排十來個姑娘里,偏她眼圈紅腫,他不由多問一句,便聽她說被父親賣女抵債.
他當時若不開口把她留下,那她肯定是要被老鴇梅姨強行接客
陸三杞不說。
妓院慣會看人,也慣會使招,什麼樣的客人用什麼樣的手段。
用可憐來博男人的同情,這完全是入門最低級別的招數。
林延趕著要上這個當,那便由著他吧!
沈引菂看那叫寧香的女子,模樣清秀端正,臉上也只淺施薄粉,眉眼看人時,透著一抹小心和拘謹,頗有些可憐和柔軟的易碎感
打量一番后,沈引菂看向寧香身邊清冷的女子,問:
「這位姑娘呢?」
小三杞應道:「這位叫渡秋,不是塗香樓的姑娘,是我聚元樓的丫鬟。」
沈引菂意外地瞪大了眼。
光論姿色排名,渡秋眉眼的清冷是要比鳶微臉上的嫵媚還要來得順眼的。
她覺著這三人中她是最好看的。
這樣好看的美人兒,竟然只是聚元樓的丫鬟???
許是見沈引菂臉上的吃驚和不解,小三杞補話道:
「渡秋姐姐只服侍五四樓的貴客,論琴棋書畫那也是一等一的,也是這兩日聚元樓客少,也架不住我纏著央求,這才鬆口幫忙的!」
沈引菂瞭然知道。
她先是湊至鳶微姑娘耳邊私說了些什麼小話。
鳶微姑娘臉色驟變,立馬起身:「抱歉小公子,這活妾身做不了,公子還是另請吧!」
走時,還不忘瞪了一眼陸三杞。
陸三杞跟林延兩人面面相顧,小三杞問道:
「你跟她說什麼了?」
沈引菂敷衍:「沒什麼,鳶微姑娘很好,可正因為她名氣大,所以不太合適。」
她隨便編了個由頭,說要讓她伺候家中久病不下榻的老人,鳶微姑娘心氣被二十金捧養高了,自是不願意沾染病澇,更何況還是個老人。
沈引菂再問寧香:「若我現在給你百金,你作何使用?」
「妾身自要先贖身,脫離這骯髒苦海,為報答公子搭救,妾身可為奴為婢,侍奉公子左右!」
寧香面色難掩激動,彷彿沈引菂跟前的桌上已然擺了一百兩金,下話便是要給她了。
沈引菂稍加思索,后看向寧香身邊始終一副冷淡模樣的渡秋,客氣喊道:
「渡秋姐姐好生冷淡,性子一向如此嗎?」
渡秋微微施禮,后才解惑:「五樓的客人皆是貴雅之人,見慣了身邊諂媚討笑,故不多需我面上多假意迎合。」
說完抬眸對上沈引菂的視線,嘴角輕挽出一抹淺笑:
「若公子喜歡笑,我也是可以的。」
這一笑,笑意未達眼尾,明顯能看出几絲牽強之意。
但這樣的清冷美人,光是唇上泛笑,便足以讓人挪不開眼來了。
「渡秋姐姐有了百金,會做什麼用呢?」
前些天,他叫過她倆聲『阿染』,她的反應相當激烈,顯然,她是記著他,心裡還有他的。
就是不知道,她要是知道當年她捨命獻出心臟,知道他因此活了下來,會是怎樣一番情形和情緒……
快了,馬上。
葯馬上就好了,等他什麼時候能好好地站在她的面前,就可以相認了。
他現在終於能像她一樣保持長生不老,能跟她真正意義上的永遠在一起了……
這番思緒遊離,等他回神過來的時候,才發現他已經沉浸愣神了一個多小時。
眼見著草坪上一白一黑的倆匹馬兒已經不再撒歡,悠哉慢步時,他這才吩咐牽著白染黑色馬兒的喬文:
「讓她回去休息。」
現在還能回去睡一覺。
等睡醒后,只要再把剩下的一批藥物實驗用后,有效最好,就算不起作用,那她也能休養一段時間,等下批藥物研發……
無線耳機得到命令吩咐,喬文抬眸看了一眼馬上的女人:
「要回去休息嗎?」
這句問話,自然也落到了三十公里開外的男人耳朵里。
看來羅倫沒怎麼調教,完全沒有狗樣!
白染應聲低頭看了一眼牽馬的喬文,答非所問:「現在幾點了?」
喬文看了一眼腕上的手錶:「倆點二十三分。」
「那就再跑一圈吧!」
白染說完,拽了一下韁繩,讓喬文放手。
跑之前,偏頭看了一眼馬上已經疲憊且身體不適的顏煙煙:
「你最好跟緊我點。」
說完馬鞭往馬屁上一抽,馬兒吃了疼,撒開了腿往前跑去——
顏煙煙沒立馬跟上,心力交瘁的無力感。
她三年多沒有出過門了,這才頭一遭,騎馬這麼大的運動量讓她羸弱的身體實在是吃不消受不住了。
從吃完飯到現在,她們在馬上都快倆小時了,她現在是腰疼屁股疼大腿內側也磨得酸……
所以顏煙煙只是驅著馬兒慢慢朝前頭跑遠了的白染靠近。
而喬文,他不會傻到跟在白染馬屁股後面跑,也就跟著顏煙煙身下的白馬,只不過他沒有替她牽繩——
許是得了空閑,又或者是心裡存了心事,這倆小時來,顏煙煙的視線時不時便會落在喬文的身上。
看樣子,他也就二十多歲,還很年輕。
許是因為自艾自憐,顏煙煙忍不住說了句:
「你要是還能辭職就趕緊離開吧!」
她跟白染都很訝異喬文能說話,可能是因為他是新來的,但很快,他就會像那些傭人和保鏢都被割了舌頭去吧!
