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9.龍鱗!

219.龍鱗!

「好,我明日再來。」周里胥道,說罷出門揚長而去。

桃葉回過身來,向立於門前的寧葭道:「這件事、別告訴六順。」

「桃葉,六順給你的銅錢呢?不是已經夠了嗎?」寧葭道。

「不交利銀,以後我們靠什麼過活呢?」桃葉搖頭苦笑道。

「你去交了利銀了?」寧葭道。

桃葉只點了點頭。

「那、現在該怎麼辦呢?」寧葭皺眉道。

桃葉走至屋內,袖中取出梅花袋子,將裡面的銅錢倒在了桌上,數了一遍道:「我今天已經問里尹大人預支了一些工錢,有二十個錢,加上你借我的、還有六順借的、還有利銀剩的,一共一百零六錢。」

寧葭掏出一個小袋子,倒出裡面的銅錢,推給她道:「這是今天鄭大嬸給我結的錢,有十個,你先拿著吧。」

「這、我怎麼能再拿你的呢?」桃葉忙推道。

「就別跟我說這些了,好好拿著。」寧葭道。

「謝謝你,回頭我一定還你。」桃葉道。

「等你有了再說吧。」寧葭道。

「這樣就有、一百一十六錢,還是差一點兒……」桃葉道。

她撐著頭想了想,忽然站起身來走進她和寧葭睡的屋內,不一會兒抱出來一床打著補丁的舊棉被:「你幫我看著家,我去把這個當了來。」

寧葭見狀連忙上前攔住她道:「你、你把這個當了,那你晚上蓋什麼?」

「我可以和你蓋一床被子啊。」桃葉笑道,「你別嫌棄我就行。」

「我、我怎麼會嫌棄你。」寧葭道。

「我得趕緊去,不然六順該回來了。」桃葉道,說著急急忙忙抱著被子出了門。

「我跟你一起去吧。」寧葭忙跟出來道。

「你在家幫我做飯吧,不然六順回來該嚷肚子餓了。」桃葉一邊急急忙忙往前走一邊道,「我快去快回。」

桃葉迴轉時,寧葭和六順就坐在飯桌前等她。

飯菜已經熱過兩遍了。

「姐姐,你去哪兒了?怎麼才回來?我都餓死了。」六順道。

「餓了就先吃唄,幹嘛傻等我。」桃葉笑道,伸手在六順頭上拍了一記,在桌旁坐了下來,「快吃吧,今天可是小棠姐姐做的飯,來嘗嘗她的手藝。」

說著便先夾了一筷白菜放進六順的碗里,又給寧葭夾了一筷。

「嗯,姐姐也快吃吧。」六順端起碗先喝了一大口粥。

寧葭夾起碗里的白菜放進嘴裡,嚼了嚼,自己愣住了。

六順吃了一口白菜,望著寧葭道:「小棠姐姐,你放鹽了嗎?」

「鹽?」寧葭道,「我、忘記放鹽了……」

桃葉夾了一筷嘗了嘗,笑道:「是沒放鹽,等著。」

說罷起身至廚間將鹽罐端了出來,在菜上撒上鹽,再拌拌均勻,道:「好啦,吃吧。」

寧葭再夾一筷吃了,果然味道好多了。

「別看就這麼一小點,就是雞鴨魚肉也少不了它。」桃葉笑道。

晚間進了屋,六順已睡了,寧葭悄悄問桃葉道:「怎麼樣?」

「嗯,已經給周里胥了,沒事兒了。」桃葉道。

脫了衣服,鑽進寧葭的被子里,笑道:「擠一擠,更暖和。」

兩個人便一床被子睡了。

兩天後,就是祭祀青龍廟的日子。

青雲村果然一改平日的冷清模樣,車馬雲集、人聲鼎沸、熱鬧非凡。

連啟州的知州林長空也來了。

桃葉與寧葭、六順擠在人群之中,指著那些人道:「離凰縣縣令祝老爺、出樊鎮的劉老爺、望雲鎮的扈老爺和吳老爺、剪竹鎮的商老爺……」

寧葭看那些人個個身著錦衣綢袍,在一眾灰衣布襖的鄉民中顯得格外扎眼。

寧葭有些奇怪道:「不過是一個小村子的祭祀,怎麼連知州、縣令都來了?」

桃葉道:「聽說從前是只有村裡的人,並沒有外面的人來的。啟州也一直風調雨順。但是後來每年不斷有旱澇,漸漸地就開始有外面的人來村裡一起參加祭祀。前幾年發生了幾次比較大的水災,所以就突然變成由知州老爺來主持祭祀了。這裡離啟州城也不算遠。」

