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8.第358章 互相的直覺
第358章互相的直覺
倆口子對視一眼,都有些心有餘悸,還是大意了啊,許懷義緩了緩后,說道,「這個李垣,會是個麻煩,也是威脅……」
顧歡喜聽出他的潛台詞,微微驚愕,「你想除掉他?」
許懷義反問,「是不是很意外?很不習慣?」
顧歡喜點了下頭,作為穿越人士,骨子裡對取人性命都是抵觸,除非是自衛,連孩子都是知道殺人犯法,更何況是他這個執法者。
她不由提起心來,「你被學院里的那些權貴子弟、和這個時代的規則同化了?」
許懷義見她問的小心翼翼,聲音緊繃,故意沒說話,等她眼裡流出擔憂急惶,才忙笑道,「沒有,我是那種不意志不堅定的人么?」
「那你剛才……」
「嘿嘿,跟你開玩笑的。」
顧歡喜氣的錘了他一頓。
許懷義挨了頓揍,神清氣爽,「我怕你會覺得我優柔寡斷,不夠果決,看來我是白擔心了……」
顧歡喜道,「守規則和底線,總是好的,除非你在戰場上,我就只一個要求,保命。」
許懷義意會,摟著她拍了拍,安撫道,「放心,我不會去打仗的,我也不會為了自己的利益就胡亂殺人,姚昌駿的死,雖和我有點關係,但不能算在我頭上吧?我反正是心裡無愧,至於李垣,我是覺得,當初小魚被追殺,是他的手筆,他一旦知道小魚的存在,肯定還會出手,這才想先把他收拾了,讓他沒有機會再傷害小魚。」
「怎麼收拾?」
「放心,我不去搞暗殺那套,抓住他的把柄,正大光明的搞死他。」
顧歡喜揉揉眉頭,「姚家的事兒,還沒解決完,你就又給自己找好下一個目標了,你就不能消停幾天嗎?」
許懷義一臉無辜的道,「樹欲靜而風不止啊,媳婦兒,咱們跟他註定是敵對關係,與其被動防守,不如主動出擊,那才有勝利的希望。」
顧歡喜,「……」
說到底,還是喜歡折騰喜歡斗,骨子裡就不是個安分的主,前世生在和平年代,他沒機會,如今他的野心可算是有適合的土壤了。
而她,只能適度的提醒,卻無法阻攔。
「你決定了就去做吧,還是那句話,安全第一,什麼都沒有你的命重要。」
許懷義聽的心頭滾燙,低聲在她耳邊道,「媳婦兒,我永遠不會給你守寡的機會。」
「一諾千金?」
「絕不食言!」
小兩口摟著竊竊私語時,昌樂侯府,李垣也在書房跟父親敘話,只是氣氛就沒那麼好了。
「眼下多事之秋,你不在學院里,跑去湖田村做什麼?」昌樂侯坐在書案後面,綳著臉,語氣裡帶著幾分質問和不悅。
李垣恭聲道,「湖田村今日請了慧信大師去,主持開廟門儀式,兒子去看了眼……」
「如何?」
「場面不算多盛大,但很熱鬧,不少人家都派了小廝去現場打探消息,只兒子認識的就有七八家。」
昌樂侯定定的看著他,「那你為何親自去?」
李垣苦笑道,「不瞞父親,兒子是……心裡發慌,不親自去看一眼,夜裡睡覺都不踏實,經常做噩夢,夢到那一天……」
昌樂侯厲聲打斷,「閉嘴!」
李垣垂下頭,「父親,這裡沒旁人,我們爺倆還有什麼話不能說呢?當初,您把那個任務交給我,我,我既激動又歡喜,您終於看到我這個兒子了,願意給我機會,可同時,又惶恐不安,怕失敗了,讓您失望,幸好,最後僥倖完成了任務,可自此後……」
他就有了心魔,十幾歲的少年,以為家裡打殺個奴僕就是見了血,天不怕地不怕,可看到那麼多人在一夜之間死去,他才知道什麼是恐懼。
見狀,昌樂侯軟了口氣,「是為父不好,當初,欠缺了些考慮,你年紀小,不該早早就讓你接觸那些事兒,好在,如今都過去了……」
李垣道,「不,沒過去。」
昌樂侯沉下臉,「怎麼沒過去?那些人都死了,死於疫情,死無對證,只要你不對旁人言,誰會知道?」
李垣喃喃道,「是啊,誰會知道呢?」
