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8章 痛嗎？

「什麼啊……一群感知到我存在之後就被嚇得落荒而逃的傢伙又有什麼資格在我面前耀武揚威？」

葯菀的暗淡瞳孔之中終是閃過了一絲的詫異，不過也很快跟著煙消雲散了，隨之湧現出的便是濃濃的不屑與鄙夷。

「一群手下敗將而已，你便是將這些手下敗將重新集結起來，又有何用？！」

葯菀擲地有聲地反問道。

「那要試過才能知道。」

葯菀笑了，狂傲又輕蔑，卻在動手準備直接滅殺蕭炎之前，的確感覺到了那一股異火涌動的氣息越發強烈了起來，隨後，那諸多顏色相互交織，就此形成的絢爛異火也隨之開始與她的魔氣分庭抗禮。

葯菀不禁撇了撇嘴，儘管不願意多做承認，但是也的確感覺到了一絲不同尋常的棘手。

而蕭炎自然也看出了她眉眼中此刻的凝重與窘迫，他坦然道：「以斗帝之力，召集萬火，倒還是難免有些作弊的感覺，不過，也來不及了，還是到此為止吧。」

「……嗬，凝聚出帝焱又如何？」

葯菀冷笑，正欲動手，卻發現原本蕭炎拉住自己掌心的手已然變成了一片燒灼的火炎，對上了蕭炎的視線，他眼中不見遲疑，唯有決絕，隨之說道：「我時間不多，若是不能保證把你一併帶走的話，怕是叫我在黃泉之下也要寢食難安了。」

「真是給你臉了！不過區區借勢的螻蟻，哪來的資格在我面前大放厥詞？！」

葯菀冷笑著便想要直接一掌拍碎蕭炎的腦袋，即便是殺不了他，灌注的魔氣也足以讓他不再具有什麼威脅。

只是就在葯菀的掌心在厚重的魔氣包裹之下快要拍中蕭炎之時，蕭炎體內那一朵生靈之焱卻也隨之劇烈抖動起來，驟然間衝出了蕭炎的身體，阻攔在了葯菀的面前。

葯菀冷笑了一聲：「生靈之焱？這世上生靈我都殺得差不多了，你現在冒出來又有何用？找死！」

然而就在她掌心拍落的瞬間，自那生靈之焱深處之中卻隨之由內而外地爆發出了一種深邃的黑紅相間的色彩，將蒼翠蔥蘢的生靈之焱由內而外地轉變成另外一種性質完全不一樣的異火。

葯菀的心頭驟然一跳，掌心隨之傳來了魔氣被盡數焚燒之後，那無法避免的強烈灼痛。

但比起此刻的痛楚，她心頭所湧現出的只有濃濃的難以置信。

這火……這異火是！！！

不可能！那個賤人壓根就不存在這裡！又怎麼可能會出現這種東西？！

「——我看是給你臉了才差不多。」

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聲音自耳畔響起，葯菀頓時抬起頭，雙目赤紅地掃過了眼前那一片暗沉的大地，一個壓根不會存在於這個世界上的人又怎會有出現的可能？

「……菀兒？」

而不同於葯菀那難以置信，又憤怒到了極限的模樣，蕭炎看著那黑紅相見的死亡之火時，卻忽得感動得差點要掉眼淚了。

蕭炎只覺得自己乾的事情真不是人該乾的。

找尋了她不知多久，再度見她時，已然完全變成了另外一副模樣，自己不得不要為她和鬥氣大陸眾生負責，親手去終結她的生命。

若是可以，誰又願意親手去殺自己的心愛之人？

而此刻灰滅之炎與菀兒的聲音卻彷彿在此刻瞬間便為他注入了遠遠勝過斗帝之力的力量。

「……我自己選的男人，我自己喜歡就好了，你不喜歡？關你屁事。」

與眼前的葯菀一般無二，蒼翠蔥蘢的生靈之焱與死亡熾烈的灰滅之炎相互交織，勾勒出一道朦朧的倩影，雖看不清面容，卻也與跟前的她尤為相似，最終伴隨著她一聲略顯不屑的鄙夷，輕飄飄的她落在了蕭炎的身後，修長的藕臂隨之輕輕環抱住了蕭炎。

