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7.第137章 刁難

137.第137章 刁難

佩兒止不住地發抖,依偎在祺貴人身邊,驚惶地看著周圍,嘀咕著道:「奴婢看見了,是麗嬪,是麗嬪沒錯,她眼睛里流著血,說是咱們害她的,不!她說,是你們害我!」

她連連擺手,捂住臉驚悸不已。

「不幹奴婢的事,不幹奴婢的事,麗嬪說的你們翊坤宮的主子,不是奴婢呀!奴婢是才來的!」

祺貴人臉色慘白,顫顫地打了個激靈,尖聲道:「不!不!如果是麗嬪,她為什麼不去冷宮找年答應,不去景仁宮找皇后訴苦,偏來找咱們?」

佩兒害怕地抱住自己,嘟囔著道:「皇後娘娘是六宮之首,她的陽氣大,什麼鬼怪都不敢去找她!況且,麗嬪曾是年答應房中的人,怎敢找她?所以來找小主您了!」

祺貴人怕得連眼淚都不會流了,拚命捂住耳朵,激烈地晃著頭道:「不會的!不會的!本宮聽皇后說,麗嬪被害是因為安妃和惠妃,我不過是跟在皇後身邊聽聽罷了,嚼舌根而已,怎麼她來找我了?」

佩兒嚇得哭了起來:「麗嬪一定是怪小主奪了年答應的翊坤宮,她在富察貴人那兒一晃就走了,其實更恨咱們,所以掛了那一條紅拂帶,還滴著血要找咱們找替死鬼!」

她突然發現了什麼,跳開老遠,指著祺貴人的寢衣道,「小主,是不是您穿了紅色,才招了她來?」

祺貴人一低頭,果見自己穿著一身淺櫻紅寢衣。

她驚得幾乎暈厥過去,慌忙撕下寢衣用力丟開,扯過錦被死死裹著自己縮在床角落裡,喃喃道:「她不該來找我!不該來找我!」

她看著周遭燭火幽幽,如初醒時見到的那幾點鬼火不散,聲嘶力竭地喊了起來。

「來人!掌燈!掌燈!」

外頭的宮人被她驚動,忙將寢殿里的蠟燭都點上,亮得如同白晝一般,祺貴人才稍稍安靜。

連著數日,但凡有翊坤宮的宮人夜間出去,總容易聽見些不幹凈的哭聲。

祺貴人受了這番驚嚇,隔天夜裡便去了寶華殿焚香祈福,求了一堆符紙回來。

誰知才走到長街上,就見一道紅影飄過,更是嚇得不輕,再不敢出門。

自此,翊坤宮中添了許多太監侍衛戍守。

可不管如何防範,總是有星星點點的鬼火在夜半時分浮動。

祺貴人因驚成病,白日里也覺得眼前鬼影幢幢,不分白天黑夜都點著燈,漸漸熬成了癥候。

連皇上來看時,也嚇得只是哭,連句話也說不完整。

皇上看著固然心疼,請了太醫來看,卻說是心病,雖然延醫請葯,卻也實在不見起色。

相比之下,富察貴人倒是漸漸好了些。

自從翊坤宮鬧鬼,富察貴人那邊就清靜起來。

惹得一眾宮人私下裡議論起來,都說那日麗嬪的鬼魂原是要去翊坤宮的,結果錯走了。

更有人說,指不定是麗嬪的冤魂欺軟怕硬,不敢去找安妃,惠妃,還有年答應的麻煩。

所以前往翊坤宮找祺貴人的錯誤,好拿她當替死鬼呢。

這樣流言紛亂,皇后縱然極力約束,卻也耐不得人心惶亂。

無奈之下,皇后把這件令她頭疼不已的事情,甩給了安玲容和端妃。

這一日,端妃攜了恭定公主與和安玲容去翊坤宮看望祺貴人。

才在翊坤宮外落了轎,便見竹息由佩兒殷勤陪著,從宮門口送出來拐進了甬道。

端妃微微蹙眉,便道:「竹息也來了,怕是祺貴人真病得有些厲害呢。」

懂得端妃和安妃是自己在後宮最大倚靠的恭定,揚著手裡一方寶絡絹子,撇著唇道:「太后也算給足了祺貴人面子,若是孩兒病了,還指不定誰來看呢。」

端妃看她一眼,又對著安玲容笑了笑。

「越發口無遮攔了,你這直腸直肚的毛病,什麼時候也該改改了,也不怕忌諱。」

端妃雖是訓斥,那口氣卻並無半分責怪,倒像是隨口的玩笑。

恭定公主嬌俏一笑,便扶著端妃的手一同進去了。

才一進殿,卻見碩大一幅鍾馗捉鬼相迎面掛著,那鍾馗本就貌丑,鬼怪又一臉猙獰。

恭定公主陡然瞧見,嚇得立時躲到端妃身後去了。

