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8.第88章
「小玉兒，你這脈，有些奇怪啊！」
華太醫正在府里休憩，被荷月匆匆忙忙的拽來，此刻衣冠都有些不整，在搭上謝泠玉的脈搏后，表情突然變得嚴肅。
瞧他的神色不對，謝泠玉立刻屏退下人。
「可是中毒？」
謝泠玉沉默了一會兒，問出這句話。
她本來以為只是風寒，可方才咳嗽時的感覺，和上輩子中毒時一模一樣。
上輩子，前期她就一直咳嗽，但她只以為是自己太過勞累導致的。
尋了大夫，也沒看出什麼。
就拿了補身體的方子，一直吃著，沒往中毒方面去想。
這一次，她察覺出異樣，立刻就尋了最擅醫術的華清。
華清是藥王谷藥王親傳弟子，偶然間兩人結識。
他出谷遊歷，於街邊行醫時，被街邊收取保護費的惡霸欺辱，是謝泠玉幫了他，派人把那群惡霸打了一頓，送入府衙，現在還關在牢里。
後來，祖父生病，華清幫了她一次。
再後來，就是聖上生病，宮中太醫無人能治，便由謝大人牽線，引薦了華清。
治好了聖上，華清就由一個路邊行醫的小大夫，成了聖上最信任的小神醫。
不需一步步沉澱，一躍成了太醫，還不需在宮裡伺候，只專門為聖上治病。
倘若遊歷結束，他想回到藥王谷，也不會攔著他。
上輩子她發現中毒時，華清已經離開盛京，雲遊四方去了，直到她身死，他也沒回盛京。
有聖上的許諾，華清可以說是太醫院裡最清閑的太醫。
要不然也不會日上三竿還躺在屋裡睡大覺。
華清凝眉頷首。
「確實像是中毒，可脈象又很奇怪。」
眼見著他眉目表情越來越嚴肅，謝泠玉本來還不甚在意，也緊張了起來。
不應該啊。
按照華清的醫術，從來沒有露出過這種表情。
難不成他解不了毒？
這可在謝泠玉的設想之外。
半響，華清終於把手抬開。
略有些嫌棄的說道：「你也該多動動了，這脈象也太浮了，再不好好調理，只怕你就活不到九十歲了！」
沒想到他說這個，謝泠玉有些怔愣，覺得自己是不是聽錯了。
華清抬眼望著她的表情，見她滿臉緊張。
他捧腹大笑，「哈哈哈哈，你該不會覺得自己快死了吧？」
「放心，這毒雖然怪了些，但我還是能醫的，再不濟，我帶你去藥王谷找老頭子，有他在，你就不會出事。」
「所以，你方才的表情，就是因為這個？」
謝泠玉咬著牙問道。
她的手扶上身旁的玉如意。
彷彿華清一點頭，她就能直接抄起玉如意暴錘華清的頭。
不過，就算心裡生氣，她也緩緩鬆了一口氣。
能治就好。
總不能兩輩子都死在同一種毒里吧？
她還沒和離。
還沒親眼見到徐應淮和謝寧的下場。
還沒尋一群小面首尋歡作樂呢！
怎麼能這樣輕易的死去。
「這毒我雖然能醫，不過需要的藥材很多，很稀有。謝家雖然富有，但有些東西，你們拿不到的。」
華清笑了好一會兒，終於正經了不少。
他掰著手指數著謝家找不到的藥材。
謝泠玉一聽下來，至少五種稀有藥材，已經幾十年未曾出現在市面上了。
謝泠玉咬著唇：「其他的倒還好說，黑市裡，多出些金銀，九老大那邊總能找到，可那天山雪蓮，千年靈參，都是極稀罕的，尋常人家得了，除非家破人亡，否則誰會出手這樣的珍奇。」
「呦，大小姐還知道黑市啊？！」
華清有些驚奇。
頂著神醫的名頭，又有聖上青睞，他也算一個香餑餑，盛京里許多世家女兒都曾約他見面。
他雖然無意，但是，請他吃飯，那他自然得去。
向那些大家族的女兒，都是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學識教養極好，平常出入，也都是去臨江閣、水墨樓那樣的風雅之地。
看謝泠玉這語氣，似乎對夜市極其了解。
連夜市九老大都知道。
謝泠玉有些無語的望著他。
「我是在哪碰見你的，你忘了？」
華清恍然。
當初謝泠玉救了他的那條街，正是黑市的一條入口。
看來她當時是準備去黑市，碰巧遇見，才救了他。
「倒是我無知了。」
「你放心，我能幫你壓制一年的毒性，你有一年的時間慢慢尋找這些藥材。這毒藥性強猛，又隱秘，令人難以察覺，只會以為是旁的小病。一年後若還是湊不出解藥，這毒便會慢慢侵入你的心脈。」
華清又掰著手指數了數。
「不過，即使毒入肺腑，你也至少有五年的時間可以活，這便是讓我最驚訝的一點，這毒彷彿並不是沖著直接讓你死而去的，只求穩妥。」
「若不是你感染風寒，自己察覺到，我仔細號脈，否則就算我見了你的面色，也是看不出你中毒了的。」
謝泠玉難掩眸中驚訝。
華清天生醫者，藥王曾言，他的天賦百年難見，日後必定超過藥王。
已經可以看面色斷病症了。
他都這麼說，可見這毒有多隱蔽。
沒想到謝寧為了讓她死，竟然能找到這麼詭異的毒藥。
「勞煩了，診費你這次想要什麼？」
華清大手一揮，寫下壓製藥性的方子。
聽著她的話，他垂頭想了想。
不知想到什麼，突然抬起頭，緊緊盯著謝泠玉的臉。
眼神亮晶晶的，「我最近沒什麼需求，這次你便先欠著吧。」
謝泠玉無所謂的點頭。
華清每次幫她出診，診費都不要金銀，第一次是一些小玩意，他年少時日日學醫，沒有玩過小鴆車之類的小玩意。
她便給他送了十幾年來，盛京里小孩子流行的玩具，足足三大框。
第二次是陪他去看盛京的牡丹花。
盛京牡丹花是天下聞名，華清聽聞許久，祖父病癒后，她便陪著他去萬花樓看了盛京最美的牡丹。
可是那次，他似乎也並沒有很喜悅，反而口裡一直念著什麼，花不如人，不配有世上最美之稱等等奇怪的話語。
後來，要麼是吃食，要麼是陪同出行，要麼是……
都是一些很容易滿足的條件。
謝泠玉也發現了。
華清雖然比她還大上兩歲，但內心純凈，還像個稚子似的。
否則，此時也不會問出這麼冒犯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