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1.第81章 世子喜歡我,非常喜歡哦
聽到東方權的問題,蕭元頌也疑惑看向姜問鈺。
東方權的易容術可謂是出神入化,親爹親娘來了都不一定能分辨,而姜問鈺輕而易舉就發現了。
姜問鈺迷迷瞪瞪地眨了眨眼,看起來獃獃的。
「這個……」
她猶豫了好久,似有難言之隱。
蕭元頌:「姜姜姑娘但說無妨,長妄兄在,權二肯定不敢罵你。」
姜問鈺看向談殊,後者眼神示意放心說。
在眾人注視下,姜問鈺皺起鼻子說:「有味道。」
三人具是一怔,隨後反應過來,蕭元頌毫不留情地哈哈大笑起來:「哈哈哈哈,權二,你幾天沒洗澡了啊,臭烘烘的,都熏到姜姜姑娘了。」
東方權黑著臉盯姜問鈺,嚴重懷疑她是故意的。
談殊輕飄飄的一眼瞥過來,東方權只好幽怨地收回視線。
姜問鈺伸出一根手指戳了戳談殊手裡的人皮面具,軟聲問:「這個怎麼使呀?」
談殊輕抬下巴,讓東方權示範一下。
東方權看得冷笑,目光掠過姜問鈺:「我是演皮影戲的嗎!?」
「朋友,」蕭元頌一把攬住他的肩膀,反問道,「你不是嗎?」
東方權氣惱了:「我不是!」
爹的,小爺特地跑霖州一趟可不是來耍戲的。
姜問鈺掀起眼皮,頂著溫順乖巧的臉蛋,驚訝道:「你還會皮影戲?」
她的反應彷彿在說,會皮影戲的人超酷!
東方權對上她敬佩的眼神,愣了兩息。
「示範下又不會死,」蕭元頌推搡了下他,「試試唄。」
東方權回過神,露出一個欠揍的笑容:「小爺的本領可不是誰都有機會見識的,今日你運氣好,我就大發慈悲給你展示展示。」
說著,他從懷裡摸索出一副新的人皮面具,雙手在臉上揉搓片刻,再度抬起臉時,清秀的少年郎已經變成了一個長相陰柔的男人。
「這假扮除了皮囊外,最重要的是面部表情和肢體動作。」東方權捻著蘭花指,嗓音變得又細又尖,「每個人的性格不一樣,呈現的氣質、神情也不一樣。」
姜問鈺驚嘆望著他,抬起雙手,正要鼓掌,卻被一旁的談殊摁住了。
談殊冷冷注視著她。
他是來帶她看易容的,不是來聽她讚賞其他男子的。
姜問鈺俏皮地朝他眨了下眼。
談殊目光微怔。
姜問鈺沒抽出手,而是看向東方權,新奇道:「這個人皮面具誰都能扮嘛?」
「當然不是。」東方權說,「凡事都要看天賦,不是哪個阿貓阿狗都能和小爺一樣輕輕鬆鬆易容。」
蕭元頌翻了個白眼:「可使勁吹吧。」
東方權把人皮面具撕掉,看向蕭元頌,沒好氣道:「你行你來啊。」
蕭元頌也不慫:「來就來,誰怕誰!」
姜問鈺腦袋微微往前傾的時候,頭髮突然被扯了下,她餘光瞥向自己的身後,發現談殊不知什麼時候勾住她的頭髮,正手欠地纏繞在指尖玩。
「……」
要不把笛子還給他好了。
蕭元頌拿著人皮面具在臉上搓扁揉圓一頓,完全不成形,瞧著一片狼藉。
姜問鈺不忍直視,捂住眼睛,視線從指縫裡透出:「小將軍,你扮演的是饑寒交加,被流放的罪人嗎?」
這回輪到東方權無情嘲笑了:「哈哈哈哈哈,現世報!」
蕭元頌用力抹了把臉,甩鍋道:「權二,你這玩意是個半成品吧。」
「你這話我可就不愛聽了。」東方權說,「小爺從不半途而廢,哪來的半成品。」
見他們聊得正歡,姜問鈺轉動腦袋看談殊,小聲問:「世子,我師父有線索了嗎?」
談殊似笑非笑看著她,終於想起我了?