可心裡卻涌動著強烈不安,湖田村變化太大了,大到讓他有了危機感,這才冒險、突兀的去現場查看。
那些空出來的屋子,全都住上了人,一群從青州逃荒來的災民,按說不足為慮,但他就是莫名的心慌,總覺得不趕緊處置,他很快就會淪為萬劫不復。
昌樂侯見他這般,不由若有所思,「湖田村如今,確實有點邪門,就只憑慧心大師能屈尊兩次到那麼個偏僻的地方,就足以叫人刮目相看。」
李垣猛然抬起頭,「對,這就是很多人去打探消息的初衷,多少權貴之家屈尊降貴的去請慧信大師,他都找各種理由推卻了,但湖田村有事請他出面,他卻都應下了,他為什麼這麼給湖田村面子?這個村,一定有特別之處!」
昌樂侯也不由重視起來,「那你查出什麼來了嗎?」
李垣失落的道,「暫時沒有,哪兒都看著很正常,災民也是普通的百姓,沒奇怪之處,非要說一樣,就是湖田村的村民如今日子都過得不錯,幾乎家家都有人做工賺錢,整個村子呈現給人一種重新煥發生機的欣欣向榮……」
昌樂侯蹙眉,「那又是因為什麼?」
李垣道,「因為許懷義。」
昌樂侯愣了下,對許懷義這個名字倒是不陌生了,賑災的時候,他多次聽人提及,也遠遠見過一面,卻並未放在眼裡,連寒門之子都算不上,憑著有點拳腳功夫進了精武學院,沒有靠山人脈,仕途也走不遠,哪怕是拜了孫鈺為師,能得到的助力也是有限的。
可誰想之後,這人用自己的本事打了他的臉,不光在學院展露頭角,還上達天聽了,得了皇帝的賞賜,揚了美名,連帶著身邊的同窗都跟著他沾了光,這妥妥的福將啊,他也起過拉攏之心,只是一直沒尋到機會。
而且,現在再湊上去,也有些晚了,不像蘇喆和李雲亭等人,在他還不怎麼顯山露水時,就上趕著結交,不過,再對比喬懷謹,那點遺憾又被撫平了不少。
喬懷謹曾抓住機會,卻又失去了。
「你當初,若也跟著他一起賑災就好了。」上了那條船,名聲早補救回來了。
李垣苦笑,「是,兒子短視了。」
昌樂侯倒也沒苛責他,轉回剛才的話題,「你說湖田村的改變,是因為許懷義?為什麼?」李垣解釋道,「許懷義急公好義,也有幾分經商的頭腦,他在村裡開辦了幾個作坊,生意好的很,需要大量的人手,村民就都有了賺錢的去處,連帶著附近的幾個村子都跟著沾光了,對他感恩戴德。」
昌樂侯問,「他是跟蘇喆合作做生意吧?」
李垣道,「是,蘇喆跟他的關係親近的很,兒子瞧著,倒是有幾分真心在,因為倆人的合作,蘇喆被二皇子越發看重,引得蘇家大少爺嫉妒,暗中打壓蘇喆,但被蘇喆破局了,最近好像他和許懷義又有什麼新的主意……」
「這個許懷義,確實是個人才,可惜了……」沒有提早發現,為他們所用。
李垣道,「不能為我們所用還不是最糟糕的,兒子擔心,他會與我們為敵。」
昌樂侯面色微變,「這話是什麼意思?」
李垣搖頭,「您讓我說,我也說不出來,就是直覺,姚家二老爺姚昌明跟許懷義有怨,一直想報復,只是苦於沒機會,也忌憚孫家,後來,姚長遠就讓我幫忙想個辦法,替他二叔出了那口氣,我想著,這也是個拿捏許懷義的機會,就送了個人給姚家,可誰知道,事情沒辦成,許懷義壓根不上套……」
昌樂侯沉著臉接過話去,「許懷義沒上套,姚家卻遭了報應,被厲鬼纏上了,以至於落到如今這般凄慘的境地,死的死,傷的傷,姚長遠還沒功名,姚家算是毀了大半。」
剩下的那點根基,也是看在安平縣主的份上,皇帝或許會給姚長遠一點補償。
不然姚昌駿死的就有點冤了,到現在,但凡有腦子的都該反應過來,姚昌駿是被當成了魚餌,接連釣了兩回魚,卻沒釣到大魚,還賠上了性命,太不值了。
李垣僵硬的點了點頭,「要不是我知曉許懷義的功夫深淺,我都要懷疑是他反擊,才導致姚家現在的下場。」
昌樂侯默了片刻,沉聲道,「再安排人,盯著許懷義,盡量不為敵。」
