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4.第344章 暗涌流動
第344章暗涌流動
御書房的這場秘密談話，君臣之間最終不歡而散。
但這個秘密註定是掩蓋不住的，乾元帝既然擺了明牌也就意味著不再遮掩，三皇子魏王第一次以絕巔之姿進入了滿朝文武的眼中。
同樣，魏王這一次也成為了許多人的眼中釘。
以往乾元帝一直有意遮蓋魏王的風頭，讓其「泯然於眾人」，並將齊王推到台前與慎王打擂台，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從而讓大家多多少少都忽略了這位親王。
如今隨著「聖上欲立魏王為儲」的風聲傳出，後宮與前朝是徹底被炸開了鍋，所有人都坐不住了。
消息是從內閣傳出的，無人會懷疑它的真實性，大家普遍認為這是皇帝的授意，是陛下故意提前放出風聲，好讓文武百官們做好心理準備。
不得不說，朝臣們揣測聖意很有一套。
乾元帝的確是有意為之的。
身中奇毒的他不知道自己還能有多少時日，還能否撐到策立東宮太子，看到魏王繼任的那一刻，所以他得提前布局。
也順便試探一番其他的親王皇子，看看究竟會有哪個兒子忍不住跳出來生事嘩變。
乾元帝此次打草驚蛇的目便是為了先除去那些可能的隱患，好為魏王的上位登基鋪路。
可謂是用心良苦。
可惜除了心腹權臣秦晏之外，無人能理解他的一片「碧血丹心」。
齊王府中，大皇子齊王從左相傳來的密信中得知「消息屬實」后，氣得全然失態，險些當場嘔出血來。
枉他從前自以為得父皇青眼，將慎王斗下去之後，東宮之位即將唾手可得。
誰知自己竟是皇帝推出來的一個馬前卒，他在前頭與慎王一派打生打死，最後耗費了許多心力錢財，終於將慎王與其背後的安國公府宋家徹底拉下馬，怎料這一切竟都是父皇老謀深算，提前為了替魏王鋪路而已。
還有「童冠逆反」一案，當初他以為父皇要保的是自己，可如今看來，他真正要保的乃是魏王這個幕後主使才對。
一想到自己當初為了擺脫嫌疑而使出的「苦肉計」，害得他日後每到天寒之時便要忍受傷處的隱痛，齊王便恨得心尖滴血。
原來一切都是自己的自作多情與自作聰明……
得知真相的齊王，可想其心中是何等地怒火燎原，還有一種被無視、欺騙、玩弄的深深屈辱感。
這份屈辱感使得齊王對乾元帝這個父皇是怨氣衝天，對他的恨意甚至超過了魏王。
最終這份恨意與不甘，在不久之後，釀成了一場人間悲劇。
鳳儀宮內，皇后與慎王相對而坐，母子二人俱是一臉冷色，神情格外凝重。
「陛下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盤，這一計瞞天過海，竟騙過了天下無數人。哈哈哈……為了賢妃與魏王母子，陛下這麼多年可真是煞費苦心呢。」
宋皇后冷笑說著，不再年輕的美麗容顏上布滿了嘲諷與怒火。
慎王亦是怨恨難平，頗為咬牙切齒地道：「父皇真是坑得本殿好苦啊！本殿一直以為最大的立儲對手乃是齊王，誰料他竟是父皇刻意推到台前與本殿為敵的誘餌。待到齊王與本殿雙方斗得你死我活，魏王卻是坐享其成，當了最終那個得利的漁翁。本殿從前一心孺慕父皇，所作所為俱是為了得以他的認可與讚揚，如今想來，真是可笑至極，愚蠢至極……」
慎王又哭又笑，神情扭曲，看上去竟有些癲狂。
「哭什麼！自古天家無父子，如今既看清了你父皇的真面目，今後便斷了那些可笑的想法。太子之位，除了你這位名正言順的中宮嫡子能擔任之外，誰也休想跟本宮的兒子爭。」
宋皇后惡狠狠說道，清冷的眼眸中一片殺氣騰騰。
「可是母后，父皇看來已經下定了決心要立魏王為儲，咱們還能如何反敗為勝？」
慎王一臉愁苦，心有不甘卻又瞻前顧後。
看著兒子猶豫不決的面孔，宋皇后深深嘆了一口氣。
知子莫若母。
慎王的性情太過優柔寡斷，骨子裡便缺乏了一份為帝者的殺伐果斷與心狠手辣，當初那些老師們將他教得只懂得「仁君之道」，卻不通帝王之術。
或許這一切本就是皇帝早有預謀，刻意算計，可如今才發現，為時已晚，再多的怨恨也無法彌補兒子性情與才能上的缺失。
一想到這些，宋皇后對乾元帝的恨意便愈發深了，如江河之水滔滔不絕。
「慌什麼！陛下是想要立他的心肝寶貝兒子為儲，可此事絕沒有那麼簡單。且不說眾位內閣大臣不同意陛下的任性之舉，便是文武百官也不會答應的。」
宋皇后不慌不忙，淡定說道：「若此事好為，你父皇早就立旨下召策魏王為太子了，又何必苦苦拖到至今？」
聞言，慎王的神色鬆快了些，又小心問道：「兒臣聽聞父皇近來身體抱恙，是否蓋因父皇病重之故，所以才迫不得已想提前為魏王正名？母后，您可否如實告訴兒臣，父皇的病情究竟怎麼樣了？」
宋皇后微微一怔，隨即若無其事笑答：「私下窺探君王龍體乃是後宮大忌，母后其實也不甚清楚陛下的龍體究竟是怎麼一回事。只是太醫院那邊隱約有風言風語傳出，你父皇可能中了毒，並且時日無多了。或許我兒你猜測地對，這可能便是陛下急不可待地想要立儲的緣故吧。」
宋皇後半真半假地說道，決定將心中最大的隱密守口如瓶。
「下毒謀害龍體」乃是誅連九罪的重罪，一旦事發，連同她這個母儀天下的中宮也難逃一死，所以她與宋家一開始便是瞞著慎王偷偷進行的。
這是宋皇後為兒子慎王所留的一條後路。
只要慎王不知情，沒參與，日後萬一事發，皇帝問起罪來，慎王這個「不知者無罪」之人，亦可得到網開一面，至少保命不難。
還有最重要的一點，宋皇后不能讓自己的兒子沾上弒父的污名，否則將來這勢必成為慎王登基最大的阻力。
一個「弒父殺君，得位不正」的罪名落下來，慎王永遠別想坐上或坐穩那個位置。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