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0章 論戰
第170章論戰
尚中敏真的來了。
坐著火車連夜趕來。
為詩歌而奔赴千里。
放在後世覺得這人有病,但在這個年代實在是太平常,現在全國各地詩社林立,整個詩壇出現了某種江湖狀態,各個詩社自領山頭,自成一派,詩人們在全國各地間「串聯」。
「詩人」特別是有點名氣的詩人那就是一張通行證,自由穿梭於各大高校甚至城市之間,就好像九十年代的民謠歌手一樣,背著一把吉他走天下。
坐了一天的火車,下了車尚中敏買了一張西京地圖,連飯都沒吃坐公交車直奔《延河》雜誌社。
此時的方明華騎著自行車準備上班。
一般寫作的時候他晚上才住到單位宿舍,主要是圖個清凈,最近沒寫啥所以晚上就回家住。
早上先在新城廣場附近一家小吃店吃碗胡辣湯,然後騎車上班。
說實在話,剛開始穿越過來對這玩意他不感興趣,不過吃了這幾年越吃越覺得香,三天不吃都想的慌,尤其是廣場邊上這家叫邢老三胡辣湯店,味鮮濃郁。
一碗胡辣湯,一份油炸餅下肚,胃裡立刻舒服許多,方明華這才騎著自行車晃晃悠悠趕向單位。
遲到點不要緊,方明華對自己幾位手下管的不嚴,工作必須按質保量完成,別的他都是睜隻眼閉隻眼。
話說,自己遲到還好意思說別人?
方明華騎著自行車趕到雜誌社,老遠就看到門口有人在爭吵。
「放老子進去,老子要見你們方主編!」
咦,怎麼是豫省味的四川話?
「不行,領導交代,如果投稿請寄信過來或者把你的詩交給我,可以幫你轉交.如果沒有預約,編輯是不見作者的。」張寶福義正言辭。
看著這個自稱是從重慶趕來的大學生,張寶福心裡有點遺憾。
「哎,明華哥應該再寫一首詩放在我這就好了,就像那一次一樣,直接嚇退這些不知道天高地厚的詩人!」
張寶福擋著男生不讓進,看到方明華騎著自行車慢悠悠過來,趕忙叫道:「明華哥,這人不聽勸,非要去找伱。」
方明華下了車,就看到那個穿著一件皺巴巴襯衣,留著長發有些桀驁不馴的男青年。
年齡比自己還小,估計也就是二十歲左右的樣子。
男青年也看著他。
他就是延河雜誌社的副主編?
好年輕,看上去比自己大不了幾歲。
尚中敏心裡暗自吃驚。
「同學,你是哪個大學的,叫什麼名字?」方明華推著自行車問道。
「我叫尚中敏,重大的。」
呵?
這傢伙竟然從重慶跑來了?
「你找我幹什麼?你寫的那首我看了,對不起,不符合條件無法刊登。」方明華說話直截了當。
尚中敏頓時臉漲紅,說道:「方主編,我今天不是來投稿的,而是和你理論,什麼叫真正的詩歌!」
哦?
