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0章 菩提樹伊始

蕭炎下意識抬手扶了扶自己的腦袋，還好，畢竟那石錘敲碎腦袋的感覺實在說不上多好，他也就是再怎麼喜歡也不可能喜歡這個——

被腦袋開花的感覺可不太好……雖然這一次多少算是他有錯在先就是了。

只是既然回到了這裡，蕭炎也不禁抬頭看向了那混沌之中鬱鬱蔥蔥的菩提古樹，自其粗壯巨大的樹榦之上，又有兩道漆黑污濁的惡念隨之滴落了下來。

在菩提古樹瀰漫出的清氣之下，消弭無痕。

而伴隨著蕭炎的注視，菩提古樹的樹冠之上也隨之傳來了一陣沙沙聲，如若慶幸，也像是感謝，而這惡念逐漸消除，菩提古樹自然是尤其地感謝蕭炎。

而對於菩提古樹的感謝，蕭炎亦是欣然接受接受道：「不過只是各取所需而已。」

「不過——」

蕭炎稍稍拖長了自己的聲線，不禁下意識地問道：「我倒是有個問題想要問問你……曾經的你，強悍如斗帝，或者說本身就是斗帝級別的存在，又怎麼會淪落到這種地步？」

蕭炎的問題並沒有讓菩提古樹感到什麼人性化的冒犯，對於菩提古樹來說，自然也沒有什麼可冒犯的，無非只是再度表述出自己受傷的過程而已。

而菩提古樹也隨之讓蕭炎如願見證到了原因——

那是不知道多少年前的久遠歲月、上古時代，蕭炎看到此時此刻不過數千丈之巨的菩提古樹在這連同歲月都一切被忘卻、淹沒的時間裡，原本高度超過了數萬丈的擎天巨樹蒼翠蔥蘢，鬱鬱蔥蔥。

甚至於浮動在菩提古樹四周的清氣也隨之在覆蓋天穹的樹冠之下，茂密的樹葉之間凝聚成淡青色的液滴，有如雨滴一般落下，潤澤身下萬物。

蕭炎不禁下意識地抬起了自己的指尖，想要用手接住這潤澤萬物的雨滴，卻才發現淡青色的雨滴穿過了自己的手掌，隨後腳邊萬物叢生。

他不禁微微睜大了眼睛，雖然自己依然體驗過菩提古樹所帶來的無數玄妙，但是也難免意外於此刻它之身下，彷彿有如世界一般的遼闊。

只是還不等他震撼於此，來自於遠方的威脅與壓迫感卻令此刻的蕭炎不禁微微皺眉，奇怪的是，明明是連同歲月都跟著一起被淡忘的萬古，他卻感覺到了一絲莫名的熟悉感覺，竟是叫人有些不適。

那是……

而當蕭炎眯起了暗紅色的眼眸之時，卻才發現伴隨著那一道魔光降臨，遠處的天際都跟著如同清水之中滴入了墨汁一般逐漸暗淡了下來。

那是吞靈族。

甚至於，是吞靈族之中的斗帝，亦或者按照吞靈族自己的說法，應該是吞靈聖王才對。

只是和心目之中那一道浮華與邪惡的身影不太一樣，蕭炎注視著那僅僅穿過天地，便會掀起了諸多死亡枯衰的惡風。

當吞靈族出現在這裡之時，會發生些什麼，蕭炎便是不用多想也能猜得到。

不多時的，天地變色，日月暗淡，那萬古之前的吞靈聖王意欲吞噬菩提古樹，以變得更加強大，而菩提古樹雖然不曾對於萬事萬物抱有什麼特殊的敵意，卻也自然不會容許自己就這樣被吞噬。

大戰自是一觸即發。

吞靈聖王意欲吞噬菩提古樹，而菩提古樹則單純地出自於自衛，所爆發出的恐怖力量卻是叫人就連靈魂都跟著一起在瘋狂震顫著。

蕭炎微微皺眉，或許是因為在輪迴之中已然親身體會過那種毀滅一切的恐怖力量，如今的反應倒是也不至於顯得太過於脆弱了。

而伴隨著遠超一道彷彿剎那間穿梭時空而來的一擊穿過了天地間兩位斗帝自然張開的屏障，最終徑直擊中了那吞靈聖王的身軀，吞靈聖王隨之猝不及防，很顯然，這一擊明顯是來自於另一位同屬斗帝級別的強者，吞靈聖王自知即便是自己不懼兩位斗帝聯手，但是也斷然不可能安然吞噬掉菩提古樹，否則即便是得手也是得不償失，因此在最後極其不甘心地打傷菩提古樹之後，便悻悻離去，不再有任何的猶豫。

而原本挺拔蒼勁的菩提古樹也隨之在樹榦之上留下了一道猙獰而扭曲的創口，與菩提古樹那恩澤萬物的姿態相比，更是顯得尤為刺眼。

「……原來是這樣啊。」

蕭炎不僅輕咦了一聲，隨之輕輕嘆息道，倒是莫名有些意料之外，情理之中的預感。

畢竟只要是與吞靈族沾上邊的東西，無論會變得多麼的邪惡和墮落，都不會讓人有半點意外，哪怕是菀兒也是一樣……倒不如說她才是那個最為刺眼的慘痛案例才是。

——繼續輪迴下去，蛻生結束，即刻脫胎換骨，我也得以擺脫吞靈的糾纏……只是他們未必願意這樣善罷甘休，屆時我離開之後，或許矛頭就會留在你的身上……多加小心。

菩提古樹提醒著蕭炎道，卻是叫他頗為錯愕，畢竟在蕭炎一開始的設想之中，菩提古樹的存在也實在難以與智慧生命畫上等號，只是如今來看的，菩提古樹的緘默無言，其實更多的還是因為旁人不曾有機會與他多做交流，而不是他沒有這份能力。

蕭炎隨之微微點了點頭，說道：「放心吧……不過不管怎麼說，他們大概都不會放過我的……這一點也是在意料之中。」

「所以暫且不管我的所作所為，身在何處，只要有機會，他們肯定不會放過我，倒是也省去你的許多擔心了。」

——確實如此。

菩提古樹倒是沒有被蕭炎這頗為自嘲的話語給逗笑，缺少所謂風趣的它自然只是覺得蕭炎說得的確很有道理。

而在菩提古樹閑聊之後，蕭炎也很快再度盤腿坐在菩提古樹的樹根旁，有如老僧入定，菩提古樹的灑落的光華落在了蕭炎的身上，卻像是他最初修鍊琉璃塑身訣時一樣，流露出一道別樣的金色光彩。

與此同時，蕭炎也是不禁在入定前的一瞬之間，心中隨之湧現出了一絲念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