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1章 螳螂捕蟬

第731章 螳螂捕蟬

砰,上房的門扉關上,雷子楓臉上的淫笑頓時斂去,故意大聲道:「小娘子,給爺過來。」說著大馬金刀坐到桌邊,勾了勾手指。

桃乃木香奈也故作驚惶,呼喊了幾句東瀛語,款款上前。

雷子楓從懷中掏出半塊令符遞給她。

桃乃木香奈忙從懷裡也掏出另外半塊一合,果然嚴絲合縫。

忙拜倒低聲道:「屬下參加尊使。」

雷子楓道:「按這份指令,兩日後的晚上協助大軍破城,煙火為號。」說著掏出一枚竹筒。

今次他在王宮中說給李氏三天時間考慮,其實也是使詐,就是為了攻其無備,想來高麗人應該想不到如此強大的天朝王師會食言而肥。

「屬下遵命。」桃乃木香奈忙雙手接過。

雷子楓微一沉吟,道:「從金俊浩的反應看,我猜測高麗朝廷已有大人物被天兵威勢所懾,想棄暗投明,你可派人與他們聯繫,增加大軍破城的勝算。」

「是。據屬下探知,金俊浩出身高麗金氏,其叔父金正成乃是老論黨魁,現任高麗領議政,等若天朝的內閣首輔,有他相助的話,破城易如反掌。」

「好。那我就放心了,忙了半天也困了。」雷子楓撫掌笑道。

桃乃木香奈忙道:「我來服侍將軍。」說著便去替他卸甲。

雷子楓老臉一紅,他沒逛過青樓,見她成熟豐腴的嬌軀貼上來,忙道:「我自己來就行,你歇著罷。」

桃乃木香奈微笑道:「將軍不必客氣,能服侍將軍是我的榮幸。」

雷子楓忙抬手避開,道:「我知道你們都是爺的人,若非方才形勢所迫,我哪敢唐突,你歇著便行。」

桃乃木香奈掩嘴笑道:「將軍多慮了,主人日理萬機,後宮絕色佳麗數不勝數,怎會看上我等蒲柳之姿,若將軍有意,奴家願侍奉枕席。」說完拋了個媚眼兒。

雷子楓乾笑道:「大戰之前,不宜有私,心領了,心領了。我先睡會。」說完倒頭便睡,不多時便響起鼾聲。

桃乃木香奈跪坐地下,神色嚴肅,深深看了雷子楓一眼,緩緩點頭,方才她故作投懷送抱,只是順勢試探。

若賈琮親信是如此經不住女色誘惑的人,連主上的人都敢不告而取,毫無敬畏,那她就要呈報上去請賈琮定奪了。

次日早,雷子楓剛披掛整齊,便聽有人來報,說金俊浩邀請他共進早餐。

雷子楓打發了來人,笑道:「果然來了。」

桃乃木香奈笑道:「將軍算無遺策。」

「嘿,你可別給我戴高帽,我連書都沒讀過,除了龐先生外,誰敢稱『算無遺策』」雷子楓道,「待會你自去,不宜與我太過親近,恐惹人懷疑。」

「是。」

雷子楓整束罷,隨著下人到了花廳。

金俊浩領著一個人迎了上來。

「將軍,這是敝堂兄金俊哲現任承政院左承旨,特來拜會。」金俊浩介紹道。

雷子楓隨意拱拱手,道:「幸會。」

金俊哲極有風度,並不以為意,抬手笑道:「將軍請入坐,嘗嘗敝國小菜可合胃口。」

雷子楓見几上無非是些冷麵、泡菜、銅碗飯、高麗參燉雞湯、打糕、海鮮等,這些日子都吃膩了,暗道合個屁胃口,彈丸之地也就這點頑意兒。

因皮笑肉不笑點點頭,捧了飯就著酸辣開胃的泡菜便吃,別說還挺爽口。

金氏兄弟見他頭也不抬只顧扒飯,都尷尬一笑,又不敢打擾,只好陪著隨意吃些。

片刻,雷子楓吃完飯,將雞湯一口乾了,一擦嘴角,打了個飽嗝,道:「行了,吃飽了。再會。」

「誒,將軍慢走,家兄還有幾句話要和將軍商議。」金俊浩忙道。

「是么,金兄有何見教?」雷子楓拱了拱手,揣著明白裝糊塗。