端妃正安撫她,又見宮內牆上貼滿了薩滿教的各式符咒。

連床帷上也掛滿無數串佛珠,高高的樑上懸挂著好幾把桃木劍,滿殿里香煙繚繞,熏得人幾乎要暈過去。

端妃哪裡受得住這樣的氣味,一時被嗆得連連咳嗽,宮人忙扶著她外頭去了。

祺貴人見得了皇后命令的安玲容進來,掙扎著要起身請安。

人啊,一不得勢性子就軟些。

祺貴人就是最好的表現。

安玲容看她病病歪歪的,臉色蠟黃,額頭上還纏了一塊金鉸鏈嵌黑珠青緞抹額,兩邊各綴了一顆辟邪的蜜蠟珠子。

頓時覺得有些好笑,她捂著嘴,道:「瞧瞧你都乾瘦成了什麼樣兒!太醫來瞧過了沒有?」

滿室香煙迷濛,祺貴人躲在紫檀嵌象牙花疊翠玻璃圍屏后,猶自瑟瑟發抖。

她泫然欲泣:「這本不是太醫能治的病,來了也沒什麼用!」

安玲容聽著不悅,正欲說話,卻見小宮女端了兩盞纏枝花壽字盞來,恭恭敬敬道:「安妃娘娘,恭定公主,這是我們小主喜歡的桑葚茶,是拿春日裡的新鮮桑葚用丹參汁和著蜂蜜釀的,酸酸甜甜的,極好呢。」

安玲容微微一笑:「若道調弄這些精緻的東西,宮裡誰也比不上祺貴人。」

說罷便舒袖取了茶盞,尚未送到唇邊,已然聽人小鬼大的恭定婉聲道:「安妃娘娘,您如今聽了皇上的吩咐,用著太醫院送來最好的生子補藥,藥性最是性熱不過的,這桑葚和丹參都是寒涼之物,怕是會和您的補藥相衝呢。」

祺貴人本自心神難寧,聽得這一句,不由得奇道:「臣妾原以為只有安妃娘娘和皇後娘娘懂得這些藥性寒熱的東西,怎的恭定公主也這般精通?」

安玲容淡笑,原來祺貴人也知道皇后精通藥理,那事情就好辦了。

於是乎,她停下了手道:「也是,最近我吃慣了酸甜的東西,以後再喝也罷。」

恭定公主笑得甜膩膩的,只看著安玲容道:「祺貴人說笑了,本宮能懂什麼呀,不過是偶爾聽安妃娘娘和端額娘說過幾次,記在了心上罷了。」

安玲容讚許地看了恭定公主一眼,祺貴人復又沉溺在驚懼之中,哀哀道:「如今安妃娘娘與恭定公主還有心思記掛這些,嬪妾日夜不能安枕,只求那……」

她驚惶地看一眼周遭,似是不敢衝撞,低低道,「只求能安穩幾日便好了。」

安玲容顯然不豫,淡淡了容色道:「原本按照皇后的意思,是不容許再給祺貴人宮中請幾個太醫照顧,但本宮看你神色不大對勁,這些太醫閑著也是閑著,倒不如讓他們都過來給你瞧一瞧。」

祺貴人顫顫低頭,表示感謝。

安玲容正要走近些,與被嚇傻了的祺貴人說些悄悄話時。

恭定公主只見佩兒端了一盆清水過來,戰戰兢兢道:「恭請安妃娘娘與公主照一照吧。」

恭定公主臉色微變,謹慎道:「這是什麼?」

佩兒眼珠子亂轉,看著哪裡都一臉害怕。

「恭定公主不知,如今出入咱們翊坤宮的人都要照一照,免得外頭不幹凈的東西附在人身上跟進來。」

恭定公主一聽,遽然變色。

她滿臉鄙夷,嗤笑道:「怪力亂神!鬼還沒來呢,你們倒都自己被自己嚇成這個樣子了。」

佩兒素來跟著祺貴人,如何受過這般奚落。

只是見安玲容也不斥責恭定公主,只得諾諾退到一邊。

祺貴人一雙秋水明定的眼眸里全是血絲,戚戚道:「恭定公主,你有所不知的,嬪妾這些日子沒有一晚是睡得安穩的,她天天都來,天天都來!」

從後方過來,習慣了這股味道的端妃乍一聽,柳眉豎起,正色道:「住口!不許胡言亂語!」

言畢,她忽然微微蹙動鼻翼,疑道,「怎的有股血腥氣?」

佩兒期期艾艾道:「是……是狗血!」

端妃一驚,倒退一步:「狗血?」

祺貴人拚命點頭:「是黑狗血,端妃娘娘,黑狗血能驅邪避鬼,嬪妾吩咐他們沿著宮殿四周的牆根下都淋了一圈,果然這幾天就安靜些了。」

端妃向來溫和,也不覺含了怒意:「你真是越來越瘋魔了!身為貴人,居然在宮中鬧這些不堪的東西,還不如人家富察貴人呢!她雖也嚇壞了,也不過是請個太醫看看,找薩滿法師做做法事也就完了。

