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前往弗克隆星系

共生體長劍在空中劃出一道完美的圓弧，直切向科利尼厄斯看起來毫無防備的後腦。但後者只是如同在午後花園中散步時伸了個懶腰一樣就輕鬆躲了過去，隨後旋身輕推一掌，擋開了伊拉爾另一把長劍。接著他的肘部以常人不可能的角度旋轉過到伊拉爾腦後，他的右腿伸出把伊拉爾的一條腿絆倒，她又一次摔到了地上。

「我必須承認，你對於吸引敵人注意力的本事很優秀。」科利尼厄斯退後一步，等著伊拉爾第六次從地上爬起來，「時機把控的也很准。如果只是普通的士兵，獸人小子或者那些瘋癲的邪教徒，肯定已經少了半個腦袋。」

又是一陣勁風突起，伊拉爾沒有從地上爬起來，而是像一隻弓起背的雌獅一樣彈了出去，手中利刃撕開空氣，一劍砍向科利尼厄斯的腰部。

科利尼厄斯後撤一步拉來距離，但余光中看到了一抹一抹白色的影子，那是另一把長劍，正如同一條陰險的毒蛇一樣借著姊妹劍的掩護扎向他的腳。

「想法不錯。」科利尼厄斯笑道，他抽回腳，然後扭動腰部，發出一陣機械運作的聲音，他放低身位，左手已經揮了出去，一拳砸在伊拉爾胸口把她從俯身衝刺的姿勢一拳打到半空，接著一腳踹中她的肩膀。

伊拉爾第七次摔到在地。

「但你是探求者號的跳幫部隊長官。」科利尼厄斯說「那麼你面對的敵人可就不只是那些簡單貨色了。你揮起劍來看上去就是在跳舞。怎麼，你也開始信色孽了？拋棄那些多餘的動作，它們沒有任何幫助。出手要快，動作要乾淨利落。那些你試圖砍死的人可不會有心情和你跳華爾茲。」

伊拉爾揉著肩膀從地上站起來，將兩把長劍靠在一邊兒的牆上放好。

「我知道，你在這艘船的指揮甲板里在數據工匠的幫助下殺死了一名恐虐狂戰士。但這還遠遠不夠。你的死亡，會導致整個跳幫部隊的士氣遭受嚴重打擊，甚至造成士氣崩潰。」科利尼厄斯活動了一下胳膊，示意伊拉爾可以休息了。

「所以。」他繼續說道「既然你主動來這艘船上讓我訓練你，那我就要把你訓練成可以和星際戰士匹敵的存在。」

訓練籠里再一次響起金屬和肉體碰撞的聲音，在訓練籠外是幾名醫務兵和醫療輔助用的機仆。在訓練結束以後，他們需要把伊拉爾帶到醫務室去進行調理。

朗費羅家族需要積攢力量，不只是吸收新鮮血液，他們也需要將已有的戰力進一步提升。因此當伊拉爾找到德里克，告訴他自己想去科利尼厄斯的船上進行訓練時他就答應了。這樣也能順便監視這個曾與帝皇同行的永生者。或者說，人工智慧。

分給探求者號的船員在奧奇挑走了身強力壯的五十人後剩下的人幾乎立刻就被那些負責戰艦各種部分運作的家族和派系瓜分乾淨。這些人都是族內通婚，他們也迫切需要新的基因補充基因庫。

馬里翁諾斯和他的僕從們把自己的住所選在了克納伏工作室的附近，也就是工業區旁邊。他那台自由女神和僅存的三台侍從機甲就停放在工業區新打掃出來的機甲維護區里。克納伏和馬里翁諾斯兩人只要有時間就會一起去研究這台角蝰騎士，至於那些被克納伏回收的損毀的侍從機甲，暫時還沒看出他要做什麼。

