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5/6修整
葉未雙回去沒多久——大約一個小時——比賽就結束了,至此才淘汰了兩千來人。難怪那個藍袍司儀說要三天時間才能結束第一輪比賽。葉未雙回去的時候已將近十一點,王兵傑一路護送他到房間。兩個房間相鄰,就算說是順路也沒有什麼好奇怪的。這期間王兵傑已經問遍了葉未雙的祖宗十八代,不過他必然是沒什麼收穫的。別說葉未雙連自己爺爺輩的都不知道究竟是不是人,就算知道他也不會告訴這個才初識的王兵傑。不過這人不愧是律師事務所的,講起話來旁徵博引,的確引人入勝。他從葉未雙口中得知的只是葉未雙靠著叔叔幫忙進了大賽,這回明知道得不到什麼名次只不過是來開開眼界的。
王兵傑不疑有它,思忖如果這麼小的孩子他還不能從其話中套出背景來他這個律師也白乾了。
他不知道自己從頭錯到了尾,連葉未雙不是個十三月也完全估算錯誤。
葉未雙打開門后還和他寒暄了幾句才關上房門,一回頭看見的就是莫離直直盯著他的目光。葉未雙嚇了一跳,埋怨道:「莫離,你嚇誰呢。」
莫離上前兩步把葉未雙上上下下抹了個遍。葉未雙頓時渾身僵硬,慌忙掙扎出來大叫:「你幹什麼呢!」
莫離滿面正經地說:「檢查檢查。」
葉未雙立刻在他胸口上給了一拳。
莫離直起身子說:「看出什麼點門道來沒有?」葉未雙沒好氣地來到床邊,將皮帶鬆了松,解下后腰的那把槍和槍套冷然地說:「王兵傑,風雨律師事務所的,據稱是三十五歲,奉下命世地仙,比趙卿雲的靈壓還差些。從他口氣來看,是個消息頭,人脈很廣。趙卿雲從前提到過風雨事務所,聽說是專門為黑道或者大企業底下見不得光的事做辯護的,在律師這個行業倒是混得挺有門道,雖然同行看不起這種做黑的,不過他的事務所勝訴率一直保持在很高水平。剛才我聽說,他有很大一部分業務還是給地仙做的,在地仙中還算吃香。就是……」葉未雙忽然臉上露出了懊惱的神色,「為人陰險,品行不檢點!」
莫離從后拉住了他的手說:「下次給他點教訓。」
葉未雙冷哼了一聲說:「還能怎麼著?當被狗摸了。」難道還能當面對人說:你摸了我的屁股,給我小心你的屁股!?葉未雙畢竟是男人,給人摸了又不是給人上了,就算給人上了也不是女人要死要活的,他在氣頭上也就嘴裡哼兩聲過過嘴癮。這種哼起來冰冷的強調倒是在莫離的影響之下越來越有血性。
莫離地看著他解下后腰的槍-支,撩起的襯衫下露出了一段雪白精瘦的腰,莫離毫不客氣地就摸了上去。葉未雙又是一僵,連忙往床上一跳,剛剛解下的槍已經握在了手中對準莫離:「你……」他的臉色漲得蘋果似的紅,莫離看著只是微微一笑,說道:「要是那傢伙對你做什麼,你就這麼指著他。」
葉未雙睜大眼睛慢慢地放下槍,這才想到他對準的究竟是誰。他懊惱地將槍扔在床上,氣恨地說:「都是那個混蛋,害我神經過敏。」
之前葉未雙在被摸的時候莫離就已經發現了。憑他一個天仙的身份哪裡看不到一個地仙的小動作?但是葉未雙心中明白,正如莫離之前所說:天下的人同名的多得是。而且這裡又不是上界,知道莫離鼎鼎大名的人不算多,地仙的世界自成一體,人家賣不賣你這個面子還難說,莫離他們也不想輕易暴露了自己的身份。在還不知道對方背景的情況下,就是莫離也不會輕易動手的——葉未雙一直對莫離的名聲有所懷疑。另外,這又不算大事,不值得為了這個和一個地仙及其身後的勢力起衝突。
而出於對葉未雙的信任,莫離相信他的小搭檔完全有能力處理好這種事。這也不失為一種鍛煉。上界和下界脾氣古怪的天人數不勝數,葉未雙這不過是第一次碰到了奇葩的地仙,說是對他應付這些人的考驗,不如說是對他融入天人社會的微小鍛煉。哪怕是葉未雙生活了那麼多年,他卻依舊太少和人溝通,對這個天人的社會,也才剛剛涉足。
就在剛才葉未雙報出他得到的消息時,莫離就滿意地發現葉未雙完成的比他料想的要好得多了。以葉未雙的實力其實費點功夫還是能解決這個王兵傑的,但是下界不像上界,拳頭大不是一切。王兵傑的勢力不小,如果葉未雙貿然出手很可能得不到好果子吃。他的耐性一向為莫離所讚賞,現在也是如此。
「離他遠點,他很可能在之後的比賽中被甩出去。能碰得上最好,碰不上也能看他被教訓的樣子。」莫離面無表情說著狠話。
受到莫離潛移默化的葉未雙雖然平常看上去很溫和,但是在日積月累中,他也逐漸變得一踏入這個世界就開始運用這個世界的規則。先前的那場地仙考核不得不說給了他很大的影響。在他將近崩潰的時候是莫離將他拉了回來。莫離抱著他的頭告訴他這個世界的弱肉強食,他告訴他這裡每個人手裡的罪惡,就算是他莫離,身上也背負著無數的人命甚至有他前任搭檔的生命。但並非每個背負了弒殺罪名的人都必須死。也許有罪,但這是這個世界的生存規則。現在葉未雙手裡也有一條冤魂了,就像是在這裡生存的本錢。他憑藉著那條冤魂踏入了這個世界。
