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面見領主

「嘶——嗚嗚嗚！」

桅杆家族的戰馬是都靈最強大的戰馬，他們的祖先曾經幫助威爾家族征服了海域，桅杆的姓氏就是來源於此。

之後到了陸地上又率先馴服了馬匹訓練騎兵，是威爾家族最強大的助力。

但是速度再快的馬匹，在此刻瑞恩的眼中，和一直緩緩爬行的螞蟻沒有什麼區別。

他只是輕易地挪動身體，便從衝鋒的馬匹間隙中躲過，還順便推開了可能會被馬匹衝撞到的平民。

瑞恩轉過身，這些不信邪的騎士們聰明地轉變了陣型，繞成一圈朝著瑞恩一齊刺來。

不愧是桅杆家族的騎士，在沒有人明確指揮的情況下，就能配合如此精妙。

但是當他們的刺槍齊齊停滯在瑞恩身旁不過十幾公分的距離，再也無法挺進的時候，他們面甲下的臉色才變化起來。

不只是騎士們的身形動作，就連那些高大的戰馬奔跑的姿態也被停止，像是時間在他們身上停止了流動。

「我跟你們回去，畢竟我有事要找高加特·威爾談談。這些平民是無辜的，沒有必要被卷進來。」

瑞恩淡淡說道，額頭開始滲出細汗，就在剛才，他下意識地渴望著能夠讓進攻中止的能力，下一刻，澎湃的念力就從腦海中湧出，將這些騎士們固定在遠處。

奧特念力嗎？

七、六、五...

他冷靜下來，預估著自己的念力損耗，走出了包圍圈，解除了限制。

「停下、停下！」

為首的騎士高喊著，奮力拉扯著自己的戰馬停住，卻無濟於事，眼睜睜地看著數位騎士齊齊撞在一起，一隻戰馬不幸扭斷了腿摔倒在地，它的騎士爬起來就沖著瑞恩衝來，怒不可遏。

瑞恩也有些惱怒，這幫人完全不願意和自己交流嗎？

他一腳踹飛這位騎士，大吼道：

「夠了！你們這般愚蠢，簡直比那些屁精還讓人傷腦筋。」

騎士們不知道屁精是什麼，他們只知道，每個人都感受到了自己的脖子被某種無形的力量束縛住，只要面前這個人願意，他們就會被扭斷脖子。

在死亡的威脅下，這些人才停息下來。

他們支支吾吾著，似乎想要說些什麼，卻說不出話來，只能看著瑞恩順手扯過他們的一匹戰馬騎上。

「我最後再說一次，我不是異端，我要去親自找高加特·威爾談談。讓你們的騎士扈從整理好你們的裝備跟著我，我以威爾家族的名義徵調你們護衛我前往都靈。」

如果不是身上穿著粗糙平民的衣物，皮膚上恢復的傷口還有些明顯的色差，此時的瑞恩·威爾已經和一位合格的軍事貴族無異了。

至少那些貴族家的小青年們，騎上戰馬假模假意指揮他們狩獵的時候，沒有這種從容兼具壓迫的氣度。

難道傳聞有錯，那個專心研讀異端書籍，身體瘦弱的威爾家族的旁系子弟，實際上是一個具備專業技巧的戰鬥大師？

甚至是，魔法師！

不過魔法師已經很久沒有出現在人們的視野之中，因為據說魔法師們註定會瘋掉，變成各種難以言喻的怪物，常人無法體會魔法師們理解的知識，只能看著這些掌控著巨大破壞能力的同類自取滅亡。

所以他們很少行走於人世間，不為人所知。

剛才那種憑空攝物，束縛別人的能力，的確只有魔法師能夠做到。

不過，這種能力也不是無敵的。

卡莫·桅杆已經注意到他們只要合圍攻擊不留空隙，那種戰鬥技巧再怎麼精妙也躲不過去，除非他會飛。

而他們只需要再多一些騎士，就能撐破瑞恩念力控制的極限，從現在瑞恩逐漸蒼白起來的面容來判斷，使用這種能力對他的身體也是一種負擔，他撐不了多久。

「我知道你們在想什麼，你們要不要賭一下，是你們偷襲殺死我的速度快，還是我扭斷你們脖子的速度快。」

瑞恩高聲說著，拍打著戰馬的兩側，這隻馬匹很快表達了馴服的意味。

他從馬鞍的側兜取出幾塊錢幣，丟給那些遠遠地看著的普通人們，說道：「謝謝你們的招待。」

隨後，他一夾馬腹，馬匹乖巧地從院落的正門走出，開始在道路上奔行起來。

那些騎士們根本沒有被他放在眼裡，眼下見到都靈的領主，高加特·威爾，說服他給自己一個合法身份才是最重要的事情。

其二要解決的問題，便是靠近河流的區域已經出現了行屍。

雖然只有一隻，但說不定在更靠近南方河淵的位置，已經有了他們未知的瘟疫開始傳播。

南境一整個公國都覆滅在行屍瘟疫之中，在衛生觀念和病理學尚不清楚的中世紀文明層次，如果沒有一個果決的領主下達決策，將這些瘟疫扼殺在搖籃之中，那麼要不了多久整個領地都會被瘟疫佔據。