他彷彿沒聽清,往姜問鈺湊近了些,「嗯?」
「子扁師父,」姜問鈺重複道,「怎麼樣了?」
談殊跟蕭元頌和司徒榮見完面后,還能悠閑讓她看新奇東西,肯定對仲子扁的事情胸有成竹。
「沒失蹤。」談殊不緊不慢說,「你師父跟人打起來,正關在牢里。」
姜問鈺:「……」
這個結果,她是萬萬沒想到。
姜問鈺有些難以置信。
她那柔弱不能自理,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師父居然會打架?
真是稀奇事年年有,今年尤其多。
談殊想起姜問鈺要自己直接點的話,懶聲道:「放心,司徒榮好生好喝伺候著呢,不把你師父養胖,不放回去。」
姜問鈺被逗笑了,少頃,她問:「師父跟誰打起來了?」
談殊說:「紀言行。」
姜問鈺有些意外:「紀言行?」
談殊點頭:「說是錢貨沒兩清。」
書信和銀子沒兩清嗎?
姜問鈺不信這個說法。
況且,以紀言行的身份,竟然也會被關,太不可思議了。
談殊和姜問鈺有著同樣的困惑。
仲子扁和紀言行都不像是會打架的人,更別提會湊巧被官差看見,抓進牢里。
談殊慢條斯理站起身,姜問鈺仰頭看他。
談殊道:「走。」
去見仲子扁和紀言行。
姜問鈺笑彎了眼,雙手撐著膝蓋,緩慢起身。
她心覺神奇。
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她和談殊不用開口,只一個眼神,便能知曉對方的想法。
談殊掃了眼蕭元頌和東方權,蕭元頌立即道:「好走啊。」
「這個姜問鈺什麼來頭?」東方權望著姜問鈺的背影,問蕭元頌,「談殊身邊什麼時候有姑娘了?」
「長妄兄的事情,我勸你少打聽。」蕭元頌道。
東方權轉頭看他,奇道:「你怎麼變婆婆媽媽了?」
蕭元頌伸出一根手指在他的胸口戳了一下,指責道:「我們兩個男人湊在一起八卦人家小姑娘,你瞧瞧這像話嗎?」
東方權點評:「婆婆媽媽。」
蕭元頌廣交善友,心比天大,冷哼一聲,表示不跟他計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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仲子扁和紀言行被安置在兩間空屋子,姜問鈺和談殊先去見紀言行。
紀言行對山珍海味不感興趣,姜問鈺到的時候,他正坐姿端正,目光放空,不知在思索什麼。
瞧見有人走進來,紀言行的視線漸漸聚焦,彬彬有禮起身,躬身行禮:「世子爺,姜姑娘。」
在牢里關了一天,對他來說沒任何影響,依舊是一副禮賢下士的模樣。
「紀先生。」姜問鈺友好喊人。
在這裡看見她,紀言行神色沒有絲毫意外,彷彿早知會如此。
談殊雙手抱前,姿態懶散靠在旁。
「聽聞我師父跟你打起來了。」姜問鈺不動聲色打量著他,言語溫柔,「特此來向先生表歉意。」
「不敢當,我也出手了。」紀言行面露哀嘆,「我平時沒什麼朋友,與仲大夫一見如故,自認為和他是故交,沒曾想……」
話里意思是,他沒騙人,只是自作多情而已。紀言行單方面把仲子扁當朋友,而仲子扁卻只把他當花錢買書信的冤大頭。
「誤會一場。」姜問鈺眸里淺淺笑意,「如若紀先生不介意,可以隨同我一塊去見子扁師父,把誤會說開。」
紀言行聞言,喜道:「自然好。麻煩姜姑娘了。」
姜問鈺客氣道:「不麻煩。」
仲子扁十分挑食,牢里的飯根本入不了他眼,正餓得前胸貼後背時,官差忽然帶他出來用膳了。
姜問鈺和談殊帶著紀言行去見仲子扁,進門時,仲子扁正在啃豬肘子,吃得滿嘴的油。
姜問鈺:「……」
「姜姜徒兒,快來,為師給你留了雞腿。」仲子扁瞧見她,招呼道。
姜問鈺想掉頭走人,讓公孫大夫來逮師父。
「仲神醫!」紀言行難掩激動,「能再見到你太好了!」
仲子扁瞥了他一眼,「好什麼好,再好能有銀子好?」
紀言行:「銀子等我回去,立馬給仲神醫送到府里!」
「這還差不多。」仲子扁用大人不計小人過的口吻道,「看在銀子的份上我就原諒你了。」
紀言行贊道:「仲神醫果然大氣。」
姜問鈺:「……」
盲目崇拜真害人。
談殊指腹敲了敲姜問鈺的手背,後者看向他。
談殊輕歪下頭,示意不問點什麼?
