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井伊谷城的主人
井伊直虎大意了。
她低估了這具身體的嬌嫩程度,縱馬揚鞭沒幾分鐘就受不了了,大腿疼得呀……知道是自己在騎馬,不知道還以為被人洞攻了呢。
萬幸井伊谷城離龍潭寺很近,否則井伊直虎只能丟人的劈叉進城。
「呦西,主公大人馬術天下一絕,屬下大開眼見。」
「恐怕只有巴御前殿,才能與主公大人相提並論。」
井伊直虎嘴角抽著涼氣,好在天已經黑了,天空黑幕遮住直虎臉上強忍肉疼。直虎頭也不瞥,心中好生感謝老舅的誇讚。
打量夜晚下的井伊谷城,這座從藤原共保時代就開始的井伊一族居城,井伊家族世世代代生活的地方,也是這具身體出生的地方,不出意外的……很破敗。
或許已經對日式城堡刻了固有印象,必有三四層高天守閣,必有潔白的石垣、櫓台、鉑形門、二之丸、三之丸等等,如夢似幻般……令人夢想著擁有一座。
不得不說日人的文宣確實給力,他們宣傳的直虎沒見著,直虎見著的是一座破敗的平山城。
日式三種城型,平城、山城、平山城已有科普不必贅言,井伊谷是片山丘圍繞三面只留東南通道,並且山丘擠壓出的中間平緩土地,井伊谷城建在井伊谷台地上。這是塊相對平整的丘陵,海拔大概50米上下,依自然走勢分出東西兩座大門,全是簡單的冠木門,屬一腳踹開系列。
直虎目光從可笑的大門挪開,牆垣是稍微有點檔次的木垣,部分段保留風乾的濕泥巴痕迹,角落裡插著幾根簡陋的木擼。直虎沒耐心看下去,目光由近及遠,沒找見天守蹤影,只瞧到座居館。
「主公大人,天色已晚,請主公大人入城。」新野親炬在旁說道。
「長門守大人。」
「哈衣!」
「我要連夜看《家記薄》,以免鬧出笑話,有損威名。」
「喔!主公大人殫精竭慮,懇請主公大人多加休息!」
井伊直虎入城,往居館走去的路上問道:「長門守大人,明天要評定嗎?」
「回主公大人,若無主公大人需要,本家評定依慣例定在每月的第一天,地點就在居館大廣間評定室。明天不是評定的日期,不過屬下這就通知家臣,明日登城拜見主君。」新野親炬說道。
直虎頷首:「舅父大人,我第一次做武士,有很多不懂的地方想跟在舅父大人身後學習……長門守大人可否不吝賜教?」
新野親炬似乎早有預料,鄭重應諾。
「哈衣!屬下定當努力奉公!」
井伊直虎恰到的表露出甜美輕鬆的笑意,並讓新野親炬看得清楚。
「還好有舅父大人在,舅父人真好。」
舅舅當然好啦,為嘛說爺孫親舅甥親,古時候舅舅是半個爹,能當親爹使的。外甥女也是甥,刻在DNA里的東西很難後天改正。
新野親炬不辭辛勞的把井伊直虎送入本丸居館中,居館挺大,跟兩室一廳比大了去了,可以理解為只有地表一層的、縮減版的、乞丐版的別墅。依舊保留漢唐時期的習慣,木柱支撐起的寬敞玄關走廊,清一色各種尺碼草鞋脫掉,其實穿草鞋也挺好,至少不會捂出腳氣。
居館內十分清冷,除去本丸守門足輕,居館里只有六個上年紀的老女人,是從直虎爺爺輩就開始幹家政做保潔的,擱在西邊大陸全是身份清白根正苗紅。
「拜見大殿…………」
六個老婦人跪坐一條筆直的橫線,全都把頭深放在地板上平靜等待,井伊直虎見此寂寥,很是失落和傷感。這種情緒不是直虎的情緒,倒是這具身體的情緒。居館中並非一直這樣冷清,檢索原主人記憶,查找到小時候過年幾十口人的熱鬧,只是死的死亡的亡,都不在了。
「我記得你是阿福吧。」
「哈衣。」
「別愣著了,我住哪?」
「奴婢這就收拾大殿房間……」
看上去四十又像是五十的女人應了聲,立即退下返回后宅,不多時響起聲音。
斜座著的新野親炬此時開口:「主公大人,屬下不打擾主公大人休息,主公大人所需賬冊,稍刻會有家臣送來。」
井伊直虎溫聲頷首:「勞煩長門守大人了,舅父大人是次郎法師的依靠,舅父大人好好休息。」
「臣下拜謝……」
新野親炬走後,跟著他的兩名武士返了回來。
「屬下清河犬三郎貞種,拜見大殿。」
「屬下尻綱左衛門定宗,拜見大殿。」
「稟大殿,主公大人命屬下二人暫時充任大殿側近,保護大殿安全。」
井伊直虎淡定點頭:「舅父大人安排你們倆,你們二人必是舅父大人信得過,定有過人之處,辛苦你倆給我守夜了。」
「大殿言重了,這是我等武士的本分。」
兩人稟報完就出去了,直虎毫無與他二人攀談打算,漸漸的房中恢復安靜,只余院外莎莎葉聲,只剩后宅清掃響動。直虎身著僧衣安靜的跪坐,昏暗的燭光拉長她被寬大僧衣包裹的身形,掌心念珠撥動著…………
少些時刻后宅聲音停歇,念珠輕撥三下,耳邊傳出阿福輕輕的步子。
「大殿,房間已經收拾妥當。」
「好,辛苦你們了……阿福?」
「哈衣?」
「你……帶本家去卧室。」
「哈衣。」
卧室陳設自不必提,四個方向上全是紙木推拉門,直虎是從東面推拉門進去的,室內非常乾淨,大塊大塊陳舊的榻榻米泛著枯黃米色,被褥已被平整好放在室內正中間,可供人自由自在的翻滾。室內唯一能稱得上傢具的,僅有兩尊燈台,紙屏遮蓋出昏黃的暗光。
直虎徑直拉開西面的門,門一拉開,夜風輕拂玉容,清新的空氣驅散屋內的渾濁,正對內院中央的櫻花樹符合腦中記憶,看來見證了不少歷史。
讓阿福把自己的僧衣脫了,阿福拿出早已備好的女裝,直虎斷然拒絕。
「我帶了換洗的僧衣,拿走這些吳服。」
阿福應聲退下,再回來時捧著厚厚的《家計薄》,輕輕拉開房門。
直虎叫人退下,將文件框挪到燈前,剪燭芯更亮些,就著清涼的夜風,頭腦清澈的瀏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