各位里胥都在各司其職,有的安排牲畜祭品、有的準備禮炮儀仗、有的迎接各位老爺、有的則領著臨時組成的護衛隊伍維持秩序。

里尹曹恆則在廟門口與各位老爺相迎見禮,寒暄一番。

老爺們都在廟內立好,鄉民們則聚在廟外空地上等候。

寧葭與桃葉等擁擠在眾鄉民中向內張望,果見廟宇中塑著一尊威武莊嚴的龍相,青鱗利爪、目如電炬。

三聲禮炮響罷,知州林長空上前焚香,口中祝禱有詞。

林長空祝禱罷,縣令祝容、里尹曹恆先後上前焚香。

祝罷,曹恆回身向立於門口的鄭里胥點了點頭,鄭里胥便喊道:「奏樂!」

即刻便聞鼓樂之聲喧天而起。

突然一個小小的身影一跑進了廟門,穿過站在裡面的老爺們,爬上了青龍塑像的檯子,一把抱住了龍身。

眾人都吃了一驚。

「怎麼回事?」

知州林長空大吼一聲。

里尹曹恆連忙上前抓住秦留憫的胳膊:「快、快下來,這兒可不是玩兒的地方。」

秦留憫卻緊緊抱住龍身,一點兒也不肯撒手,還眼淚直流,卻不說一個字。

林知州鐵青著臉。

祝縣令指著秦留憫道:「這是誰家孩子這麼沒規矩?還不快把他弄走?」

後面秦留思急著就要衝進來,卻被已有防備的護衛攔在了廟門外。

秦留思道:「那是我弟弟,我去把他帶出來。」

那些護衛卻都不肯放他進去。

秦留思急得直著脖子直喊:「留憫,留憫,快出來!」

秦留憫卻還是死死抱著龍身不撒手。

孔懷虛、寧葭、桃葉、袁丘都擠了過來,但都被攔住進不去廟門。

又有幾個護衛跑了過來,生生把秦留憫的手扯開,把他拖了下來。

秦留憫突然出聲大哭,沒哭兩聲人就暈了過去。

護衛們他拖出來,扔給秦留思。

秦留思連忙抱住還昏厥的秦留憫。

孔懷虛道:「先送他回去,讓圓覺大師看看。」

袁丘便抱起秦留憫:「走。」

秦留思就在前撥開人群,袁丘抱著秦留憫跟在他身後。

孔懷虛、寧葭等也跟著擠出了人群。

這邊祭祀樂聲再次奏起。

樂聲止,鞭炮聲又轟隆不斷,知州、縣令、里尹等領著眾人跪拜叩首。

袁丘抱著秦留憫回到居處。

圓覺正在打坐念經。

「和尚,」袁丘大聲道,「留憫又不太好了,你快幫他看看吧。」

說著把留憫放在了裡屋榻上。

桃葉突然驚叫道:「啊!留憫他、他……」

秦留憫的雙手、脖子突然一點一點冒出了幾片青色的鱗片,而他喉中正發出痛苦的呻吟。

眾人無不大驚。

孔懷虛一改平日從容模樣,衝到榻前睜大了雙眼望著眼前怪異無比的景象。

秦留憫牙關緊咬、面色泛青、雙手上、脖子上的青色鱗片還在不斷增多。

圓覺大師查看了秦留憫的雙手和脖子,又拿起他的手腕來,細診其脈,隨即取出針灸物事,讓袁丘將秦留憫抱至六順房中榻上躺好,替他在人中、太陽穴各紮上一針。

「大師,他怎麼樣?」秦留思道。

「還是老毛病,緩過來就沒事了。」圓覺道。

「老毛病?」秦留思不可思議地道,「那他的手和脖子是怎麼回事?以前可從沒見過呀!他到底是怎麼了?」

圓覺大師有點奇怪,道:「以前沒有過嗎?可是跟每次生病是一樣的脈象,只不過這次的脈象要強烈得多。」

「怎麼會這樣?」

秦留思只覺不可思議。

桃葉奇道:「留憫這到底生的是什麼病,為什麼總是這樣反反覆復地發作?還、還長這種嚇人的東西。」

「貧僧亦不知。」圓覺搖頭道。「不過,他體內似有一股灼熱而強大的力量,時不時噴涌而出,他這般弱小的身子,無法承受,是以時有不適,待其力消退,他自會好轉。」

在旁一直盯著秦留憫一言未發的孔懷虛突然道:「灼熱而強大的力量?那是什麼?」

圓覺只是搖了搖頭。

孔懷虛向秦留思問道:「他可有什麼奇特的遭遇嗎?」

「奇特的遭遇?」秦留思道,仔細回想一回,搖頭道:「並沒有,我一直跟他在一起,就算我沒看見,他也會跟我說的。」

「他是你的親弟弟?你們一直在一起?他一直生這個病嗎?」孔懷虛一連串問出這些問題。

秦留思道:「是我親弟弟。他也不是一直這樣,是從大概一年前才突然斷斷續續地生病。」

孔懷虛道:「你們的爹娘何在?」

「我娘已經亡故了,我爹出海之後很久都沒有回來。」秦留思道。

「你們並非青雲村人氏,為何會來此地?」孔懷虛道。

「我娘是青雲村人氏,是她讓我們回來的。」秦留思道。

孔懷虛倒顯得很意外:「你娘是青雲村的人?不是你爹?」

「不是啊,是我娘呀。」秦留思道。

孔懷虛彷彿自言自語地道:「怎麼會這樣?靈媒原來是個女子嗎?」

其他人聽得一頭霧水。

孔懷虛又向秦留思道:「你娘有沒有留下什麼東西?」

「留什麼東西?」秦留思道,思忖一回,突然從懷裡掏出一個褐色布包打開來,一片青色黯淡的龍鱗露了出來。

「娘她給了我這個,叫我一定要好好保護它。」秦留思道。

寧葭等人並不識得:「這是什麼?」

孔懷虛見了這片龍鱗,又驚又喜:「能給我仔細看看嗎?」

秦留思就遞到了他手裡。

孔懷虛雙手捧起這片龍鱗,激動得聲音有些發顫:「真的是龍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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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劫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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