姜問鈺搖搖頭。
仲子扁和紀言行明顯對好了口供,再問也問不出什麼。
仲子扁在奮力進食,紀言行在旁誇讚其醫術高超,懸壺濟世,乃當之無愧第一神醫,誇得差不多便道別,回去準備銀子了。
姜問鈺坐在仲子扁對面,支著下巴看他:「師父,你找到解涅盤蠱毒的方法了?」
仲子扁頭也沒抬,嘴裡塞滿了食物,含糊道:「沒有。哪有那麼容易就找到解決的方法啊。」
「真的嘛?」姜問鈺一瞬不瞬望著他,「公孫大夫說你找到了,要找我們欸。」
「她聽錯了,沒找到。」仲子扁指著談殊說,「我找你們,是想跟他說別再壓制毒素了,不然後面集中爆發,神仙也救不了。」
「……」
談殊輕輕挑眉。
姜問鈺目光落在仲子扁身上,心中沉思著。
紀言行究竟說了什麼,能讓驢脾氣的仲子扁臨時改變主意。
是收到了祝離楓的指令?
祝離楓是個天生的壞種,知人性,懂得別人的弱點,卻心硬如鐵,刀槍不破。
沉思時,司徒榮走進來,把談殊叫走了。
姜問鈺揮手跟他暫時道別:「世子,你去忙吧。」
談殊點頭,跟她說很快就回來。
姜問鈺應好。
屋內,只剩下師徒兩人。
「師父,」姜問鈺雙手捧著臉,軟聲問,「你要跟我們一塊回去見師伯嗎?」
想起仲子鵲那張臭臉,仲子扁乾脆道:「不回。」
姜問鈺:「為什麼啊,你都好久沒回去了。」
仲子扁:「你師伯跟你師娘不合。」
姜問鈺啊了聲:「為什麼呀?」
仲子扁說:「還能為什麼,當然是為了搶你師父。」
姜問鈺:「……」
這種鬼話,誰會信?
老一輩的淵源,姜問鈺沒深入打聽,只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
仲子扁晃了晃茶壺,「沒水了,乖徒兒,去給你師父弄點茶水過來。」
「好。」
姜問鈺聽話地起身,出門往左拐,隨機問一個丫鬟,對方便熱情帶她去灶屋。
姜問鈺選了清胃刮油的茶葉,慢條斯理泡茶,泡好後端回去。
她沿著游廊走,恰好碰到迎面走來的東方權。
「姜姜姑娘。」東方權叫住她,正色道,「談一談?」
姜問鈺笑盈盈道:「我與權二沒什麼好談的。」
東方權扯了扯唇角,見她踱步就走,忙道:「與東方世家的新家主呢?」
姜問鈺止步,回過頭,笑容未變:「可以聊幾句。」
兩人繞過游廊,到一個安靜的地方,姜問鈺把手裡端著的茶水放在黃梨花長凳上,坐了下來。
她的雙手撐在長凳上,姿態看起來有些慵懶。
東方權雙手抱臂,端詳著姜問鈺,笑眯眼道:「你倒是過得挺好。」
姜問鈺眉眼帶笑:「當然啦。」
東方家族跟白紫淵源頗深,白瓊偶爾會跟著白紫去東方家。
白瓊是東方權的天敵,無論他易容成什麼樣子,她總是能一眼瞧出。
東方權來到霖州是因為聽說石英以白紫的名義借了扶天閣的紫衣衛。
白紫已死,那石英身邊的人就只能是白瓊了。
他想趁機來見見這位故友。
本來是先跟兄弟敘舊,再找故友的,沒想到會這麼巧。
東方權凝視姜問鈺片刻,瞥了眼她身上的笛子,挑眉問:「你和談殊什麼關係?」
姜問鈺:「世子喜歡我,非常喜歡哦。」
「……」東方權聽得面色微微扭曲。
談殊喜歡她,還非常喜歡?
