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知己知彼
賀人龍與高傑密謀一陣，聽李元胤來報，「猛帥，請的人都到了。」
賀人龍遂即揮手，對高傑道:「你先去準備。」
高傑點點頭，行禮告退。
賀人龍道:「帶本帥過去，先聽聽他們說什麼！」
李元胤領著賀人龍，從後進入大堂，坐在屏風后。
這時堂內有人說話，亂鬨哄的大堂立刻安靜下來。
「猛帥，說話的人應該叫韓廉，曾經在朝中做官，據說是二品致仕。」
賀人龍眉頭一挑，「二品致仕的文官，應該是他們之中地位比較高的人了。」
三天時間籌錢三百萬兩。
還不能劫掠和殺害城內富戶。
大明官紳出了名的要錢不要命，在不傷害他們的前提下，讓他們拿出錢糧是一個很大的難題。
北方情況與南方不同，江南商業繁榮，富戶除了官紳還有商賈。
北方諸省凋敝，商業落後，豪富之家除了宗藩，就是掌握土地的官紳地主。
堂內二十多人，其中商人只有兩人，剩下都是掌握大量土地的官紳。
這些人形成一個圈子，他們共同進退，想要說服他們，不是一件易事。
這韓廉是他們的核心人物，賀人龍知道等會交談，韓廉必是主要對手。
在韓廉發言后，堂內立刻安靜下來。
賀人龍聽見有人立刻表態，「我等都聽韓老安排！」
「這賀瘋子突然兵變，又將我等擄來，所求必是錢糧。眼下亂軍未曾直接搶奪，說明賀瘋子心中還有顧忌，他並不敢與朝廷徹底撕破臉！既然如此，大家就別被他嚇著，只要他還想做大明總兵，就不敢將我們怎麼樣。」
這是韓廉的聲音，賀人龍不禁切齒，「這老東西看人還真准。」
西安城外出現明軍，說明兵變的消息已經被鄭嘉棟、左勷、孫守法等人探知。
若是徹底撕破臉皮，真的兵戎相見，兵力懸殊，賀部必然不是對手。
因此除非決定魚死網破，賀人龍還真不敢把他們怎麼樣。
「韓老說的有理。據我所知，孫督師召集諸鎮議事，西安附近有多股官兵。現在賀瘋子雖然控制西安，但只要西安附近的官軍反應過來，肯定會立刻趕來彈壓。因此我以為大家不用慌，最好是虛與蛇委，秋後算賬。」
李元胤臉色難看起來，「孟帥，這人應該是周榮。禮部侍郎致仕。」
賀人龍滿意的看了李元胤一眼，「這個周榮比韓廉還要陰險。」
「不錯，西安附近重兵雲集，量賀人龍不敢將我們怎麼樣。待會兒他要是提出什麼要求，大家都不能答應，由我和周老來周旋，其他人不要輕易開口。明白嗎？」
「我等知曉。」
賀人龍聽著堂內談話，知道這些人不會輕易交出手中的財富。
他聽完裡面眾人的交談，遂即站起身來，「該會一會他們了。」
賀人龍沒有從屏風后直接走出去，而是匆匆離開，繞到正門。
堂內眾人剛達成一致，堂外有士卒朗聲喊道：「猛帥到！」
賀人龍披掛整齊，手按腰刀，在甲士的簇擁下，殺氣騰騰的進入堂內。
賀人龍徑直走到中堂，然後一屁股坐下，用犀利的目光掃視眾人。
進來的甲士，則分別站在眾人身後，各人後背立刻冷汗直流。
一時間，堂內安靜異常，只剩下眾人「嘭嘭」的心跳聲。
賀人龍方才聽了他們商議，想要看看他們有多硬氣。
現在看見各人反應，心中不禁一聲冷笑，「還以為你們真不怕死，老子一出場，氣勢還不是瞬間拿捏你們。」
「哈哈哈~」在眾人壓抑得有些喘不過氣來時，賀人龍忽然爽朗大笑，「讓諸位久等了！」
他打破沉默，可堂上眾人還陷在剛才的氣氛中走不出來，居然沒人回應。
「呵呵~」韓廉率先回過神來，「大帥軍務繁忙，我等只是稍微等待罷了。」
賀人龍頷首，他時間緊急，三天內必須籌集三百萬兩，並迅速結束這場兵變。
賀人龍目光看向眾人，發現不少人都頗為狼狽，一些人臉上挂彩，於是笑道:「屬下不懂事，本帥早就吩咐他們，讓他們客客氣氣請大家過來，不想還是有人對諸位無禮。我賀人龍代弟兄們向諸位賠禮了。」
賀人龍說完，真的起身向眾人行一圈禮。
韓廉等人見此紛紛還禮。
這時重新落座，賀人龍便看見韓廉和周榮悄悄對視一眼，便聽周榮先開口道:「賀大帥，老夫周榮，崇禎元年禮部右侍郎致仕。今日大帥將我等聚集於此，不知何事啊？」
賀人龍知道這些人斷定他不敢殺害他們，他提出籌餉，這些人最多意思一下，肯定無法湊出三百萬兩。
「唉！」賀人龍未語先嘆，「各位可知本帥為何要兵諫？」
韓廉見賀人龍的態度，覺得自己猜對了。
這個賀人龍心懷顧忌，否則早就各種手段用上，逼迫他們交出錢糧。
想明白這點，韓廉輕鬆道:「如今朝廷困難，老夫也聽說各鎮缺餉。賀大帥兵諫，可是為了軍餉之事。若是如此，我等在朝中還算有些關係，願意為賀大帥美言幾句，好叫朝廷給大帥撥一筆錢糧。」
現在賀人龍控制西安，激怒賀人龍對韓廉沒好處，他決定先穩住賀人龍，等官兵重新控制西安，再召集西安官紳一起上書處死賀人龍。
對於他們這些士紳地主而言，明朝官兵就是替他們看家護院的，絕對不會允許官兵來威脅他們。
在大明歷史上，任何敢於嘩變，敢威脅朝廷，威脅官紳利益的人，都沒有好下場。
他們不允許有人敢反抗他們，敢威脅他們。
賀人龍擺擺手，「不是軍餉的事情！」
韓廉等人不禁蹙眉，「不是為了軍餉？」
周榮也不理解，各人都是面面相覷。
他們剛剛都認為賀人龍是嘩變鬧餉，可賀人龍直接否認，那他是為了什麼？
事情一旦出乎意料，人便會產生恐懼。
韓廉、周榮皆是一凜，心中生起一絲不安的情緒。
賀人龍桀笑一聲，「本帥發動兵諫，是因為朝廷要殺本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