金俊哲低聲道:「在下特為王師弔民伐罪而來。」

「哦?願聞其詳。」

「是這樣,敝家素慕天朝聖德,更是崇仰定國公久矣。

今國主李昑無德,倒行逆施,禍國殃民,敝家早有心匡扶正義,奈何孤掌難鳴。

所幸總算盼到王師東征,敝家上下願為馬前卒,迎接王師入城,廢黜李昑,另立英主。請將軍代為稟告。」

雷子楓眼神微動,笑道:「金兄一番赤忱,我自會稟明。不知計將安出?」

金俊哲忙道:「這個容易。舍弟俊浩負責南城防務,只要到時候將城門打開,王師自可不戰而定。」

雷子楓點頭道:「不知貴家想得到什麼?」

金俊哲笑道:「敝家只想為天朝並定國公爺效力,並無所求。事成后,當惟定國公爺馬首是瞻,若能為國公爺守牧高麗,以防宵小作亂,於願足矣。」

雷子楓道:「這個不難,王師功成后不會久留此地,高麗總需要你這樣熟悉本地民情民風之人治理。我回去自會稟明主將,想來應不為難。」

金俊哲大喜,道:「多謝將軍成全,今次不便,待事成后敝家自有重謝。」

雷子楓作出一副見錢眼開的樣子,笑著擺手,道:「老兄客氣了,日後咱們都是為國公爺效力,何分彼此。」

「不敢不敢,敝家從賊日久,恐被人中傷,將軍是國公爺愛將,日後還望多多提攜。」金俊哲道。

「這個小事一樁。」雷子楓笑了笑,聲音轉冷,道:「話說回來,若老兄詐降……後果你是知道的,嗯?」

金俊哲嚇了一跳,想起無數被抄斬的豪強,忙指天立誓:「敝家若有二心,合該天誅地滅,永不超生。」

「好。」當下二人又議定了合作的細節,雷子楓方才出城復命。

——

正當燕雙鷹等人率大軍圍困漢城之際,高麗派出的使團已抵達榆關,二三四皇子奔波數月,也到了宣府鎮保安州。

賈琮坐鎮都中看著各方送來的情報,以為萬事俱在掌握,心中甚喜,只在家裡逍遙快活,卻不知正在被人算計。

謫仙樓,墨池閣雅間。

光祿寺卿詹正做東,宴請河南道掌道御史傅試,並請了順天府尹黎超作陪,因兩人是同年登科,拜在同一個座師門下,倒也熟稔。

不過黎超不知道的是,詹正雖出身霍鵬門下,早已暗中被馮遠拉攏過去,此來正為獻連環計。

此時傅試還未到,黎超先到了,正與詹正閑談。

「幼瓊兄今兒忽然設宴,是想臨時抱佛腳么?」黎超笑道,聽說他是宴請傅試,心中早已猜到了幾分。

現在正是京察如火如荼的時候,傅試熾手可熱,等閑之人哪裡請得到,也就借著自己與林如海的關係,才能召之即來。

詹正苦笑拱手道:「勝群兄莫要取笑,如今都中風高浪急,你是穩如泰山,我等可就朝不保夕了。還望看在同年份上,多多提攜。」

黎超笑道:「好說好說,不勞吩咐。」

正說著,傅試到了,三人又一番寒暄。

傅試見到黎超在場,更是熱情,知道他是林如海正經的外甥女婿,比自己這個便宜舅哥還親近得多,忙笑著巴結。

詹正笑道:「知道二位是姻親,不過酒桌上就不論大小了,都是同僚就朋友相稱最好。」

黎超笑道:「就是這個話,在外面就不敘家禮了,我就託大稱明功兄,你稱我勝群便是。」

傅試撫掌笑道:「如此最好,我可是仰慕勝群久矣,往日因兄政務繁重,不敢貿然干瀆,多虧今兒幼瓊做東,才得相聚,當浮一大白。」

詹正忙把酒倒上,笑道:「正好,請二位好友滿飲此杯,再敘契闊。」

三人笑著對飲一杯,詹正又忙著招呼布菜請酒。

酒過三巡,詹正漸漸把話題引到京察上,有意無意笑道:「本次京察還望兄對本寺的弟兄們手下留情,都是清水衙門的苦哈哈,平日里油水弄不到什麼,全靠那點俸祿養家糊口,活計還不老少,又沒錢打點。