這也就算了。
那男人危險地很,性情又十分暴戾陰晴,他們這些傭人保鏢指不定什麼時候就丟了性命……
如果只是為錢才選擇給閻王爺打工,那實在是太值得好好衡量了。
喬文只是看了她一眼,並沒有搭一個字。
他很清楚他現在是處於什麼環境和立場,先不說他的去留不是自己能決定,在別人的地盤上,他連話都得考慮撿著說。
更何況,他留下,說到底還是因為個人慾望驅使。
至於這其中需要付出何等的代價,他都認。
馬上的顏煙煙保持著捂嘴的姿勢,瞪大了眼看著暴走朝地上不再動彈的保鏢使勁踹的白染,她此刻已經無法用言語來形容現在的心情了。
第一次見面時,她是見過白染怎麼用刀叉把想要帶走她的保鏢弄死的。
她知道白染很厲害,但沒想到……
這也太……
牛*了吧?
旁邊的喬文倒是淡定多了,眼裡只是有幾分吃驚,但很快淹沒緩和。
他雖然沒見過她殺人,但她動手的身手果斷以及……
他早就見識過了。
沒想到這麼幾年過去,她還是這麼的……暴。
而就在這時,幸於古堡爆炸範圍存生的十幾個保鏢帶著槍支朝白染他們所在而來。
主人下了死命令,就算是用槍,也要留住白染。
白染此刻還在計較她的完美的胸型突然出了個血窟窿的事,還是身後的喬文提的醒:
「來人了,你打算怎麼辦?」
他雖然不知道她明明都中槍了為什麼還能這麼生龍活虎的踹屍,但那麼多人,她肯定應付不了的。
白染這才直起腰身注意到草坪上,連著火的古堡也不救,朝他們跑來的那些保鏢們。
白染臉上絲毫沒有擔心或者害怕,只是看向馬上的顏煙煙,最後視線落在了馬前的喬文身上:
「你帶著她騎馬走遠些,我的狗馬上就到了。」
別殃及他們這倆條小雜魚了。
顏煙煙著急:「不行,他們會殺了你的,你……你要不先服個軟吧,我看他……他對你應該……」
煙煙的話還沒說完,白染一個冷眼撇過來,她立馬閉嘴止住了後面的話。
她看出來了,這一眼,對她有厭惡和不屑。
也是,這些天的相處,她就算談不上了解白染,也該知道,服軟什麼的,這個字眼根本不能用在她的身上。
可——
可她中了一槍,鮮血已經染濕了一面的衣裳……
再硬碰硬,她……她真的會死吧!
旁邊的喬木雖然跟煙煙一個想法,但他的思維到底比一個女人果斷多了。
雖然在此之前沒接觸過那個男人和白染,不知道他們之間發生了什麼,更不知道白染怎麼會出現在這……
但有一點只在他牽馬去門口見到白染的時候便凸顯明白了。
白染的重量對那個男人來說,很重。
不然馬室里那麼幾匹馬,不會特意把價值百萬的『白雪』給白染騎——
而且剛才那一排的保鏢,正常遇到危險分子的抵抗,就算是很重要的人,拿出槍支震懾也是必需手段。
但除了最後那個是見到自己的同事相繼被殺,求生的慾望在第一時間迫使他開槍之外,其餘的完全都是赤拳被白染干倒的!
像他們這種人,只有被主人下了死命令,不能使用器械傷到白染,不然一個人的本能不會任由白染將他們打死……
所以,那些保鏢從來都只是針對白染一人來的。
不管是白染勝出,還是保鏢制服了白染,他們倆個離近了,都是礙事的。
如果他們離遠了,更利於白染施展拳腳的話,那他沒有理由不聽。
喬木牽著馬兒韁繩掉了個頭,只是一句:「抓緊了。」
話音一落,煙煙還沒反應過來,只見喬木一巴掌拍打在馬屁股上,馬兒得了意思,撒開了四蹄——
「欸?你幹什麼?」煙煙回頭,喬木在後面大步跟著,她在看了看原處一動不動的白染:
「就算要走,也應該帶上白染啊!!」
有馬他們至少還能跑,總比在原地等著那些人圍著強啊!
煙煙說著,剛想拉動韁繩,讓馬兒掉頭好回去接白染,卻被喬木製止:
「你覺得,是你的馬快,還是子彈快?」
一旦白染跟顏煙煙在一塊騎馬逃跑,那就很有可能引得那些保鏢開槍,不管是擊倒她們身下的馬也好,總之,馬上的她們,大概率的會被打成一支箭上的倆雕兒……
煙煙:「……」
那也不能把白染一個人扔在哪啊!
雖然白染平時很是冷戾不羈,但她能看出,她是個面冷心熱的主兒,別說先前為了她殺人,剛才還救她下馬,平日里還可見的維護對她好,更是因為她,她才終於出了困就了她三年的牢籠一步……
不管從何考慮,她都不會留她一個面對危險。
哪怕……
哪怕她這一回頭就是死。
顏煙煙堅定了心,喬木就站在遠遠的原地,眼看著白馬上的女人去送死——
有時候他是真想不通女人腦子裡裝的都是什麼。
白染也很是無語地看著身邊下馬的顏煙煙,心累嘆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