她的語氣透出一股不屑與鄙夷，方才將注意力轉移到了蕭炎的身上：「啊……抱歉~~~我是不是稍微有點來晚了？」

「真的是菀兒嗎……？」

蕭炎不禁側過臉問道，卻在側著臉抬頭的同時，臉頰碰到了她柔軟的唇。

「嗯~~~你就當做是一場小小的奇迹發生在伱身上吧？」

她不禁輕輕咳嗽了一聲，隨之略顯俏皮地說道。

「你可以儘管心懷感激地當做這是幸運女神的眷顧哦？咳咳咳……雖然我自己覺得這多少是有點小肉麻就是了……」

說著，她便主動轉移了話題。

「還是不說這個了……還是說來說說眼前的正事吧？」

「雖然我從來都不覺得你會做出什麼錯事，不過你這次倒是做了非常正確的事情呢——」

她的目光也隨之落在了面前殺氣騰騰的葯菀身上，隨之說道：「像是這種活著的禍害果然還是儘快弄死比較好呢……」

「禍害？我？——哈哈哈哈！」

葯菀卻被她的話給逗笑了，她放肆大笑著，目光卻是越發冰冷了。

「我若是禍害，魂族又是什麼？」

「和魂族比誰乾淨還讓你自豪上了？」

她卻絲毫不上當，光是沖著她那屠戮大半個鬥氣大陸的斑斑罪行來說，魂族便是拍馬也追不上她。

「我沒辦法給你太多的幫助，蕭炎，但是唯一可以告訴你的一件事情就是，不要猶豫，去做你覺得正確的事情，尤其是你眼前的那個女人，更不容許她繼續活下去！」

「賤人！」

葯菀深吸了一口氣，隨之恨聲罵道。

包裹著蕭炎的火焰倩影也隨之消散了，很明顯，生靈之焱溝通兩界的能力已然達到了極限。

生靈之焱與灰滅之炎再度歸於形體不定的火焰姿態，而在生與死之火的匯聚之後，帝焱也隨之釋放出了更為強烈的光彩與能量，甚至於更進一步地逼退了眼前的無邊魔氣。

而與此同時，蕭炎此前做出的一切準備也已經到達了臨界點。

「該說再見了。」

蕭炎的身軀已經幾乎完全化為了一片火炎，隨之一把拉住了未能夠及時抽身退走的葯菀。

「——放心，我會陪你走到最後的。」

面對那臉上明顯不甘心就此只差一步的葯菀，蕭炎輕聲道。

火焰如浪潮，洗滌了一切的不凈，而一切，也都會在毀滅之中迎來新生。

燒灼的大地之上，新的生機得以灑落。

唯有在焚燒在一起的焦土中央，儼然已經化作了熔岩世界的中心，那一絲陰冷邪惡的氣息還在不甘地扭動著，卻被暗紅色的死亡之火盡數不遺餘力地全部焚燒了一片虛無。

「嗬——嘖……該死……」

身上的魔氣在驟然間焚燒得一點不剩，痛得更是連話都不想多說什麼了。

葯菀從沒想過自己會後悔。

——要是自己能夠直接殺了蕭炎就好了，要是一開始知道他居然是個這麼噁心的傢伙就好了……

但現在說什麼也來不及了。

猶如死亡本身一般的火焰有如跗骨之蛆，不將她完全燒盡，便毫不罷休。

而蕭炎的狀態不比她好上太多。

「……痛嗎？」

身體早已焚燒殆盡，依然只留下一道火炎殘影的蕭炎依舊摟著那不甘心的倩影，同時不禁扭過頭看著那一片魔氣盡除的焦土，再也不見那陰冷刺骨的氣息了，半晌，他才扭過頭，重新看向了懷中冷漠、憤恨、心有不甘的人兒，不禁開口問道。

「呵……呵呵呵呵……」

葯菀諷刺地笑著，聲音也跟著變得尤其輕微。

「疼不疼，你何不自己試試？」

言罷，葯菀也不想再理會蕭炎了，自己不是輸在蕭炎與陀舍古帝那不過丁點的力量之上，而是自己——那個賤人之手，這叫她如何甘心，如何接受？

「我知道很疼，我和她都體會過。」

蕭炎輕聲說道，葯菀也隨之意識到了蕭炎所指的乃是忘卻之墟時，因為她的修為被強制封印，導致的劫炎失控。

「怎麼……？到了最後都非要噁心我一下，是嗎？」

葯菀聽著蕭炎所說，厭煩得皺了皺眉頭，不禁說道。

「我沒有想過要噁心你，或者是讓你不舒服，我希望你能好好的，哪怕在沒有我存在的世界、我們沒能在一起的世界里，也能以自己的方式好好地活下去——」

說來蕭炎其實心中也是難免有些納悶，明明第一次見到化魔的菀兒之時，她對於自己的態度還多有好奇，但是當自己再度見到她時，她對於自己的態度卻已然是發生了一百八十度的巨大轉變。

「那你突然來到這裡……破壞我原本的生活，這算是想要讓我好好地活下去？」

葯菀不屑地冷笑，也知道蕭炎肯定不是這個意思，但她早就已經顧不上這麼多了，她就是單純想要趁自己還能喘口氣的機會多噁心噁心蕭炎。

「因為我不能再讓你繼續錯下去了。」

「對錯難不成是你自己定義的？」

「對錯不是我所定義的……但她說過，希望在她墮落之時，我能夠做出正確的事情。」

蕭炎的嘴角殘留著一絲淡淡的笑意，葯菀暗淡的眸子注視著蕭炎那嘴角自然而然流露出的笑意，心情也跟著不由自主地越發糟糕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