這不一碰上京察,都束手無策,只把眼來望著我這個寺卿,難吶。」

傅試摸了摸唇邊的髭鬚,自矜一笑,道:「幼瓊的難處小弟感同身受,只是……京察乃礪世磨鈍大典,這次更不同尋常,林部堂督促甚嚴自不必說,連准公都時時查問,小弟人微言輕……唉……」

「這……」詹正忙看向黎超。

黎超笑道:「知道明功兄為難,正因這次京察非同小可,所以才求到兄門下。

往年京察降黜總數往往不過百,這回才開頭就黜落了三四十人,著實嚇人。

幼瓊的光祿寺又不是什麼肥缺,本就不打眼,你稍稍筆下留情,略松一松,不就過去了么?」

傅試故作為難之色,沉吟片刻,才點頭道:「也罷,既是勝群發了話,幼瓊兄又盛意拳拳,小弟也不為已甚,待察到光祿寺頭上,自當維護一二,以報今日之情。」

「多謝二位高義,敝寺別的沒有,珍饈美味倒不少,小弟已命人食盒盛了,待會送到二位大兄府上,看與此間菜肴可有不同之處。」詹正笑道。

黎超、傅試自然知道他不會送什麼酒菜,因拱手笑道:「幼瓊厚誼,我等就愧領了。」

「慚愧慚愧,不過是些上不得檯面的土產,兩位別嫌棄才好。吃酒吃酒。」

「請。」

又吃了會酒,詹正察言觀色,見兩人都有了三四分酒意,因笑道:「雅座無趣,不如請幾個唱的來陪?不知二位可有相好的?」

傅試擺手笑道:「聽憑大兄安插,小弟恭領便是。」

黎超尷尬一笑,想著同來的長隨是夫人的人,豈敢放肆,忙道:「你我兄弟清談暢飲便足矣,何必叫些風月場中人來礙眼。」

傅試早知他懼內,只是笑著點頭稱是。

詹正故作不知,笑道:「可是都中姑娘不合勝群的胃口,小弟嘗聞兄在江南時也頗為風流,難道『橘生淮北則為枳』不成?不如多叫幾個,總有合意的。」說完就要起身。

黎超忙拉著他,乾笑道:「幼瓊不必麻煩,我今日還有事,不便久留。改日,改日再領如何?」

詹正笑道:「也罷。改日我再請二位降臨,咱去百花樓頑頑,那裡的姑娘可是才色雙絕。」

傅試、黎超兩人忙道好。

詹正看向黎超笑道:「明功是百無禁忌,來者通吃,不知勝群可有喜好,可先明示,弟也好早做安排,讓兄看看我都中風月比之南省如何。」

黎超想了想,笑道:「小弟只愛清倌人,最好是性子烈的,模樣兒俏的,身段兒裊娜的,又必得識文斷字,腹有錦繡,頑起來最為得趣。」

詹正大笑,道:「好,不愧是江南風流名士,果然見解獨到。倒是說得小弟心嚮往之,難道江南的美人兒都如此?」

「非也。此等人物,小弟在江南十數年,所見也是寥寥。」黎超擺手笑道。

「最佳者是何等風情?」詹正追問道。

「若論最佳者……」黎超目光迷離,遙想當年,嘆了口氣,苦笑道:「小弟也只曾遠觀,哪知其風情。」

詹正搖頭笑道:「兄何故相戲?兄歷任蘇州太守、金陵太守,都是盛產美人兒之地,若想要個人,還不是手到擒來?」

傅試也笑道:「定是已然得手,卻金屋藏嬌,不欲示人,兄何吝也。說來聽聽何妨,獨樂樂不如眾樂樂。」

黎超苦笑嘆道:「真是肺腑之言,絕無虛假。小弟當年在蘇州,本想慢慢熬著,以情動之,不意她竟忽然上京來,如今數年音訊杳無。」

詹正道:「可是投親靠友?總有蹤跡。兄如今執掌順天府,只要人在都中,怎會查不到?」

黎超搖頭道:「也派人察訪過,竟無半分音訊。」

詹正笑道:「此女是何等仙姿,竟讓勝群沉吟至今?」

黎超目露色授魂予之色,吟道:「手如柔荑,膚如凝脂,領如蝤蠐,齒如瓠犀。螓首蛾眉,巧笑倩兮,美目盼兮。」

詹正笑著擺手道:「兄過譽甚矣,我看都中也就藍大家、任大家等行首可堪此考語。」

黎超搖頭道:「絕無過譽,只恐形容不足。藍大家么,我久聞其名,未曾見過,不過敢用性命擔保,即便藍大家是天仙下凡,也不過與此女伯仲。」

詹正奇道:「真有此等奇女子?姓甚名誰?」