畢竟這些瘟疫可以依附在行屍身上繼續傳播，而不像真正的古代那樣，一個地方的人都死絕了，自然就沒有病毒傳染出去。

不多時，瑞恩就聽見了身後道路上的馬蹄聲，那些桅杆家族的騎士們還是跟了上來。

「你現在還是異端罪犯的身份，進不去都靈的主城。」

卡莫·桅杆提醒道，他們想了想還是沒有偷襲瑞恩，就如同瑞恩所說，他們不敢賭到底是他們的偷襲先成功，還是瑞恩先一步扭斷他們的脖子。

瑞恩淡然說道：「那就脫一副鎧甲下來給我，只要我見到高加特·威爾本人，後面的事情就交給我了。」

卡莫下意識的想要點頭稱是，忽然意識到面前這人是個逃犯，而且剛剛還把他們教訓了一頓。

可是這種天生的上位者的氣質，天生對他們這些忠於領主的騎士們有壓制。

難道是威爾家族長久以來對桅杆家族的統治，使得擁有威爾家族血脈的瑞恩面對他們這些桅杆家族的附庸的時候，也會掌控絕對的權力嗎？

一定是自己剛才受到了衝撞，腦子都不清醒了，才會這麼想。

等會進了都靈主城之後，有足足十七支近千人騎士團駐紮在哪裡，這個傢伙要是想幹壞事，是絕無逃生的可能的。

反正他們的目標本來就是把瑞恩帶回去，這也算是在完成任務。

卡莫並沒有意識到，自己的底線居然已經一退再退，如此靈活，下意識地接受了瑞恩的提議，讓手下一位體型相近的騎士脫下了外甲。

「喂，穿戴鎧甲要穿底衣內襯的，要不然膝蓋還有腹部的磨損會很嚴重。」

卡莫看著瑞恩不怎麼熟練地穿戴騎士鎧甲的動作，忍不住出聲提醒。

也許真是個書獃子，只是天生神力，還有魔法師的天賦？卡莫這樣想著。

隨後讓他們的騎士扈從去幫助瑞恩更換服飾，後者淡然地脫下粗糙的衣服，站定身體等待著扈從們動作。

比這些扈從們原本的主人穿著鎧甲的時候還要從容。

這份著甲的從容和剛才穿戴不上鎧甲的手忙腳亂完全不是一個樣子，這個人到底怎麼回事啊，讓自己引以為傲的觀察能力都無法判斷出瑞恩的底細。

他注意到瑞恩剛才嘴裡在念叨著什麼，不過出於理智他並沒有詢問。

鬼知道呢，說不定關於魔法師的傳聞是真的，魔法師們最後總會因為不知道從哪裡得到的稀奇古怪的知識而變得瘋瘋癲癲，常人根本無法理解他們。

在他眼中，行事優雅和粗魯，暴躁和平靜共存的瑞恩，就是個精神狀態不正常的魔法師。

瑞恩沒有在意別人的看法，他的腦子無比清明，思維清晰，朝著自己要做的目標前進。

可惜這些中世紀的騎士甲穿戴繁瑣之餘，並沒有星際戰士的動力甲的授甲儀式那般讓人感覺在組裝大號棋子的虔誠舒爽的感覺，只能滿足一些中世紀軍迷們的熱情了。

握了握拳頭，這套鎧甲還算合身，瑞恩騎上戰馬，像是這支騎士隊伍的首領一般，指向都靈的方向，說道：

「出發。」

數個小時后，都靈的大門已經出現在視野內，主要的城區散布在城門兩側的平地上，周邊有兩條主要河流經過，最終都會在更南方匯聚在一起，匯入深不見底的河淵。

遇到敵襲的時候，城門外的居民會搬遷前往城內，不過大部分和平的歲月，他們都是居住在城外。

都靈已經很久沒有經歷過戰火的洗禮，這裡是威爾，堅毅家族的領地。

匪徒和邪教徒只敢襲擊更偏遠的村落，不會有惡賊有膽子衝擊主城區。他們這一輩子唯一來到主城區的機會，可能就是被抓住后遊街示眾的時候。

不過今天有所不同，一位被判處了火刑，犯有最邪惡的異端信仰罪孽的罪犯穿戴著桅杆家族的騎士鎧甲，在整個騎士隊伍的前列行進，大搖大擺地進入了城區，直奔威爾家族的城堡，城區內部依託德莫斯山脈建立的堅固城堡而去。