「走,去我辦公室。」方明華推著自行車向辦公室走去。
尚中敏跟在後面,上樓一進辦公室就迫不及待說道:「方主編,我認為你得對口語化詩歌有偏見!口語化詩歌並不等於口水歌」
「等等.」方明華打斷他的話笑道:「坐火車來的?早上吃飯沒?」
「沒,不過我肚子不餓。」尚中敏趕忙說道。
剛才有些激動的情緒也開始平靜下來。
嗯,這個方主編挺和氣的,看來人不錯。
雖然不贊同他對詩歌的看法。
方明華聽了他的話,點點頭,又說道:「尚中敏,我知道你千里迢迢來一趟不容易,肯定有一肚子關於詩歌的話要說,要不換個更大的地方我們討論討論?」
「什麼地方?」
「去西大,找間教室,請些學生來聽,如何?」
「好!我同意!」尚中敏竟然沒有一絲猶豫,立刻答應。
真是初生牛犢不怕虎啊。
方明華心裡暗贊一聲,也沒多說拿起辦公桌上的電話,他是打給西大中文系主任劉建軍。
「劉主任你好,我是延河雜誌社小方,有點事情想請你幫個忙,我想和一個來自重大的學生進行有一次詩歌討論會,講講現代詩歌,想放在你們西大.」
「好的,謝謝。什麼時候開始講?越快越好,就明天下午吧?這傢伙估計是逃課過來的。」
「好的,好的,到時候見。」
方明華放下話筒,笑著對尚中敏說道:「好了,明天下午兩點半,西大教三樓一樓的階梯教室。
「那好,方主編,不打擾你工作我走了。」尚中敏站起來。
「喂,你晚上有住的地方沒?」方明華關心問道。
「方主編,這點不用擔心,我現在就去西大,找個宿舍混一晚上還是沒問題的。」尚中敏語氣中有點傲然。
想當初在重慶,重慶郵電學院、四川外國語學院、西南農學院就是到成都,川大、電訊工程學院,高校裡面隨便串,只要是詩人,能拿得出幾首像樣的詩,就不愁沒地方住沒地方吃喝。
這次他要如法炮製。
「那好,慢走,明天見。」方明華招呼了句。
送走尚中敏后,方明華就到隔壁辦公室說了明天要到西大和尚中敏進行詩歌討論的事。
趙暮春聽了立刻說道:「方主編,你這招好啊,變相擴大這次咱們專號的影響乾脆我想辦法聯繫幾個記者來?」
腦袋轉速挺快的嘛。
方明華表示同意。
張顏倩聽了卻問道:「這個尚中敏膽子這麼大呀?一個學生竟然和你你公開辯論?也不怕丟醜。」
「顏倩,你可別小看這個尚中敏,還是有幾把刷子的。」方明華悠悠回答道。
「我看了他投稿那首詩,很一般嘛。」
方明華沒有回答。
尚中敏不僅寫詩,更注重詩歌理論方面的探討,曾經寫過《對現存詩歌審美觀念的毀滅性突破》《反對現代派》《為口語詩辯護》等重要詩論
口才絕對是一流的。
對了,後來到九十年代後下海經商,成為一個富豪。
方明華感到,這次尚中敏是有備而來,不知道會用他寫的哪篇論文?
晚上,方明華吃完晚飯就去后宰門找宋棠棠。
這段時間自己不寫作,只要宋棠棠不去上夜大,兩人基本上都膩在一起,看看電影、逛逛馬路什麼的。
今天兩人就是壓馬路。
現在是五月份,初夏季節,到了晚上微風吹過很舒服。
兩人手拉手就在新城廣場上散著步。
這個年代廣場上沒有大媽大爺跳的廣場舞,卻有交誼舞、迪斯科,自從去年那場運動雷聲大雨點小結束后,各種舞會如雨後春筍般冒出來。
當然商業化舞廳還沒出現——國家不允許。
方明華邊走邊聊,就把尚中敏今天找他要辯論的事情告訴了宋棠棠。
姑娘認真聽著。
這段時間每次兩人出來散步,方明華都把編輯部一些事情告訴姑娘,所以宋棠棠對事情的來龍去脈知道的很清楚。
她聽完今天方明華的話,想了想說道:「明華,我感覺你對小說和詩歌的態度不一樣。」
「嗯?」方明華側過頭看著他。
「對於小說,你相對樂觀,而對於詩歌的前途比較悲觀,而是你彷彿像改變,改變大家對詩歌的認知。」
「甚至,我有一種感覺,你似乎想給詩歌的未來找一條更加適合的道路,否則你不會這麼主動大張旗鼓和一個大學生搞什麼公開辯論。」
「知我者棠棠也。」在女朋友面前,方明華不必要隱瞞。
「不過我也沒你想的那麼偉大,我只不過想說說我對詩歌發展一些粗淺的看法,也希望有人聽進去。」
真的。
別在什麼口語化詩歌了。
要不然的話,若干年後,人家小說還有莫言、余樺在網上對著年輕人侃侃而談,深得00后的喜愛。
哪個詩人敢?