黎超老臉一紅,略一遲疑,道:「此女是尼庵帶髮修行之人,法號妙玉。」

「妙玉……」詹正緩緩點頭,卻聽傅試嗤一聲笑出來。

「明功何故發笑?」

傅試笑道:「我笑勝群緣木求魚矣,想來勝群是將都中所有佛庵都翻遍了罷。」

黎超忙道:「正是,難道明功知道此女下落?務必賜告,小弟感激不盡。」

詹正微微一笑,看著傅試表演,今天的談話內容到目前為止盡在他掌控之中,既要讓傅試入彀,又不能露出半分斧鑿痕迹,引人懷疑。

傅試笑道:「此女現在榮國府中,兄在外面找,又如何找得到?」

黎超一驚,道:「難道……她已嫁入榮國府?」想到這裡不禁萬念俱灰,賈家的權勢他哪裡要得出人來?

傅試擺手道:「非也非也。妙玉師傅因佛法精湛,數年前被榮府二太太禮聘入大觀園,主持櫳翠庵,只是清客之流,並非妻妾。」

他是賈政門生,以前時常出入榮府,自然清楚。

黎超略鬆了口氣,又忙問道:「雖這麼說,只怕保不住已被賈府爺們兒內定了……」

傅試搖頭道:「據我所知並無此事。璉二爺自不必說,從來不進園子。寶二爺是惜花之人,對其敬若神明,絕無不軌之心。琮三爺當時遠在遼東,更不必說。」

「那少保……」黎超忙道。

詹正笑道:「少保家裡多少國色,哪有閑工夫去要妙玉?聽說四大行首那般美人,在少保府里也只是開了臉便扔在一邊。勝群過慮了。」

傅試笑道:「確是如此。勝群若是有意,憑你和少保的關係,上門求懇便是。少保何等人物,怎會吝惜個把女人,無非看付出多大代價罷了。」

黎超尷尬一笑,想到在金陵和賈琮的過節,哪敢上門要人,何況自己若要人,林黛玉必然知道,等若家裡母老虎也知道,還不後院起火?因沉思不語。

詹正道:「可有關礙?」

黎超嘆道:「不瞞二位,實因拙荊……並無雅量,小弟豈敢輕舉妄動。」

詹正搖頭笑道:「這有何難?」

黎超眼睛一亮,忙道:「幼瓊快說。」

詹正笑道:「說來不值一提。既然兄擔心家宅不寧,把妙玉姑娘悄悄安置在外宅不就行了么?

先成其好事,待其歸心后,再讓她與榮府打聲招呼辭館而去,誰也說不出半個不字。」

黎超聽得連連點頭,笑道:「有理有理。」

「只是如何才能讓她出門,為兄所得,明功兄深悉榮府內情,可有良策?」詹正笑道。

傅試笑道:「這個不難,妙玉師傅常去西門外牟尼院觀看貝葉經,改日我讓舍妹過府拜望老太太,趁機去園子里走走,邀請妙玉師傅同往牟尼院拜佛,屆時勝群兄派人守株待兔可矣。」

黎超大喜,道:「多謝二位賢兄,若能得償夙願,小弟願連做十日東,請二位百花樓高樂。」

二人大笑遜謝。

傅試笑道:「只有一事請勝群仔細。」

「何事?」

「舍妹腹中已有了林部堂的骨血,仔細莫傷了她。」

黎超忙道:「這個大可放心,不勞叮囑,小弟自當小心從事,寧願永生不得此女,也絕不敢傷了令妹分毫,否則在舅舅處小弟怎吃罪得起?」

「如此再無不妥。」傅試笑道。

詹正舉杯笑道:「預祝勝群得償所願,飲勝。」

「飲勝。」三人大笑,只有詹正眼中露出一絲意味深長的嘲諷,螳螂捕蟬,黃雀在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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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樓:庶子稱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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