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第44章 下葬
張白氏看到林晚的眼神，心領神會，一把推開林晚的手：「雖說我家那位是村長，可這荒年，村長家也沒有餘糧了啊，實在是沒辦法了。」
林晚繼續哭哭啼啼，就這樣你來我往的拉扯了一番。
最終是林晚哭嚎一聲，軟著身子倒在村長媳婦腿邊：「我求求你了，幫幫我吧，我家孩子真的要死了啊。」
被綁著的人看戲也看夠，其中一人冷笑一聲：「活該。」
誰讓她家人抓著自己的。
「你可別胡說了，你們吃了山上的東西中毒了，怎麼我們吃了就沒事兒呢？」
話剛落音，這人就被旁邊一人頂了一肘子：「胡說什麼呢，你？」
他也知自己失言，垂頭不語。
林晚用帕子擦了擦臉上不存在的淚，上前詢問：「你也吃了？」
那人不說話。
林晚一把拽住他的衣領，從小腿上摸出匕首對著他：「快說，你吃了真的沒事嗎？你怎麼吃到的？」
目眥欲裂的模樣看著讓人心驚。
「是是是，真沒事兒，」脖子上的冰涼觸感，讓男人有些害怕，囫圇的把話說了明白：「我孩子拿回來的，不然我也不知道你們這兒有糧食啊！」
林晚鬆手，冷漠的把匕首揣回了原位。
旁邊看起來較為精明的男人氣的罵個不停：「蠢貨！你個蠢貨！」
「我知道他們是哪裡的人了，」林晚轉身對張白氏說道：「小溪村的。」
張白氏有些疑惑：「你怎麼這麼確定？」
林晚回頭看了一眼說話的男人，仔細看去他的眉眼和邊芸芸還是有些像的。
她嗤笑一聲搖搖頭：「說起來還是我的原因，看著她家丫頭似是要和我家兒郎說親的樣子，我就借了糧食給她，誰知道卻招了賊來了。」
聽到邊芸芸和小溪村，幾個男人不約而同的嘆了口氣，沒想到還是被發現了。
本想著他們總不能扣著自己一輩子，耗著耗著也就放人了，誰知道會是這樣。
「我們村的張老太太就是因為你們半夜闖入，才去世了，不然老太太的身子骨康健，不至於就這麼英年早逝了。」村長看著他們臉不紅心不跳的說道。
幾個男人想罵娘，可礙於在別人的地盤不敢多說什麼。
「去通知你們村裡人、家裡人，想偷別人糧食，現在就拿你們的糧食來換，不然張老太太的事情，我一定會去縣衙討個公道回來！」
村長怒目圓睜，一番話說的慷慨激昂。
最後選了個瘦小的男人放了，餘下的人依舊扣著，說定了今天日落之前必須帶著足足的糧食來，不然就見官。
「你放他回去有啥用，他是最奸詐的，你不如放我回去，我給你把他追回來。」
「放我吧，我一看就是忠厚老實的。」
林晚翻了個白眼，沒說話。
村長把村裡的壯漢都召集了在村口等著，這種事情辦不好，就會弄成兩個村子的大戰，幾十年前，蓮花村和張家村就打過一仗，死了幾十個人。
黃昏，張家村口依舊空空蕩蕩。
村長斜睨了他們一眼，涼颼颼的道：「小溪村怕不是放棄你們了。」
「不可能。」
剛說完一句硬氣話，想著之前被林晚下套，幾人又閉了嘴。
不知等了多久，天都蒙蒙黑了，太陽也已經快要消散，張小山靠在林晚身上打瞌睡，迷迷糊糊的問：「娘，什麼時候能回家呀？」
「快了。」
話剛落音，前方小路就出現幾道人影，急匆匆的跑了過來。
村長示意村民把火把亮起來，在村口拉出了一道漂亮火線。
跑來的人影在火把的照耀下也放緩了步伐，抬手遮了遮眼睛，似是被過於明亮的光線刺痛了眼。
「娘啊，你來了！」「邊芸芸，你怎麼現在才來！」
張家村的人還沒開口，被綁著的幾人倒是說話了，語氣很是激動開心。
「太好了，太好了，我們沒有被放棄。」
等幾人走近了些，才看清來人，被綁了四個人，來了九人，這九個有一個是之前離開的精瘦男人，餘下的估計是一家來了兩個人。
至於精瘦男人為什麼會回來，林晚在他走之前就說了，他的那一份不送來，照樣一個不放，全部見官。
「糧食給你們拿來了，」一名頭髮花白的老婆子被年輕姑娘攙扶著，步履瞞珊的上前，把一個小布包放在了地上。
村長讓人撿回來看了，五斤左右的黑面。
「你家的是哪位？」村長點點頭，這年頭也不能要人家太多，總不能不給別人活路。
「大壯就是，」老婆子伸手指著被綁著的第二人。
卻見他此時羞臊的滿臉通紅，他老母親本就不贊同這事兒，他不聽，丟下妻子半夜就來了，如今還要家裡兩個女人來贖他。
「放了。」
邊芸芸來放糧食時，頭也不敢抬，不敢看林晚和張柱子，更不敢看李正陽。
「放了我爹吧。」她小聲開口。
「哪個是？」
「我是我是！」之前說漏嘴糧食能吃的人再次焦急出聲。
人剛放回去，他就沖著邊芸芸一巴掌：「小賤貨，不知道早點來嗎？害得老子在這兒受苦。」
林晚微微嘆氣，攤上這樣的父母，也是為難她了。
李正陽看的眉頭緊皺，張柱子嘆了口氣大喝一聲：「在張家村還敢動手，是不是沒被綁夠！」
「關你屁事！」
「你再敢動手試試！」李正陽也開口。
年輕人的怒氣終究是嚇人的，震懾住了邊芸芸的父親。
就這樣一個個的放了，拿到了三十多斤糧食，都給了張婆子家。
等人走了，村長才喊著收工了，又拉了村裡幾人去辦張婆婆的喪事。
等老人三天時間停滿，才抬棺下葬。
張婆子的小孫女張思思捧著碗披麻戴孝走在最前頭，淚水一直無聲的滑落，瘦弱的身軀彷彿下一刻就會倒下。
到了下葬之地，林晚也默默落淚，張小山上前站在張思思旁邊：「思思姐，別哭。」
她麻木的回頭看了一眼，又麻木的點點頭。
看著眾人撅土埋棺，把手裡的碗交給了張小山。
張小山還沒反應過來，就看著張思思哭嚎一聲：「奶奶！思思來陪你了。」
便縱身一躍，跳進了埋棺材的坑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