因為只有梨花體烏青體羊羔體淺淺體讓人佩服的五體投地。
第二天中午吃完飯,方明華和詩歌組的成員全體出動,只留劉為民守辦公室,連董墨也興緻勃勃跟著要來。
雜誌社沒有車,四人擠公交車趕到西大,進了校門就看到路邊的報刊欄圍了一大群人。
「方主編,估計是你這次和尚中敏的辯論會。」張艷倩笑道。
方明華估計也是,他們走到報刊欄果然看到一則通告是以西大文學社的名義發的,下午兩點半在三教樓階梯教室,舉行一場詩歌理論辯論會會,辯論雙方為《延河》雜誌社副主編方明華和重慶大學學生尚中敏,歡迎文學愛好者參加云云。」
不過眾人看的不是這個,而是旁邊旁邊貼的另一張紅底黑字寫的通告——不,應該叫戰鬥繳文。
「《別了,舒婷北島》!」
標題奪人眼球,內容更加火爆:
「我覺得應當和你們再見了,舒婷北島。
你們曾經朦朧,我們也跟著朦朧。
但不久我們就突然發現,我們朦朧什麼呢?
你們不相信一切,你們又並不是不相信一切。
你們為迷路的蒲公英朦朧。
你們為遠和近朦朧。
你們發出的聲音是奇特而勇敢的,也許在沙龍里有你們的市場,或者在不諳世面的學生中能夠再朦朧下去,
一進入現實生活,我們便發現你們太美麗、太純潔、太浪漫了,
是我們忍痛割愛,別了,舒婷北島,我們要從朦朧走向現實
作者:重慶大學尚中敏。
卧槽!厲害!
方明華看了暗暗吃驚。
這傢伙竟然用這種方式給自己造聲勢。
方明華幾人沒有直接去教室而是先到中文系主任劉建軍的辦公室。
劉建軍熱情接待他們。
「小方,你這個對手不可小覷啊。」劉建軍說道:「貼在校門口那張你看了沒?」
「看了,挺奪人眼球的。」
「呵呵,這個重大的學生還真有兩下子,昨天他到西大,你知道他幹了什麼?」
「幹了什麼?」
「找到我們學校的文學社社長,經過一番說辭,晚上就在一間階梯教室進行一趟詩歌理論講座,贏得掌聲一片,我是後來聽學生說才趕過去,站在外面聽了會,且不說他講的觀點如何,但邏輯、口才都非常不錯是你的對手。」
「劉主任,那你就不管管嗎?」張艷倩嘟囔了句。
「管什麼?那個尚中敏有沒有講反動的話,為什麼要管?允許不同觀點的人說話,這才是大學之最基本的包容精神!」
張艷倩聽了有些不好意思低下頭。
這當然只是一個小插曲,幾人閑聊了會,就一起出了教學樓,教三樓的階梯教室裡面坐的滿滿的,方明華就看到正在和一群學生聊天的尚中敏。
看到方明華他們過來,尚中敏也趕緊過來,和方明華打了個招呼,又很恭敬向劉建軍問好。
「你們兩個,誰先上去講?」劉建軍一臉和藹,竟然做起裁判的角色。
「尚中敏,西大算我的主場,你先講。」方明華一臉微笑。
尚中敏也不客氣,說道:「好,方主編,如果你來重慶,我一定讓你先講。」
兩點半左右,文學社社長以主持人的身份講了開場白,說秉著學術自由,坦誠交流的原則進行交流。
「可以相互爭論,但不能人身攻擊共計,更不可以扣大帽子上綱上線下面請重慶大學尚中敏同學上台演講!」
教室里響起一片熱烈的掌聲。
方明華趁機向後看了一下觀眾,竟然發現自己熟悉的人。
宋棠棠來了,妹妹方明麗竟然也來了!兩個姑娘湊在一起嘀嘀咕咕說什麼。
看到方明華看著她們,宋棠棠只是微微笑了笑算打了招呼,方明麗卻很興奮的向哥哥揮揮手。
「加油!」姑娘又握緊小拳頭揮舞了下。
台上的尚中敏已經開始他的演講,果然是那篇《對現存詩歌審美觀念的毀滅性突破》
一上去就火力全開。
反對現代派,首先要反對詩歌中的象徵主義。
反對隱喻!
反對意象!
反對崇高!
反對歷史與文化!最終在寫作行為中落實為反對語言。
因為語言是一座囚牢,它往往以許多被假定著的意識形態、文化模式而貌似先天性地制約著言說行為本身…….
「請允許我拿北島老師的一首詩做例子。」尚中敏突然說道:「那就是《回答》」
《回答》?