之前庫塔提出的馬里翁諾斯對德里克他們家族目前的情況可能會抱有敵意，在會議之後的第二天，德里克就直接把情況對馬里翁諾斯和盤托出了，但令他沒想到的是，這名流浪騎士居然沒有任何反感的意思，反而對於他們在這一萬年來對人類之敵的持續鬥爭十分敬佩。

至於他的家世，馬里翁諾斯的回答更是出乎他的意料。

他的家族已經成為了叛徒的一員。原來，馬里翁諾斯是家族中的嫡長子，原本在他父親死亡后他就能當上至高王。但他的幾個弟弟顯然不這麼想。於是又是那些德里克聽了無數遍關於混沌腐化人心的故事，信奉混沌的巫師扭曲了他弟弟們的心智，從而在加冕大典上掀起叛亂。

他們殺死了大多數忠誠派，而後續的戰鬥里，因為馬里翁諾斯這一方寡不敵眾，再加上叛亂者們殺死或腐化了星語者，切斷了通訊導致他們無法向帝國或是附近的世界求援。一切都發生的太快了，就連在附近駐紮的機械教部隊中都爆發了廢碼污染，最後，馬里翁諾斯的老師和他的叔叔拚死才保護這個家族最後的希望登上唯一一艘逃過叛軍毒手的飛船逃離。

兩人對對方都有一種同病相憐的感覺，因此馬里翁諾斯決定同德里克協助，而他那些叛變的弟弟們，德里克也保證今後只要遇到，或者打聽到消息，就會讓馬里翁諾斯去查明情況好報仇。而馬里翁諾斯則要不留餘力的在日後可能的戰爭中協助德里克。

至於那個導航員，他只知道名字叫做比塞邁耶。畢竟他之前一直昏迷，直到會議的前一天才醒過來。還沒有見過這個科利尼厄斯不知道怎麼弄過來的導航員長什麼樣子。

之後，德里克就在戰艦登艦處見到了一位珠光寶氣的女人。如果不是知道這位是科利尼厄斯的導航員，德里克可能會以為是得了什麼怪病的行星總督夫人跑自己船上來了。畢竟如果把血之心脫了，登艦處所有人身上穿的東西加起來可能都還沒這女人身上披的綉著金色刺繡鑲嵌寶石薄片的紫絨長袍值錢。

比塞邁耶的脖子周圍還有一圈鑲滿不知名晶體的頸環，雙肩披著長方形帕留姆，一端從右肩下垂至腳邊，邊沿處是一顆顆系著金色流蘇的珍珠，另一端從左肩經胸前與前一端交叉，再到右腋下，經用玉石和寶石裝飾的紫色金邊腰帶固定后拉回至左側，輕輕地搭在腕上。即使全身遮的嚴嚴實實，也無法擋住長袍下傲人的曲線。

至於她的臉，除了像是皇冠一樣的銀色頭箍以外，剩下的部分都被一種齊肩的名為貝爾的長方形面紗遮住，面紗邊緣同樣綉著金色鑲邊，她雙手交疊與腹前，皮膚彷彿牛奶凝結而成，但是沒有一點兒血色。

「德里克大人。」比塞邁耶雙手交叉於胸前行天鷹禮，德里克看著她挺起的胸口處裝飾著帝國鷹徽的胸甲，也回了個禮。

她的聲音好似在空曠的山谷中回蕩一般，對於德里克這種靈能者而言，比塞邁耶的聲音甚至能勾起他靈魂的震顫，雖然十分微弱。至少，這不會讓德里克感到不適。

「無需多禮，比塞邁耶女士。」德里克開口道「你的身體如何？」

「已經無恙了，感謝您的幫助。」說著，她又微鞠一躬以示謝意。

德里克擺擺手說「那，事不宜遲。我們這就去指揮甲板，你意下如何？」

比塞邁耶輕輕點頭，隨後跟上德里克他們離去的步伐。

原本德里克還想問一些比塞邁耶關於她自己的事情，但他們必須抓緊時間了。因此眾人很快就回到了指揮甲板，克納伏和通訊主管的彙報證實一切都準備妥當，只等導航員的就位。

比塞邁耶的崗位就在德里克的指揮王座右下方的房間內，其中主體是一個半徑五米的圓台。四周裝備了靈能增幅和防護裝置。圓台周圍的石雕上雕刻著每一任導航員的名字和他們死亡的日期。

