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七章 原則,指教
第237章原則,指教
李安。
雷洛嘴裡的貴人,顏童自然清楚。
只是讓他感到意外的是,當初周升介紹的那個師弟,自己都未曾瞧在眼裡的年輕人會是如今城寨的話事人。
而雷洛僥倖逃過一劫,公仔強被殺,也全是因為對方。
顏童抬頭看著雷洛的背影,冷笑兩聲:
「總華探長的位置還未定下來,勝負猶未可知。送帛金?看誰先死!」
「洛哥,你剛才跟顏童說什麼?」
豬油仔打開黑色轎車門把雷洛讓進去,又回頭望了一眼正盯著這邊的顏童,上車的時候問了一句。
雷洛不在意地說:
「沒什麼,只是說了一下公仔強的事。」
「可什麼都按規矩來,肯定事事都受制於人。」豬油仔忍不住反駁。
「只是指教切磋。」
雷洛想也沒想就拒絕了:
「他肯定不會承認啦。」
「八極拳,李安,我想和貴館的王師傅切磋一下,麻煩兄弟通知一下王師傅。」
「那我們要不要也去打點一下。」
「貴館的王師傅在么?」
雷洛點燃一支香煙,深吸了一口,眯著眼睛反覆思索。
「哦。」
「洛哥,你也知道顏童這個人,肯定不會善罷甘休。依我看,他做初一,我們做十五,不如找個機會做掉他。」
儘管他此番上門和踢館沒什麼區別。
雷洛反應過來:「難怪我看見他從處長辦公室出來,這是籌到錢過來打點了。」
「這個事我怎麼會忘,昨天就看好了。」豬油仔回答道。
「有一套。」
而油麻地則是全港武館最多的地方。
「打點肯定是要打點的,但不是現在,我們那位處長正坐地起價呢,一總華探長的職位,一百多萬可滿足不了他的胃口。不把他餵飽,顏童一個空頭承諾都拿不到,何況不止是處長,總警司的建議也很重要,利益均沾才能獲得他們的支持。」
豬油仔撇嘴,隨即又說:
「眼光不能太窄,暫時先敲打一下他,坐上了總華探長,再找機會收拾他。」
「你是來學拳的?」
探長和探目、軍裝一樣,每月都有規費拿,管區油水足,他們當差的分得就多。
雷洛搖搖頭,輕聲說道:
做生意也要拜碼頭,偏門生意更是如此,對探長來說,規費只是小錢,管區大小社團的孝敬才是大頭。
「不行。」
聽到雷洛的話,豬油仔立馬說道:
豬油仔點點頭,也不再多說。
左右推開的鐵閘門,身穿貼身短打練習拳腳的眾多學員,挨著牆角一字排開擺放在兵器架上的刀槍棍棒,這是位於南京街尾巷的一家武館。
香港尚武風氣濃厚,而武館文化在香港幾乎可以撐起半個香港史。
早年南來武人為求溫飽,多在各種工會授徒,之後逐漸以其他社團為基地發揚各派武術,稍有名聲的,進而開館授徒。
「你找我師傅有什麼事?」
沉默了一會兒,豬油仔只好作罷。
李安剛走到門前,館內一個練拳的青年便走了過來。
這番開門見山的話倒是讓青年聽得一愣,他打量著李安,皺眉道:「踢館的?」
李安糾正道。
1920年至1960年代,以南派為主的許多門派傳人移居香港,使得香港成為各門各派匯聚一堂的地方。
雷洛思索了片刻,揉著眉心說道。
「顏童是顏童,我是我。殺了顏童固然痛快,但事情傳出去呢。這樣只會搞臭警察,事情鬧大,我們這些當差的也就成了一句笑話?」
李安抱了抱拳:
好一會,他暫時放下顏童的事,開口問道:
「對了仔哥,中秋節過完兩天了,鋪面看好了沒?我當初可是同李安打過包票,二三天就有結果的。」
「不能壞了規矩,如果我們當差的都玩這一套,跟那些社團中人有什麼區別,不就亂套了么。」
轎車一路飛奔,越過兩旁的建築,直到駛離了軍器廠街,豬油仔才開口:
「洛哥,還有件事,長樂社轉型,不少偏門生意都開始放手了,灣仔也空出好大一片生意,顏童借著這個機會,把生意分了出去,籌了一百多萬。」
「那就先回九龍。」
「指教?」
這人冷哼一聲,顯然並不認同,他扭頭沖館內喊道:「有人踢館了!」