這話簡直比他家老爺子從棺材里爬出來還要離譜一萬倍!
「那你呢?」東方權問。
姜問鈺語調輕鬆說:「我未來有打算喜歡上他。」
聞言,東方權滿臉詫愕之色。
他試圖從那雙漂亮的杏眸里窺出點東西,然而……毫無破綻。
斟酌片刻,東方權道:「你就不擔心有朝一日,他……」
「怕什麼。」姜問鈺不以為意地看著他,「山不就我,那我就把山炸了。」
什麼山不就我,我去就山,對她來說根本不可能。
東方權:「不愧是你,真霸氣!」
姜問鈺仰起下巴,望向花園裡攀爬至木架上的藤樹,彎唇笑了笑。
「祝儲死的事情,是你寫的信吧。」
東方權揚眉:「怎麼看出來的?」
「第一時間知道祝離楓動靜的人,除了你,還有誰?」姜問鈺反問。
東方權眼角眉梢染上幾分笑意,賤兮兮道:「你啊,祝離楓的公主殿下。」
「別犯賤。」姜問鈺黑眸的溫柔散去,染上絲絲清冷,「不要毫無意義地送死。」
東方權聽出了她話里的警告。
交情歸交情,敢犯到她面前,一刀砍死你。
「巧了。」東方權聳聳肩膀,「小爺最不擅長的事情便是送死。」
「師父還在等我,先走了。」姜問鈺端起茶水,往回走。
東方權抬手活動脖子,若有所思看著她的身影。
少頃,他跟在她身後走。
前面的少女忽然回過頭來,一本正經地道:「東方權,莫非……」
東方權神色嚴肅,等著她說。
姜問鈺:「……你也心悅我?」
東方權下階梯沒踩穩,摔了一跤。
「唉。」姜問鈺嘆息搖搖頭,「有時候長得太好看也是一種麻煩呢。」
東方權:「……」
擱這耍他呢!
小時候被白瓊欺負得不成樣的回憶突然如潮水般湧來。
人見人愛的天才殿下,自小就是東方權的噩夢。
白瓊擅長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哄得所有人都喜歡她。
別人眼裡的白瓊,乖巧伶俐、天賦異稟、無論怎麼挑都挑不出毛病,而東方權眼裡的白瓊,是個壞心眼超級多,除了臉外,怎麼看都不順眼的人。
因為她,東方權被祝離楓無緣無故揍了好幾次。
祝離楓是誰啊,整日殺人,以看別人生不如死為樂趣的惡犬。他東方權只是個愛搞臉蛋,不學無術的少爺,怎麼可能會是對手?
為了不被祝離楓打死,東方權開始發奮圖強練武,然而,沒等來打敗祝離楓,等到了老爺子帶回奄奄一息的白瓊。
也許白瓊沒有記憶,但東方權卻印象深刻。
老爺子抱著渾身是血的白瓊回來,她臉色被凍得發紫。
平日光鮮亮麗的公主殿下變得狼狽不堪。
醒來后,她整日縮在昏暗的房間,飯也不吃,話也不說,像個枯槁木偶人。
東方權偷偷去看過白瓊,見著的一幕讓他難以忘懷。
東方權對上那雙眼睛時,被嚇壞了。
黯淡、空洞、了無生機……
她沒死,卻比死了還要令人膽戰心驚。(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