偏你這裡這麼烏煙瘴氣的,成什麼體統!難怪皇上不肯來看你,本宮看了也是生氣!」

祺貴人見端妃動怒,眼中含了半日的淚再忍不住,恣肆落了下來。

「端妃娘娘,不怪臣妾害怕!實在是臣妾親眼見過那個女鬼,真的是麗嬪啊!

這些日子,只要臣妾一閉上眼睛,就看著麗嬪一身紅衣滿臉是血站在臣妾床頭向臣妾索命。

無論臣妾怎麼讓人防範,麗嬪死的時候那些藍色火焰還是會飄到臣妾的寢殿里來,臣妾實在是害怕!」

不信鬼神的端妃鐵青著臉道:「你一定是眼花了,再加上宮人們以訛傳訛,才會鬧出這樣不堪的事來!」

端妃正訓斥,忽然聽得風吹響動,原來是帷簾處垂掛的鎦金鏤空銅香球相互碰觸,發出玎玲之聲。

其中香煙裊裊傳出,更顯神秘朦朧。

她定下神問:「怎麼白日里也點著安香?」

佩兒忙道:「回端妃娘娘,小主驚悚不安,說點著這個聞著舒服些,幸好小主受驚前一日內務府送來了這個,否則現在還不知道怎麼好呢?」

端妃娥眉揚起:「是祺貴人受驚前一日送來的,這幾日一直點著?」

佩兒連忙點頭,端妃臉上的疑色更重,起身走到帷簾下,摘下一個香球輕嗅,旋即拿開道:「祺貴人這樣心悸多夢,常見鬼神幻影,怕是聞了什麼不幹凈的東西也難說,安妃你聞聞看?」

安玲容假裝聞了聞,交給了身邊的槿汐,道:「找個可靠的太醫瞧瞧,裡頭的香料有沒有什麼不妥。」

槿汐接了忙退下去,安玲容見祺貴人自驚疑不定,便道:「好了,你不用怕,要真說鬧鬼,本宮的永壽宮怎麼平安無事。」

祺貴人開口道:「安妃娘娘福氣高陽氣旺,鬼怪自然不敢冒犯,左不過是嬪妾這樣無能的代人受過罷了。」

安玲容看了眼端妃,開口道:「你這麼說,便是怪本宮了?」

祺貴人驚惶難安地抬起頭來,慌不擇言道:「誰敢怪罪安妃娘娘,想當初,就是您把麗嬪葬送的!」

旁邊的端妃聽不下去了,正色道:「祺貴人,你偶爾一兩句瘋話,我們都不跟你計較,原以為你懂得分寸了,誰知更不知忌諱,胡言亂語!」

緩緩話音未落,只見恭定公主身形一閃,伸手朝著祺貴人就是兩個耳光。

那耳光來得太突然,只聽見清脆兩聲皮肉相擊之聲,殿中便只剩下了裊遠的靜。

祺貴人自侍奉皇上以來,何曾受過這樣的皮肉之苦,一時驚得呆了,不知該如何反應。

祺貴人驟然醒轉過來,氣得面上青紅交加,也顧不得身子病弱,揮手便向恭定公主撲來,斥道:「敦親王之女,也不瞧自己是什麼身份,竟敢對本宮無禮!」

祺貴人是虛透了的人,哪裡經得起這般驚怒掙扎,手指尚未碰到恭定公主,自己已力竭斜在榻上,喘息不已。

恭定公主嫣然一笑,朝著祺貴人施施然行了一禮,如常般淡然自若。

「祺貴人,本公主再無禮也是為了您好,今兒您可真是病得糊塗了,這樣胡亂攀扯的話都說得出來,可不是連滿門榮辱都不要了。

妹妹雖是敦親王之女,可也懂得輕重高低,您做了這半年的祺貴人,隨口就想斷送了它,您不可惜,本公主還替您可惜呢。」

她含著謙卑神色,向著安玲容低婉道,「安妃娘娘,祺貴人怕是病得糊塗了,您可千萬別與她一般見識。」

祺貴人捧著自己的臉,仰面看著神色冷淡的安玲容和端妃,無聲地哽咽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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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成安陵容后,當卷王被冠寵六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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