話音落地,呼啦啦十多名正在練拳腳的武館弟子頓時圍了上來。
李安之前上門請教,見多了這種事。被人圍住,他眼睛都未眨一下,語氣平靜地說:
「貴館不會連武術界基本的規矩也不懂吧?」
「講什麼規矩?是你來我們武館搞事!」青年喝道。
眼見這些學員一言不合就準備動手,忽然一道聲音傳來:
「阿申,停手!」
館內眾人扭頭望去,裡屋走出一位穿著長衫,腳下踩著一雙黑色布鞋的中年男人。
「師傅。」青年喊道。
「胡鬧!」
男人走到門口,眼神嚴厲地瞪了青年一眼,然後目光一轉,打量了一會李安,抱拳道:
「鄙人王雲鴻,周家螳螂的館主,小兄弟是來踢館的?」
李安依著江湖規矩行禮:
「八極李安,新館即將開張,特意登門請王師傅指教,希望王師傅不要見怪。」
有利益的地方就有江湖,也會有各種所謂的規矩,武術、功夫也不是一片凈土,同樣亦是如此。
開館授徒說得直白一點,也就是個謀生的手段。
一個外人想要開館,沒法直接進去,當地武林不讓,因為這是搶人飯碗。
怎麼辦?最直接有效的方法,那就是拜山門,顯示實力。
這也是每一個新開武館必須走的過程,王雲鴻自然清楚。
他臉上倒也沒有表露出生氣的情緒,只是聽到李安這個名字時,感覺熟悉的他皺眉想了一會,才有些驚詫地問:
「你就是李安?」
李安聽得有些意外:「王師傅知道我?」
「武術界說大不大,你在眾坊街接連上門請教,雖閉門切磋勝負並未公開,但眾坊街距離南京街不遠,我們這些師傅自然有聽說過。」
甫一見到李安,看到對方年紀不大,他還以為是個自認學了點功夫,就學人踢館逞強的後生仔。
現在確認了李安的身份,王雲鴻臉色也變得凝重起來。
想也知道,李安能接連上門請教全身而退,事後這些館主又閉口不言,身手自然不差。
沉吟了片刻,王雲鴻問道:
「小兄弟想怎麼切磋?拳腳?還是兵刃?」
「都可以。」
王雲鴻打量了一會空著手的李安,說道:「那就比拳腳吧。」
頓了一下,他又說:
「不過醜話說在前頭,拳腳無眼,若你我二人誰有個傷殘,自行承擔。」
「那是自然。」
李安爽快答應。
「請。」
王雲鴻伸手示意,當先朝館內走去。
「開什麼玩笑?這小子是什麼人?師傅竟然答應跟他切磋?」
「難道剛才沒聽見師傅的話,對方之前在眾坊街就挑戰過不少武館?」
「那又怎麼樣,我看他還沒我大,最多也就練過幾年,能有多厲害?」
因為李安並未說閉門切磋,王雲鴻也沒讓自己弟子出去,此時這些學員們站在一旁低聲議論。
李安聽得真切,他也不在意,等對面的王雲鴻距離他三步站定,李安身形下沉,擺了個二郎擔山的架勢,開口道:
「王師傅,請了。」
王雲鴻目光一凝:「請。」
話罷,王雲鴻率先出手,雙手勾腕,右手食指直奔李安的面門。
正是螳螂拳的雲手,又稱迎面手。
這也是螳螂拳一貫的攻擊方式,雲手起手,直奔對方的眼睛,只要佔得便宜,對手眼睛一花,後面就好打了。
李安不閃不避,左臂輕抬,一記格腕頂肘瞬間架住王雲鴻的手腕,緊跟著右手上揚,肘尖至上而下,砸向王雲鴻的脖頸,逼得他不得不退。
王雲鴻前腳后蹬,整個人順勢往後撤。
眼見王雲鴻後退一步,李安抓住他身形不穩的空隙,擰腰側身,轉身肘直奔王雲鴻的太陽穴。
步步緊逼,大有一回合分出勝負的意思。
此時的王雲鴻剛穩住身形,帶著勁風的肘尖已迎面砸來,他只能身形後仰的同時,刁手戳向李安的腋下。
「噗!」
卻不想李安迅速變招,上揚的肘尖收回,砸在他的拳腕上。
就在他吃痛之時,李安已經迴轉身來,欺步近身,一記貼身靠頂向他的胸口。
王雲鴻如遭雷擊,儘管他反應極快地雙臂交叉格擋,但依舊雙腳離地,不由自主地飛了出去。
嘭的一聲,他整個人摔砸在地。
館內頓時為之一靜。
「承讓!」
李安收拳而立,平靜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