葉未雙醒悟在這裡善惡都不能夠簡單評判,要想跟從自己的想法做事,就必須擁有實力。因此莫離此刻放冷話時,他沒有像從前那樣驚惶。不是誰都能在十七歲的時候殺人,也不是誰都能熬過那道心理的難關,殺了一個人對他來說就像死過一回一樣,那個噩夢一旦做完,他就重生了。是好是壞不清楚,但他絕非從前那個溫和軟弱的葉未雙。
「一會兒洗好澡,槍套卸了后就把槍別回去。」莫離吩咐他。葉未雙點點頭。卸下槍套是為了讓裸槍抽取更容易,他到這兒來的時候還沒來得及卸下。本來他是想不到會一下飛機就開賽的。幸好先前的比賽中恰好沒有他,他有一個晚上可以休息準備。
葉未雙沖洗過後就將原本位居大腿一側的槍套從槍上卸了下來,這樣雖然有些危險,但對於玩槍已經爐火純青了的葉未雙和莫離,這種危險根本就不是危險。要不是考慮到意外情況,莫離本來為了減輕槍-支重量險些把保險也撤了。
卸下槍套后重量微微減輕幾克,葉未雙佩槍后跳躍了幾下以適應細微的差別,然後換上了一件較為寬大的套衫,將符紙都藏了進去。而莫離已經鑽進了浴室。
房間只有一張大床,葉未雙微微失神地看了一會兒后,還是開始打起了地鋪,在莫離還未出來之前就睡著了。
前一天離開之前眾人已經被告知第二天比賽開始的時間,這裡的都是天人,只要有心就不會錯過時間。葉未雙有生物鐘,第二天六點半就醒了。距離比賽開始還有一個半小時。當他睜開眼時就覺得不對勁,高度不對。他明明打的地鋪,為什麼視線和窗戶水平?而腰間的手臂和脖頸后溫熱的呼吸立刻讓他清醒了過來。莫離緊貼著他的肩窩熟睡著,雙手緊緊摟住他的腰,一條修長卻比葉未雙略粗的腿從他的雙腿之間穿過。葉未雙的體溫和身後火熱的身體立刻產生了鮮明反差。
他動了動,身後的人也動了一下。葉未雙頓時獃滯了。有什麼東西就貼在他的臀部縫隙之間,力道還不小。葉未雙的臉「噌」的一下就紅了,身體忍不住彈動了一下。他怎麼不知道那是什麼?他自己也有啊……
莫離被他這一蹭弄醒了,定定地從后看了他紅透的耳朵和脖子一會兒,隨後緩慢地起身將雙手按在了他耳邊,從上往下看著他。葉未雙的臉已經紅得不能再紅,別過腦袋去結巴著說:「起、起床了……」
莫離的睡衣微微敞開,能看到他精瘦卻令人讚歎的肌肉線條。他低頭吻在葉未雙的額頭上說:「早安。」
兩人匆匆趕到用餐地方時,那裡已經沒有多少人了,葉未雙看到那個看雜誌的大叔正在邊打呵欠邊攪著咖啡,手裡拿著份報紙。葉未雙環視了一圈,這兒大多數人都是已經打過比賽的,勝出的比敗落的要多。很多敗落的依舊不願意放棄了參考的好機會,早早就去找座位了。
葉未雙眼睛也不抬地在莫離身邊說:「那傢伙叫臧清,v市的,奉中權將地仙,實力很強。」葉未雙發現,趙卿雲的天資也許的確非常高,但在這個高手如雲的地方,他的那點實力也就中等偏下。這裡隨隨便便一個看上去哪個書攤都有的嗜好雜誌的大叔竟然都執有奉中靈力。要知道,連莫離都只是奉下而已。莫離聽到了葉未雙的話,卻連眼皮都沒有掀一下,自顧自地和盤子里滑不溜秋的水餃做鬥爭。
葉未雙越來越覺得,自己自從到了莫離身邊之後就是在培養一個吃貨。
「不用緊張,你要碰到他的幾率太低了,就算碰到也有七成把握把他拿下。」莫離也的確說得沒錯。在這裡,靈力的差別並不算是非常準確的判別工具。真正的實力可是包括了裝備、應變能力、體術在內的一切的。靈力並不算評判高下的唯一標準。
而十足鍛煉過的葉未雙縱然在靈力上毫無變化,卻也已經不是從前的模樣了。
葉未雙不像莫離那般坦然,他快速地吃完了早點然後鑽進了賽場。他們昨天的位子早被人佔了。葉未雙埋怨地瞪了莫離一眼,遠遠的找到兩個位子,望了過去。賽場太大,就是葉未雙也不能戴著他的眼鏡看到對面最遠距離的檯子。於是他只好拿下了隱形眼鏡,頓時,四面一切角落都看得無比清晰。葉未雙覺得,自己的視力好像又升高了。
莫離看著他的雙眼,微微皺了皺眉。他的這雙眼,就算不用碧金瞳也足夠惹人注目了。一隻已經變成了黃褐色,另一隻黑得可怕,隱隱透出些幽藍的光。這就表示兩種血脈在他身上都已經開始隱現,而他的雙眼則分別承受了這兩種血脈。
莫離可不覺得這是什麼好事,從昨天起他就覺得葉未雙身上的味道濃了一些,而現在葉未雙一開始專註地盯著賽場看,他就聞到那種又濃了一些的香氣。身為搭檔,莫離是最先嗅出的,但只要再這麼繼續下去,很快就會有人察覺到。莫離不敢保證這下界有沒有人會認識這種罕有的奇香——龍涎香!