「準備好了嗎，比塞邁耶女士。」德里克問道。

「可以了。」比塞邁耶輕微活動了一下身體，似乎是在適應新的環境。「我能感覺到，這艘船喜歡我。這對我觀測亞空間的流動會很有幫助。」

「在你們導航員眼中，亞空間是什麼樣子的？」德里克問道，前任導航員也被問過這個問題，他給的回答是一團不定形的黑色火焰。

「一些人把觀察這一維度形容為穿行於風暴肆虐的森林，若迷失道路便是屈服於潛藏其中的恐懼。」比塞邁耶空靈的聲音再次響起。

「對於另一些人而言，亞空間呈現出的景象像是憤怒的海洋，被沙塵暴吞沒的沙漠，一座移動的永夜之城或是上百萬種其他可能的形態。我的老師科利尼厄斯大人曾教導過我，隨著導航員的經驗和力量的增長，抽象的圖案會逐漸淡去，通過用他們的第三隻眼過濾掉恐懼，他們能夠觀測真正的亞空間。」

科利尼厄斯？德里克心中暗暗吃驚，但很快就平復下來。也對，哪怕永夜降臨前的時代，根據科利尼厄斯所說那時候的人類航行也必須依賴導航員。

「在我的眼中，」比塞邁耶指著自己隱藏於面紗之下的第三隻眼「亞空間是無數不停變化的圖案，我必須熟記它們的規律，才能看到真正的亞空間，還有星炬的光芒。」

「蓋勒力場發生器和亞空間引擎已準備就緒。」克納伏說道，他身旁的儀器不停閃爍著紅色和綠色的光芒。

「開始亞空間躍遷！」德里克厲聲道「比塞邁耶女士，確認折躍點坐標。」

引擎轟鳴和能量匯聚的聲音逐漸增高，舵長操作著船舵準備向即將打開的亞空間裂隙航行。

「確認。」耳邊通訊珠傳來比塞邁耶的聲音。

「開始躍遷！」德里克下令。

整艘戰艦都在顫動，神皇勇武號和探求者號保持著安全距離，互相確認已經準備就緒。現實宇宙在他們面前撕開了一個口子，接著，德里克耳邊響起克納伏報告蓋勒力場已經啟動的聲音。

隨著一聲引擎轟鳴和龍骨的顫抖，整艘戰艦在強大的引擎下向前推進。舷窗和觀測窗被屏蔽裝置遮蓋，在此之前，他們只看到了無數混亂的能量糾纏在一起。

一聲宛如來自地獄深淵的咆哮貫穿船身，所有人都為之顫抖。指揮甲板上的溫度開始下降，通訊主管的咖啡甚至都不再冒熱氣了。船體結構的震顫逐漸平息，一種古怪的感覺也從眾人靈魂深處浮現。德里克的感覺尤其明顯，就好像有什麼人在把他從體內向外扯。

「蓋勒力場運轉正常。船體儀器度數無異常。」克納伏說道「完美的亞空間跳躍，人員傷亡為零。」

「神皇勇武號位置確認，通訊正常。凈化作業十分成功。」通訊主管一邊平復呼吸一邊報告。

德里克鬆了口氣，他本以為神皇勇武號可能會出大麻煩，但現在看來是不可能了。

「還沒到休息的時候，所有人。做好你們的工作。比塞邁耶女士，繼續引導我們的航向。」

「遵命。」比塞邁耶回答。

僅存一艘戰列艦和護衛艦的朗費羅家族艦隊正朝弗克隆星系駛去，但他們還不知道弗克隆星系早已不同以往。那裡等帶他們的，唯有戰爭和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