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0章 愛與傷害

大天尊倒是完全沒有想到，葯菀居然絲毫不按套路出牌。

如他這般魂殿的核心骨幹，雖然蕭炎與葯菀定然不會放過自己，但也一定不會輕易就讓自己去死，自己所知道的許多魂殿機密他就不信蕭炎與葯菀當真是一點也不感興趣。

只要自己有機會跟著蕭炎他們離開此處被隔絕的空間，未必沒有機會聯絡上殿主與副殿主救自己出去。

只要能夠活著出去，憑藉自己的強大靈魂，未必不能東山再起，再度復生……

可當死亡的火焰於剎那間熊熊燃燒起來之時，大天尊才猛然意識到自己錯了，大錯特錯。

「啊啊啊啊啊——！」

痛苦，錯愕，怨恨，絕望的慘叫聲一時之間回蕩在整個人殿大殿之中，大天尊的黑灰色靈魂在葯菀的劫火焚燒之下，正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褪去那污濁不凈的色彩，蛻變為靈魂原本最為純凈的淡淡瑩白。

幾乎只是在一瞬間，大天尊便赫然反應了過來葯菀究竟是何用意。

她可從未考慮過什麼虛張聲勢，而是直接打算將自己的靈魂焚燒成最為精純的靈魂之力！

「你瘋了嗎？！就是你把我燒得魂飛魄散，我若是膽敢吐露半個字，我也一樣沒有好下場！」

已然被灰滅之炎造成的痛苦嚇破了膽的大天尊已然不顧一切地大罵道。

「對啊，既然註定無法在你身上得到什麼，那幹嘛繼續在你身上浪費時間？」

葯菀卻是不禁聳了聳肩，淡金色的眼眸之中倒映著黑紅色的劫火，語氣更是淡漠。

自從上次搭救雷族二人之後遇到的那兩個自爆步兵似的魂族斗聖之後，葯菀就已經徹底弄明白了，想要撬開一些中層魂殿幹部的嘴或許總歸有些辦法，但像是這種斗聖級別的骨幹就別想了，只要留著，遲早就是天大的禍害。

「無妨，既然知道你們這魂殿八成有什麼貓膩，那我就給你們來個夷為平地便是。」

「你們人殿所有人的靈魂……還有此處數之不盡的靈魂本源，我就一併笑納了。」

「你……你不得好……」

直至最後，大天尊心有不甘地想要謾罵，卻是再也開不了口了。

在灰滅之炎的焚燒之下，那黑灰色的靈魂如今已然只剩下了淡淡的瑩白色彩，散發出柔和純凈的光芒。

「喏。」

將大天尊的靈魂洗刷了個乾淨，葯菀旋即將手中的靈魂光團扔給了蕭炎，毫不留戀。

蕭炎接住了葯菀扔過來的靈魂光團，不禁上下打量了一陣，而後輕輕搖了搖頭。

「你捉到的，給你。」

「說得好像你就捉不到似的，騙誰呢。」

「那張嘴。」

蕭炎卻是不理會她，只是輕輕晃了晃手中的靈魂光團，道。

「哼~啊~~~」

葯菀輕哼了一聲，卻還是微微張開了櫻唇，蕭炎隨之將手中的靈魂光團塞進了葯菀的嘴裡。

「味道怎麼樣？」

「倒是也沒啥，就是有股灰滅之炎的味道。」

葯菀忍不住皺眉，卻不禁把蕭炎逗笑了：「灰滅之炎哪有味道？」

「說了你也不懂……」

葯菀白了一眼蕭炎，不禁說道：「咕~~二星斗聖的靈魂，回頭還需要好好消化一陣才是……」

「無妨，等調查完了這邊，我們就回星隕閣。」

蕭炎微微一笑，轉頭再度將目光轉移到了人殿中央，大殿內部四處有如天柱一般粗壯的巨柱之上，纏繞著的無數黑色鎖鏈，散發出不祥的幽光，令人心寒畏懼，而在那些鎖鏈的盡頭，卻懸挂著無數個如方才葯菀燒盡大天尊之後所剩下的靈魂光團。

基數之大，數目之多，一時放眼望去，竟是給人帶來了幾分春日梨花一般的繁亂炫目之感。

只是這尤其繁亂炫目的場景，卻是無數人命堆砌而成的。

「………」

蕭炎所見眼前場景，默然不語，半晌，輕輕嘆息了一聲。

他手掌赫然一掃，恐怖的勁風如同狂風般吹拂而過，那布滿了整個人殿上空的無數鎖鏈，都是在頃刻間紛紛爆碎開來。

那些光團內的靈魂，也是在此刻緩緩睜開雙眼，虛弱而茫然的望著四周，最後猛的傳出一道道極度狂喜的靈魂波動，雖然並不知道確切發生了何時，但他們卻是感覺到了一種久遠到幾乎要徹底忘記的輕鬆與自由，讓他們欣喜若狂。

