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明軍反撲
事態緊急，各人不敢猶豫。
鄭嘉棟一巴掌拍在椅子扶手上，「好！兵貴神速，你們可有異議？」
孫守法想了想，「我沒意見，必須儘快將賀瘋子彈壓下去。」
左勷和鄭嘉棟等人，隨即紛紛起身。
「事不宜遲，咱們分頭行動！」
幾人匆匆商議，便回去調動大軍。
……
咸陽城。
賀人龍率領兩千精兵，連夜殺向西安。
城外剩下的賀部官兵，則匆匆進入咸陽，然後關閉城門。
這時在咸陽城頭，一隊隊賀部士卒和城內民夫，正往城上搬運滾石檑木，熬制守城金汁。
賀部將領魏大亨披掛整齊，領著一隊家丁在城頭巡視。
賀人龍夜襲孫傳庭，為了兵貴神速，他只帶走兩千精兵。
賀部餘下人馬，加上將士眷屬，只能躲進咸陽自守。
賀人龍雖然殺掉了董學禮，但是孫傳庭對賀部的滲透有多深，還有沒有人投靠孫傳庭，賀人龍並不清楚。
眼下賀部眷屬都在城內，如果他們落在明軍手中，肯定會用來要挾進入西安的賀部將士。
因此留守咸陽之人，必須是值得信任的心腹。
在賀人龍的記憶中，他被孫傳庭斬殺后，一部分賀部官兵逃入山中，後來才重新被孫傳庭招撫。
魏大亨和周國卿一樣，都是逃走的賀部將領。
賀人龍帶走周國卿，便讓魏大亨留守咸陽，保護眷屬。
「將軍！」
「各司其職！」
魏大亨擺擺手，穿過忙碌的士卒，來到城樓處。
一員百戶見他過來，連忙迎接上去，「將軍！一個時辰前，城外出現鄭總兵的游騎。他們在城外遊走、窺伺一陣后，便匆匆離去。」
魏大亨看向城外，神情凝重，「看來大帥前往西安兵諫之事已經被他們探知。告知下去，讓弟兄們加緊布防，用不了多久，他們就該到了。」
「喏！」軍官立即抱拳。
魏大亨站在城樓上遠眺一陣，正要轉身離開，身邊家丁忽然指向城外，「來了！」
咸陽城外幾里處，忽然出現一道紅線，緊接著變成一張覆蓋大地的紅毯，正緩緩朝前移動。
魏大亨立刻扶垛眺望，「明」字旗，鴛鴦戰襖，他眉頭緊蹙道:「是鄭嘉棟！」
城外，數千明軍列陣而行，迅速壓向咸陽城。
總兵大旗下，鄭嘉棟沉著臉騎在戰馬上，部屬簇擁著他來到咸陽城下。
當大軍將要進入火炮射程時，鄭嘉棟將馬韁一緊，大手向後一揮，身後令旗揮舞，數千明軍立刻停下腳步。
在大明朝的北方諸省中，秦兵和關寧軍是明朝最後的精銳。
李自成能夠席捲北方，關鍵之戰，便是擊敗孫傳庭，進入西安后吸收大批秦軍敗軍。
正是因為秦軍歸了李自成，關寧軍又被拖在山海關，李自成才能數月之間，橫掃黃河以北。
關中諸部秦軍，賀部最強，不過鄭家棟也是秦軍一支，算得上是精兵。
「大帥，賀人龍帶精銳奇襲西安，咸陽城內都是老弱病殘。我們是打是撫？」一員游擊遠眺城池一眼，詢問身旁的鄭嘉棟。
賀人龍成功控制西安，孫傳庭和秦王都成了他的人質。
現在賀人龍佔了先機，鄭嘉棟等人要對付賀人龍，勸賀人龍這個瘋子停手，手上必須有籌碼。
咸陽城內賀部將士的家屬，就是他們與賀人龍談判的本錢。
「拿下咸陽，抓住賀部眷屬，西安城內賀部叛軍必然人心動搖！」鄭嘉棟大手一揮，沉聲喝道:「傳令下去，立刻準備攻城器械。城內亂兵能撫最好，不降立刻攻城！」
……
在總兵鄭嘉棟率兵前往咸陽，準備拿下咸陽，控制賀部眷屬做人質，來與西安城內的賀部叛軍談判之際，總兵左勷和孫守法也率領部眾，來到西安城下。
兩部明軍在城外紮營，左勷和孫守法披掛整齊，領著數十騎精兵奔出大營，到西安城前三里處停下。
西安是大城，城頭有紅夷大炮。
如今賀人龍控制西安，大炮被叛軍控制，讓兩人不敢太靠近西安城。
這時兩人領著騎兵，在一處高坡上勒住馬韁，遠眺數朝古都，嘴裡沉沉呼出一口濁氣。
「西安城牆長達二十餘里，賀人龍只有兩千精兵，城牆都占不滿，我們要攻進去是易如反掌！」左勷切齒道。
孫守法臉色陰沉，「我們攻入西安不難，關鍵是孫督師和秦王都被賀人龍控制。若是我們攻城，賀人龍那個瘋子殺害督師和秦王，我們怎麼向朝廷交差？」
左勷沉默了，半晌詢問道：「你有何對策？」
孫守法道：「先派人與賀人龍周旋，等鄭大帥抓住叛軍家眷，再用家眷來威脅城內叛軍。若是城中有人願為內應，保證督師和秦王安全，我們立刻破城，活捉賀瘋子。」
……
西安城內，總督行轅。
賀人龍控制城池后，立刻讓人從府衙中取出黃冊，並威逼衙門官吏，交出他們用來徵稅的白冊。
元朝末年天下大亂，人口銳減，田地荒蕪。
明太祖建立大明后，為了統查天下情況，決心重新統計天下人口、田畝、屋宅。
地方上以戶為單位，每戶詳列鄉貫、姓名、年齡、丁口、田宅、資產，登記在冊。
因送給戶部的一冊，封面用黃紙，故稱黃冊。
按規定，黃冊十年一造，每冊一式四份，分別上報戶部、省、府、縣分別保存。
兩百多年過去，黃冊制度已經敗壞，地方官吏為賦役征派的需要，另編一冊作賦役征派的依據，便是白冊。
節堂內，賀人龍紅著雙眼，一邊翻看，一邊在紙上寫下名字。
很快一個個人名，就擠滿了整張宣紙。
若是了解西安城的人看見，必定會驚呼一聲。
因為宣紙上的每一個人名，都是西安城內有頭有臉的富貴之人。
賀人龍放下毛筆，揉了揉發脹的眼睛，「元伯，進來吧！」
節堂外，一群將校披掛整齊，蹲坐在鏤空的隔斷外。
李元胤聞聲，連忙從座位上起身，匆匆進入內堂，「猛帥！」
賀人龍指了指案上宣紙，不容置疑道：「分下去，按著上面的名單請人。本帥沒有多少時間，天黑之前，將他們都帶到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