鮫膏雖也有香氣,然而那種香氣很淡,直沁人心脾。莫離最初也沒有做什麼動作。那種香只令他想到了一個人,一個鮫人。而這龍涎香卻是極霸道雍容的,一開始產生,莫離的腦海中就浮現出了那個龍族三子:嘲風。上界提煉的龍涎香,小小一塊就能薰香整個天人宮,煉作藥材更是價值連城,如果讓有心人識出,那可就不是小事了。當下,莫離一把抓起葉未雙的手說:「過來。」
葉未雙莫明其妙地被帶進了洗手間,莫離二話不說就將人和自己一起關進了一個隔間里,他冷聲說道:「把衣服脫了。」
「什麼?」葉未雙瞪大了眼睛。莫離直接動手去解他的衣服。葉未雙抓住他的手說道:「你瘋了!」
莫離眯起了雙眼:「你難道沒有發現什麼么?」葉未雙一怔,隨即正色說:「我的視力又上升了。」
「沒錯。你的血脈正在覺醒。這一年的封印尤其脆弱。我早該發現,你在記憶人的時候動用了大量神識精力,讓靈力提前補充運轉,催化了血脈的復甦……如果不封住你的氣息,你很快就會被人察覺。」莫離壓低了聲音說道。
葉未雙睜大了眼睛,隨後臉色一變:「你不早說!」隨即他開始解自己的衣服。
莫離面色冷峻地說道:「把褲子也脫了。」
要不是看到他的表情,葉未雙會以為他在跟自己開玩笑。他猶豫了一會兒,隨即解開了自己的皮帶。
莫離從口袋裡掏出了一柄小刀,割破了自己的手指,葉未雙驚呼一聲:「你幹什麼!」莫離什麼話也沒說,手指開始從葉未雙的脖頸一直順著他的胸膛、小腹、兩腿往下畫一種葉未雙從未見過的符咒。他竟然直接拿人作了符紙。「翻身。」葉未雙能感到溫熱的手指在自己皮膚上的摩挲感,一種從未有過的悸動輕微地躥了上來,他竭力忍住顫抖,依言轉過身。莫離的手指力道很大,他不得不按住壁才能讓自己不被推出。當莫離畫到尾椎時,他險些驚叫出聲:「好……好了嗎?」莫離被他帶著顫聲的聲音一驚,小腹竟然躥起了一道邪火,他低啞地說了一聲:「別動!」隨即擠壓指尖繼續畫下去。直到葉未雙被他從頭畫到了腳,他才將手指一松。源源不斷的作了硃砂的血得的失去讓莫離的臉色白了幾分,這可都是精血。
那身符咒就在莫離畫完的一瞬間閃現了一下光芒,隨後竟如滲入了葉未雙的皮膚一般透了進去不見了蹤影。莫離微微透了口氣壓低聲音說道:「我封了你九成氣息,除了我沒人再能嗅到你身上的香氣。」要不是如果一個人身上沒有半點氣息會驚世駭俗,莫離恨不得把他封了個十成十。
當葉未雙穿好衣服,兩人開門出去時,外面正站著兩個男人古怪地看著他們,也不知道站了有多久了。葉未雙臉色刷的紅了,反倒是莫離,面無表情地摟住葉未雙的肩擦過他倆的身就往外走。錯身而過時其中一個男人朝莫離豎了豎拇指小聲說:「兄弟,牛叉啊!」
葉未雙大窘,飛快地掙脫莫離就往賽場跑,邊跑他邊想起,這兩個不就是當時絢麗的寶器齊飈的那兩個傢伙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