李垣道,「是,父親,我會找個機靈的,想辦法混進許懷義新買的宅子里去。」
「他身邊的人,有能收買的嗎?」
「難,兒子試試吧。」
昌樂侯再次提醒,「五年前湖田村的事,不準再提,你最好徹底忘下,不然……」
真捅出簍子來,只能推他出去犧牲。
李垣心裡又苦又冷,面上卻迅速調整好了情緒,鄭重的道,「是,父親。」
「以後跟姚家那邊也遠著些吧。」
「姚家還有個安平縣主……」
昌樂侯擺擺手,「安平縣主再被皇帝看重,她也姓孟不姓姚,姚家,不會因為姚昌駿死了就能消停,後面不知道還要惹出什麼事兒來,遠著點,免得被連累。」
「人死債消……」
昌樂侯冷笑,「有些東西可消不了,你且等著看吧。」
李垣不敢再多問,已經在琢磨怎麼不動聲色的疏遠姚長遠,做的太明顯了,對自身名聲也不好,還可能會得罪安平縣主,琢磨完這茬,又開始琢磨怎麼往許懷義身邊塞人,或者收買誰更容易下手。
他和許懷義也算是『異曲同工之妙』了,都憑著直覺,想主動出擊收拾對方,冥冥之中,也是天意。
不過彼此還都不知道。
翌日,許懷義帶著全家人去莊子上泡溫泉,江先生也跟著一起,低調的坐在馬車裡看書,在約定好的地點,等到李雲亭時,他也未曾露面。
倒是李雲亭不動聲色的打量了那馬車好幾眼,車裡坐的什麼人,他不知道,但他能感覺到,那趕車的老僕,是個不簡單的,看似平庸無奇,實則是個武學高手。
到了莊子上,江先生也不用許懷義招待,像是對這裡熟悉,帶著老僕,自行去找合適的溫泉泡了。
許懷義求之不得,他還愁著如果都聚在一起,面對面了怎麼互相介紹呢。
這下可省事兒了。
他只需要招呼李雲亭就行,再拎上兒子,挑了個露天的池子,換上顧歡喜做的短袖短褲,就豪放的跳了進去,激起的水花,濺了顧小魚一臉,他哈哈大笑,顧小魚木然無語,這雖不是親爹,卻勝似親爹,除了慣著,還能如何呢?
顧小魚也穿著同款的衣服下了水,一開始還不自在,慢慢的被水浸泡的渾身的毛孔都似展開,便放鬆的靠在石壁上,愜意的半眯了眼。
許懷義見狀,調侃他這泡溫泉的模樣像幾十歲的中老年人,就差再端著個裝滿枸杞的保溫杯了。
孩子該有的活潑呢?鬧騰呢?人嫌狗憎呢?
顧小魚都置之不理,直到許懷義逗弄的他實在承受不住了,才會無奈的喊一聲「爹」。
許懷義這才塞給他一個梨子,放過他,轉頭跟李雲亭看似抱怨吐槽實則得意顯擺的道,「我兒子哪裡都好,長得俊俏,讀書聰明,唯獨這性子,不夠討喜,太少年老成了,孩子就該調皮打鬧嘛,他偏不,比我這當爹的都穩重呢。」
李雲亭坐在爺倆對面的石壁上,看著這爺倆穿著同款的衣服,模樣、氣質、性情皆不一樣,卻叫他有種怎麼看怎麼和諧的錯覺,明明沒什麼膩歪的舉止,就覺得他們之間一定相處的很好,不是親父子,勝似親父子。
他心裡羨慕,嘴角揚起,「你們彼此,都很幸運,也都是有福氣的人。」
聞言,顧小魚吃梨的動作一頓,他遇上許懷義確實是幸運,但許懷義撿到他,卻未必是福氣,當時只是想要個依靠,如今,倒是有些後悔和愧疚了。
但他已然離不開,太捨不得這個家。
至於許懷義,對這話就是深以為然,還打趣道,「羨慕吧?羨慕就趕緊娶媳婦兒,也生個兒子。」
李雲亭搖頭,「我不急,如果可以,我都不想娶妻。」
就怕拗不過母親的眼淚和哀求。
「為啥啊?」
「娶的妻子,不過是給定遠侯府謀得一門助力罷了,無甚意思,說不準還會給我帶來無數的麻煩。」
「盡量尋個情投意合的。」
「定遠侯不會給我機會,我母親又唯他命是從,他只會看重利益,我將來的婚事,其實也不會比蘇喆好多少,比你,就更是天壤之別了。」
「……」
這話是誇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