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定計
說是宴席,但實際上都是些粗茶淡飯,只不過有些肉食,並些酒水罷了。
李鬼在主位上坐定,端起酒碗,大聲說道:
「而今坐於此處的,便是兄弟!」
「有財大家發,大塊吃肉,大碗飲酒!」
「請!」
說完之後,李鬼將酒水一口乾盡。
「多謝哥哥!」眾人也跟著舉碗高呼,痛快飲下。
這酒極可能是自釀的,非常粗劣,入口酸澀,讓李鬼分外的不習慣。
李鬼之前出城之時,也帶了不少羊肉、酒水,比這些不知好了多少,當下讓人都拿過來,但卻不分與眾人,只顧自己大快朵頤。
一群賊廝鳥,誰是你家哥哥?
你們是什麼人渣,也配與某家稱兄道弟?
眾人聞得香氣,各自嘴饞,但卻不敢表現出來,只好低頭吃肉。
雖然豬肉腥臊,但好在有些葷腥,比平日里的粗茶淡飯可強盛百倍。
李鬼一通大吃大喝,將帶出的食物酒水盡數吃光,便開始犯愁了。
今日還有吃食,明日卻待如何?
難不成日日在此吃那些淡得出鳥來的粗米青菜嗎?
他仰靠在太師椅上,輕撫著肚皮,漫聲問道:「山寨平日都做何營生?」
李老七急忙放下碗筷,伸袖子胡亂擦了幾把,恭聲答道:
「回哥哥的話,山寨在附近村鎮都有細作,但凡有商賈從此經過,便會送回消息。只要能惹得起的,山寨便去將財貨劫了,大發上一筆。」
「多久能做一次買賣?」
「這便不好說了,好運之時三兩個月便有一單,運氣不好便半年也未必能有。」
「那這一單能得多少財物,夠山寨吃用多久?」
「一次總有個幾百貫,換了糧食和雞鴨豬種,足以支撐山寨半年之多。」
「幾百貫?一個貨郎挑著的財物,只怕都不止百十貫吧?合著你們劫的,就是幾個獨行客?」
「太大的商隊,都自帶護送隊伍,山寨也招惹不起啊!再者說了,這得來的貨物,還得換成金銀。那鎮上的大官人殺價極狠,大半的利錢都被人家得了去。」
李鬼立時就明白了,果然什麼時代都是平台最賺錢!
「這便簡單了!」
李鬼一拍大腿,「那大官人既然吞了山寨那麼多錢,當然要讓他給吐出來!」
「明日咱們便下山,將那大官人給綁了,不交錢便撕票!」
「使不得啊,哥哥!」李老七聞言嚇壞了,趕緊出言勸阻,「哥哥有所不知,那沙溝鎮的李大官人乃是本地的士紳豪強,朝中有人做官,便是知縣老爺也要給上幾分面子。」
「哼!」李鬼冷冷一笑,不當回事,「便是貪官某也殺得,何況一個士紳?」
李老七更是害怕,又補充道:
「李老爺交好的江湖英雄甚多,莊子的牆簡直比縣裡的城牆都厚,莊上也有不少莊客護院,想要攻下著實不易。」
「再者說,便是在這榆山附近,各家山寨的頭領,也都聽從李老爺吩咐做事。」
「我等若是敢對李老爺動手,只怕周圍山寨先就一併殺將過來了。」
李鬼這才知道,此山原來名為榆山。
「這附近還有其他山寨?」
「哥哥說笑了,這周邊的宿山、盆山、金龍山、蓮花山……哪座山上沒有山寨啊?」
「這些山寨之中,可有哪些強人?」
「這倒未曾聽聞。」
「也罷,既然那李老爺勢大,便暫時先饒過他,待某剪除他的羽翼,再收拾他不遲!」
李老七聽得話音不善,不由得愈發害怕,顫聲問道:「哥哥欲要做甚?」
「這周邊的山寨也著實太多了,嚴重影響兄弟們發財,且待某家帶人前去將他們盡數平了。」
「若這方圓百里只有我榆山一家,所有過往商旅盡數都是某囊中之物。」
李鬼站起身來,對著一眾嘍啰振臂高呼:
「兄弟們!」
「這種吃糠咽菜的窮日子你們還沒過夠嗎?」
「想不想跟某發財,頓頓吃肉?」
一群喝得醉醺醺的傢伙頓時大聲應和起來,「想!」
「好,那明日起,咱們便操練起來,過些時日便把周邊的山寨都剿了!」
「搶他們的金銀!」
「搶他們的糧食!」
「搶他們的女人!」
李鬼喊一句,下面的嘍啰們就跟從一句。
開始還需要李鬼用口號帶著,等心中的貪慾被激發出來之後,山匪的情緒就亢奮了起來。
一時之間,人聲鼎沸,簡直要將破爛的大殿都給掀翻了一般。
李老七躲在旁邊,如同鵪鶉一般,渾身哆嗦,半點不敢插言。
到得次日一早,李鬼早早醒來,洗漱之後,吃完早餐,便把李老七喚來,讓他召集部眾,在廣場上集合。
李鬼在廣場上等了足有一炷香,所有山匪才陸陸續續地到齊。
眾人昨日口號喊得響亮,今日酒醒,便已後悔。
打家劫舍欺負商旅,他們在行,但是若與其他山寨衝突,便個個縮卵了。
然則見到李鬼單手持刀,輕輕敲擊地面,便都不敢多言,只顧低頭看地。
「眾位兄弟放心,某不是不愛惜兄弟性命之人,既然要攻打山寨,肯定是某身先士卒。」
「某的功夫,諸位兄弟都是見過的,各個山寨所謂頭領,不過土雞瓦狗爾。」
「再者,李老七,你將寨中所有金銀盡數取出,加上某家昨日帶來的金銀,帶些人去山下,採購些兵刃甲胄回來。」
「有了兵刃甲胄,諸位兄弟當不用再擔心傷亡之事了!」
李老七聽得是亡魂大冒,連聲勸阻:
「哥哥莫要說笑!」
「這私藏甲胄,視同造反,乃是要抄家滅族的呀!」
李鬼把眼一瞪,怒罵道:
「蠢貨!」
「你都已是山賊,還怕什麼抄家滅族?」
「為人需得干一行愛一行,切忌首鼠兩端!」
「你既已不是良民,便切莫再走回頭路!」
「連造反都不敢,做什麼山賊?」
「這點鼠目寸光,終究成就有限!」
「有道是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狀元,你焉知不能殺出一個黃袍加身耶?」
「也罷,你這慫貨干不好這事,我自與你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