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八章應該貪了
牛成虎聽了楊永裕的話,想了想如今處境,心中已經有了決定。
如果順軍真如楊永裕之言,開始進攻山西,關中秦軍便會成為一隻孤軍。
屆時他就是想逃,也逃不出去。
牛成虎很快做出決定,答應楊永裕的要求,決定配合李自成奪取潼關。
楊永裕見說服了牛成虎,心中頗為高興,他讓牛成虎等待李自成兵臨城下,便繼續西行,去遊說其他關中將領。
李自成在得到顧君恩、楊永裕等一批謀士投靠後,實力得到增長,打仗不再是簡單的兩軍對壘,開始玩起了新東西。
如今秦軍人心混亂,李自成又是最有可能取代明朝,建立新朝之人,楊永裕在關中遊說,幾乎很少失手。
秦軍各將見大勢已去,李自成又答應付給他們軍餉,許多人都有了投靠李自成的心思。
西安城。
韓廉臉上近日愁雲慘淡。
自從賀人龍在西安嘩變后,倒霉事便一件接著一件。
在短短半年時間裡,他被孫傳庭敲詐兩次,今天又被王鰲永叫去,又想讓他出錢。
王鰲永敗回西安后,便得知了孫傳庭、張爾忠等人被俘虜的消息。
這讓王鰲永心中暗喜,知道自己安全了。
不過他沒高興多久,就得面臨眼下關中的困境。
王鰲永能力還是有的,他知道孫傳庭被俘后,秦軍諸將人心惶惶,而要安定軍心,趁機取代孫傳庭,掌控秦軍,關建就一個字——「錢」!
連連征戰,陝西府庫比臉還乾淨,他想要搞錢,便只有找城中富戶。
韓廉家底頗為雄厚,可是卻也經不住這樣折騰。
這時韓廉坐著轎子回到家中,當轎子落下,管家匆匆上前,為他揭開轎簾,「老爺,有位先生說是老爺好友,想要拜會老爺!」
韓廉從轎子里出來,順著管家的目光,看見門前站著一人。
他仔細打量,卻不認識,於是低聲道:「打發走!」
今天他被王鏊永逼著交錢,心情急差,不想見人,說完便往裡走,可那人卻看見他,徑直走過來,作揖道:「韓老,在下楊永裕,何宗彥何閣老是在下坐師。」
何宗彥是天啟朝內閣大學士,曾經當過楊永裕的主考關,而韓廉與何宗彥又是同年。
對於文人而言,這都是關係。
韓廉微微皺眉,可聽了楊永裕的話,最終還是點頭,「隨老夫進來吧!」
這次李自成進軍關中,他的謀士們不僅建議他要提前招降秦軍將領,還要接觸關中士紳。
賀人龍官員缺額嚴重,縣令都配不齊,李自成也是如此。
雖說有一些官紳投靠李自成,可李自成的地盤大,許多地方都沒任命官吏。
這次順軍打進關中,是為了建國立業,屆時搭設大順小朝廷,將會需要大量官員。
若是李自成打進西安,建立順朝,六部上尚書和侍郎都配不齊,豈不讓人笑話。
如今順軍正從流寇像政權轉化,新投靠李自成的謀士,大都知道士紳階層對一個政權的重要性,楊永裕、顧君恩等人,都在勸說李自成,讓他改變對士紳大戶的態度,不能一味的殺戮,至少對願意歸順的士紳大戶,要保證他們的安全和一部分利益。
韓廉是關中士卒的領頭人物,說服他歸順大順,便能讓一部分士紳支持李自成。
這與賀人龍欲招攬境內名士,是一個道理。
當下韓廉領著楊永裕進入宅子,在客堂內落坐,丫鬟放下茶點退下。
韓廉打量下楊永裕,然後問道:「老夫已去公職多年,不知足下此來,是有何事?」
楊永裕沒有直接道明來意,他打量了一下客堂成列,上等黃花梨的桌椅,精緻宋代瓷器,可謂極盡奢華。
這客堂之上的傢具和陳設大都是古物。
明朝官員俸祿很低,不貪就得過清苦日子。
韓廉家中招待客人的座椅和茶具都是古玩,楊永裕便知道韓廉為官時多半是貪了。
「在下眼拙,韓老這套茶具莫非是古物!」楊永裕並未開門見山,而是準備先熟絡后,再道明來意。
他看出韓廉家底不菲,而像韓廉這樣的富紳,最是厭惡李自成、張獻忠之輩。
他冒然說明來意,可能會被驅逐。
韓廉愣了下,看向桌邊茶具,臉上露出一色得色,隨口道:「這是當年老夫為官時,一富賈所送,說是北宋汝窯之物,就是不知真假!」
炫富的方式有很多種,韓廉的炫富方式,一般人看不懂,只有同一個層次的人,才能看出他的隱形炫富。
而這種被人看出的感覺,往往令他身心舒服。
楊永裕遂即拿起茶盞,先是一番近觀,而後仔細摸索,「關其釉色,隨光變幻,猶如雨過天晴雲破處,千峰碧波翠色來,是真品無疑!」
「呵呵~」韓廉心情愉快很多,笑道:「不想足下,還懂得鑒賞古物!喝茶!」
兩人喝了一盞茶,楊永裕才開門見山道明來意,「韓老雖賦閑家中,但想必對關中之事亦有所耳聞。」
韓廉想知道楊永裕什麼來路,頷首嘆息道:「足下所指,是秦軍戰敗,孫督師、張巡撫被俘之事?」
楊永裕頷首:「不錯,以在下看來,關中無憂,全靠孫督師勉力支撐。如今孫督師被俘,關中必危,韓老為關中士紳魁首,可曾為今後計?」
韓廉眼睛眯起,知道來人身份不簡單,「足下有話大可直言!」
楊永裕坐正身子,注視韓廉,「朝廷腐朽,氣數已盡。如今闖王興兵五十萬,欲進兵關中,建立基業。在下前來,便是奉新順王之令,前來說服韓老,歸順大順!」
韓廉聽說李自成五十萬大軍要取關中,立刻駭得渾身一個激靈。
以如今局面,秦軍新敗,軍心渙散,王鰲永能夠撐起危局嗎?
韓廉在心裡把頭搖得跟撥浪鼓似的。
王鰲永出賣孫傳庭,不得秦軍人心,他根本沒有那個能力守住關中。
既然如此,他該何去何從,該如何才能保住性命和家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