多少年了，他們如同囚犯一般被鎖在此處，淪為魂殿的養分，便是死亡也成為了奢望與解脫。

「……都走吧，不要再讓魂殿抓到了。」

望著那些不斷發出感動與欣喜波動的靈魂，蕭炎也是輕嘆一聲，說道。

大殿之上，無數靈魂盤踞，儘管已然不知道多少年沒有聽到過人說話了，但它們卻也能夠明白蕭炎是什麼意思。

面對如此救命之恩，無數靈魂紛紛向蕭炎下拜，對著他行了大禮之後，方才呼嘯著衝出空間屏障，衝破了大殿四周的厚重門扉，瘋狂的對著外界飛去。

「……到底是蛇鼠一窩，能和吞靈族狼狽為奸，除了他們本身還是誕生於鬥氣大陸的生靈之外，也沒有什麼區別了。」

蕭炎啐了一口唾沫。

「倒也正常。」

「所謂倫理綱常，只是人類自己給自己的標榜，魂族不在乎，自然也就這樣了。」

「只是剛好他們這麼強，所以也沒有人可以制止他們做這種事情而已。」

葯菀搖了搖頭，卻是與蕭炎的看法有所不同。

蕭炎清楚菀兒不是在故意說風涼話，也的確是如她心中所想，卻還是不禁嘆息了一聲：「若是如此，人類與吞靈族那等邪魔，又有什麼分別？」

「本就沒有分別啊，大家無非只是生活在一個更大範疇之內的共同存在，只是他們於我們，於鬥氣大陸而言有害而已。」

「不是這個分別……」

蕭炎無奈，只道：「見得多了，總歸還是希望人心向善要好些。」

「是佛是魔，無非一念之間。」

「那菀兒呢？」

蕭炎下意識地問道。

「罷了……我知道，我心思多少是涼薄了些，說出來你八成要不高興呢。」

葯菀搖了搖頭，蕭炎卻不禁抬手輕撫她的臉頰，微微一笑，道：「你一直是你，從來變過。」

「哼~~花言巧語。」

葯菀後退了一步，嘴上一點不吃虧，心裡邊卻已經樂開了花。

而望著眼前人兒眼底的那一絲喜色，蕭炎默然不語，菀兒雖然性子比之常人涼薄許多，卻也並不是什麼惡人，或者說，至少這個一直在自己身邊的她不是。

與其說是冷漠無情，視眾生有如草芥，倒不如說菀兒的性子反而突出了一種別樣的直白。

她不會害怕被別人傷害，所以也可以毫不遲疑地傷害別人。

但也正因此，她也不會害怕被愛，所以也可以毫無保留地去愛。

閑聊之後，蕭炎剛欲轉身，心頭卻是突然一動。

對於眼下已然空無一物的大殿，他卻依舊可以感覺到什麼東西的存在。

「嗯哼？你也感覺到了？」

葯菀抬手，無數金光轟然砸碎了大殿的地板，將之毫無保留地盡數碾碎了，中空的大殿地下，卻見一物。

那是個形如靈魂光團一般，卻又明顯截然不同的存在，四處連接著無數鎖鏈，有如輸送能量的管道。

「靈魂之力的聚合物？但是感覺要更精純些。」

「靈魂本源，好東西，大大的好東西，只管收好便是……不過那雷族兩人所感應到的存在，肯定不是這個。」

葯菀讓蕭炎把靈魂本源收好，再度以靈魂之力感知四周，卻是尤其沉寂，空無一物，引得她不由得微微皺眉。

「找不到？怎麼會？」

「天境大圓滿的靈魂之力都不夠嗎？」

蕭炎下意識地問道，每到這個時候，他卻總是幫不上忙，實在是叫人煩躁。

「……若是人殿不曾有，四周虛空之中也一定有才對。」

葯菀搖了搖頭，反正雷族兩人所說的『東西』肯定不是他們現在找到的靈魂本源，否則要是兩個雷族之人可以在無意之中閑逛到人殿最核心處，那魂殿也沒必要再開下去了。

於是葯菀與蕭炎再度遁入虛空之中，四處找尋，但即便是在葯菀天境大圓滿的探查之下依舊是一無所獲，叫人不由得頗為煩躁。

最終也不得不選擇了放棄。

「倒是也沒必要那麼著急，待我用這靈魂本源突破到天境大圓滿，合你我神念，未必找不到。」

蕭炎出言安慰道。

「嗯……」

儘管心中多少有些不甘心，但是葯菀也清楚蕭炎說得沒錯，隨之微微頷首，便先行與蕭炎一併回到了星隕閣。

葯菀其實還是更想先回葯族，畢竟葯族她也更熟悉些，不過紫妍還在星隕閣呢，再過個幾個月，妖火降世之時，到時候再來回亂跑就有些太手忙腳亂了。

反正以他們如今的速度，回到星隕閣倒是也沒什麼，葯族若是有什麼事情，也不是多麻煩。

而在回到星隕閣，他們方才踏入星界沒過多久，葯菀卻感覺到了指尖納戒傳來了一陣莫名的熾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