城堡名為鐵荊棘，代表著堅毅和苦難。

即便是信奉偉大太陽的教會，也會單獨在這座城堡設立一座教堂，供威爾家族的人使用。

教會聲稱眾生平等，但是貴族們和貧民區的人們拜謁的雕像都不是同一個，人們就能享受到神平等的慈愛嗎？

騎士隊伍在鐵荊棘大門處停下，他們必須上交長槍，只能攜帶短小的單手劍，戰馬會交給僕人們照顧。

每個人都脫下了頭盔，瑞恩面不改色脫下頭盔遞給扈從，按照自己整合的瑞恩的記憶朝著領主高加特的辦公之地走去。

「等等、卡莫隊長，簽下字！誒誒，您不是剛剛已經走進去了嗎？我還以為剛剛那個器宇軒昂的騎士是您呢。那個是您隊里的新人？」

大門執勤的護衛恭敬地問道，只換來了卡莫冰冷的凝視：

「那是瑞恩·威爾，你應該比我更熟悉他才對。現在，立刻去調集鐵荊棘的所有護衛前往領主所在，瑞恩是一名魔法師，我們雖然帶回了他，但他想要親自和領主談談。為了安全起見，伱們最好封閉城堡，防止瑞恩做出什麼大逆不道的事情來。」

護衛不敢違背卡莫的命令，急忙去通知其他人。

桅杆家族的忠心不必分辨，要是這件事是假的，倒也沒什麼。可要是是真的，他們這些護衛們沒有盡到責任，可是要受到懲罰的。

卡莫深呼口氣，抽出隨身的單手劍，緊跟在瑞恩後面，要是不明白的人看見這一幕，還以為這是衷心護衛主人的騎士。

「如果你想做什麼壞事，我一定會拚命殺死你，你的念力也不是無窮無盡的。」

卡莫跟在後面壓低聲音咬牙切齒，但是瑞恩根本不在乎他，他只是在飛快地思考著忽悠、啊不是，是說服高加特給自己合法身份的條件。

最為妥善的，就是擁有開啟泰坦的能力，成為泰坦騎士。

整個世界加起來現在能開泰坦的不超過五個人，只要高加特相信自己能開泰坦，什麼問題都能迎刃而解。

而較為退步些的條件，便是解決南境正在面臨的蝗災和乾旱問題。

既然自己被判為異端的原因就是因為在那些禁忌書籍中尋找解決災害問題的辦法，只要這些災害問題解決了，到時候扯上幾句帝國真理甚至是洛嘉的帝國優秀作文《我的帝皇父親》啊不是，《聖言錄》中的幾句話，好好掰扯掰扯那個偉大太陽，相信那些宗教人士是沒有臉把自己當做異端的。

如果他們不相信自己的嘴，那就只好讓他們相信自己的拳頭了。

打定主意的瑞恩終於走到了鐵荊棘的主廳前，這裡是高加特領主和其他貴族附庸們商討政事的大廳，此時已經是下午，多半只有領主一個人在喝下午茶，順便處理文件。

不過當他推開門的時候，全副武裝的護衛們已經在前廳集結完畢，那個記憶中熟悉的高加特領主正在和一個身穿絲綢服飾，有些女性化的客人交談。

看來城堡里的人早就知道自己的身份，做好了準備。

「波波利大使，這就是你要找的瑞恩·威爾，異教徒。如你所見，我的騎士們帶回了他，安納克·曼陀羅大公想要親眼見到他的頭顱，亦或者只是他的死訊，都由你決定。」

高加特遠遠地看著身穿騎士甲胄的瑞恩，不帶一絲表情。

名為波波利的公國特使掩著嘴遮住自己塗得慘白的臉蛋，急促說道：「燒死便是，燒死便是。安納克大公要在今年燒死五百位邪教徒供奉給偉大太陽，大公會記住您的忠誠——」

不等波波利說完，被眾多護衛兵器指著的瑞恩決定先聲奪人：

「死太監滾遠點，什麼時候一個閹人配和高貴的威爾家族家主、都靈的領主坐在一起。領主大人，我回來是為了那些平凡人們不受我的牽連招致罪孽，更是因為我已經找到了解決蝗災和旱災的方法。甚至，讓威爾家族重新誕生一位泰坦騎士的方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