那可是北島的代表作,詩中充滿了各種語意曲折的象徵、隱喻、比喻等,是朦朧詩的代表作之一。
下面的學生頓時紛紛議論起來。
這一切都看在尚中敏眼裡,他很滿意。
這次公開演講,目標並不是方明華。
他只是一名編輯,寫過幾首詩,並不是真正的詩人。
要劍指遠在燕京的北島!朦朧詩的代表人物。
「卑鄙是卑鄙者的通行證,
高尚是高尚者的墓志銘″。
這是《回答》里膾炙人口的兩句詩。但我想問北島老師的是:
這兩句講什麼呢?人分卑鄙與高尚。誰是誰的通行證?
誰是誰的墓志銘?不滿什麼呢?
出身?成份?接著在金鍍的天空飄滿的死者的倒影,這不斷悲愴,綠於械鬥,槍殺,大批人死亡?
「嘩…….」
尚中敏此話一出,立刻在教室內外掀起了一片喧鬧,外面更是群情激憤,方明華暗暗替尚中敏擔心。
這裡面可是有許多都是北島的鐵粉,會不會有人闖進來將這傢伙拉出去群毆?
果然就見一個男生端著搪瓷碗,手裡還拿著饅頭闖進教室,指著尚中敏鼻子就是怒罵:
「麻痹的,連北島的這首《回答》都沒讀懂,你算個鎚子詩人?!滾你丫的!」
說完手一揚,一些東西向尚中敏身上飛去。
不是雞蛋。
也不是饅頭。
而是一碗稀飯!
正澆在尚中敏的頭上,頓時滿臉米渣。
教室頓時有些亂,負責組織這次演講會的文學社成員趕緊把那個肇事學生拉出去。
方明華也走上台去關心問問尚中敏:「你沒事吧?燙到沒有?」
「沒事,溫的。」
尚中敏抹了一把臉上的米渣,笑著說道。
這小子神經也真粗大,還能笑的出來?
「那你休息還是繼續?」
「繼續!」
尚忠敏也沒下去洗臉,只是找了點紙抹掉臉上的米湯,也不管頭上還有沾著米渣,繼續自己的演講:
「詩歌,我們要從逃避轉向介入,從書本轉向現實,從模仿轉向創造,從天空轉向大地,從閱讀大師的作品轉向閱讀自己的生命--以血的濃度檢驗詩的純度……..」
「為此,我們要拋棄朦朧詩那種晦澀難懂、主題多變的寫著形式,大力提倡詩詞口語化,也就是口語詩!」
平民意識、口語、淡化.尚忠敏開始大篇幅講解他對口語詩的理解,足足四十分鐘才結束,當他鞠躬坐下的時候,會場上發出了熱烈的掌聲。
教室後面一個男人靜靜聽著,他沒有跟著鼓掌,但臉上卻露出讚賞的微笑。
他叫韓東,西京財院老師。那首《有關大雁塔》的作者。
聽說西大要舉行一次詩歌理論討論會,就專門趕了過來。
剛才那個叫尚中敏的學生髮言真不錯,韓東心裡很佩服。
口語詩也是自己提倡和追求的,但沒有人家考慮的這麼深,甚至成為一種理論。
不知道那個姓方的編輯怎麼會提出針鋒相對的詩歌理念?
韓東心裡隱隱有些期待。
「下面請《延河》雜誌社副主編方明華同志講話!」
台下發出熱烈的掌聲。
方明華走到講台上並沒有直接開講長篇大論而是笑著說:「各位老師,同學,我這裡有三首詩,我讀出來和大家一起共勉。」
「第一首是一位前輩寫的,我念給大家聽聽。
於是,抑揚頓挫的語調很深情的念道:
長江大橋分兩層
上面跑汽車,
下面跑火車
坐在前排的劉建軍聽完微微笑了。
作為一個快六十歲的老人,在文壇和教育界經過了風風雨雨,他自然知道這首詩是哪位大詩人寫的。
在場的有許多年輕人不知道。
方明麗就是其中一個。
她聽得莫名其妙,這也叫詩?
忍不住低聲問旁邊的宋棠棠:「棠棠姐,你知道這是哪位前輩寫的嗎?」
宋棠棠秀眉微蹙,她好像聽媽媽有一次在吃飯的時候說過這首詩,語氣中充滿譏諷。
鐵骨錚錚的大文豪啊。
「我想起來了!」宋棠棠低聲回答:「明麗,你聽過《天上的街市》這首吧?同一個人寫的。」
「什麼?!」
方明麗驚呆了。
竟然出自同一個之手?!
這.這.
方明麗想再問什麼,但是看到宋棠棠一臉專心聽著哥哥講話,也就忍住了。
教室里的學生也有聽過這首詩的,知道作者是誰,迅速傳遍開來,頓時教室里傳遍開來,一片嘩然。
此時的方明華倒也神態平靜,並沒有對此詩作出評價,接著又念出第首詩。
《一個人來到田納西》:
「毫無疑問
我做的餡餅
是全天下
最好吃的
方明華念完,台下又是一片愕然,一個女生更是忍不住「撲哧」笑出來。
天啦
這也是詩?
繼續…..
方明華乾咳了兩聲,制止會場上的議論,繼續念第三首詩。
《雪天》
我們一起去尿尿
你,尿了一條線,
我,尿了一個坑。
…….
……..
方明華念完這首詩,全場又是嘩然。
這到處是屎尿,粗鄙不堪的玩意竟然也是詩?
坐在前排的尚中敏臉色突然變得難看。
他明白然為啥方明華這個嚴肅的場合竟然念這些口水詩!
原來是針對自己早上提的口語詩體!
他再也忍不住站來大聲說道:「方主編,你曲解我的意思,我提倡的是口語詩絕對不是你念的這些口水詩!」
說到這裡,他乾脆轉過去對著後面的學生繼續說道:「在一些口語詩中,的確存在過於直白,表現的膚淺、粗俗成了口水詩,就像剛方主編舉得的那些例子。」
「但請注意,這只是個別,現在是將來也是,絕對不是口語詩的主流!」
個別?
方明華笑了笑。
到了後世網上比比皆是!
甚至還有人吹捧,為此沾沾自喜…..
就因為這些,詩及詩人成了人們的笑柄!
但方明華不想和糾纏這個,而是反駁道:
「既然你說剛才那些淺白,粗俗的詩歌並不能代表口語詩,那麼請問,現在一些人寫的過於晦澀,意向的所謂朦朧詩是那就是真正的朦朧詩?!還有,北島老師的那首《回答》,難道你真不理解前面兩句?」
「卑鄙是卑鄙者的通行證,高尚是高尚者的墓志銘,我敢說再過若干年以後依舊震人發聵!或許有人不知道北島這個名字,但絕對不會不知道句詩!」
會場一片安靜。
無論是喜歡朦朧詩或者不喜歡朦朧詩,喜歡北島這個人或者不喜歡這個人的。
但都不但不承認這句詩的力量,它是一個時代的縮影。
頓了下,方明華緩和了一下語氣繼續說道:
「五四」以來的新詩與傳統之間出現了巨大的斷裂,關鍵是無法把中國古詩中那特有的韻味用新語言表現出來,口語就像白開水一樣,並沒有轉化為真正的白話文。」
「我並非是貶低尚中敏的提倡的非非主義口語詩,朦朧詩的確存在許多問題,現在是到了應該改變的時候。今天我講的題目是:《后朦朧詩時代的詩歌意象》
主體意識的覺醒…..
詩學追求的轉移……
語言本體的狂歡…..
方明華從三個方面講了后朦朧詩的特徵。
「我們必須堅持詩歌本身的韻律美,如果沒有韻律那是散文,也許是小說甚至就是一段話,但絕對不是詩!
還有,重要的話說三遍詩歌口語化絕對不意味著粗鄙,絕不能下半身寫作!」
「啪啪啪」教室里響起熱烈的掌聲。
交流結束后,劉建軍對方明華說道:「小方,你今天的發言很有理論深度啊,整理一下是不是要發表?」
「對,就發表在詩歌專號上。」
「方主編,可不可以將我剛才的演講的內容也發表在你們的詩歌專號上?」站在邊上的尚中敏突然冒出一句。
大夥愣了愣,又看著方明華。
方明華微微一笑:「有何不可?兩篇文章同時發!讓世人去評說!」
今天也一萬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