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道爺分不清
並沒有理會王也的疑惑,進了會場以後,姜知魚便獨自離去了。
雖然是同一場集會,可卻也各自有各自的扎堆處。
「怎麼了?看出什麼了嗎,小三兒。」
見到王也正對著姜知魚的背影回不過神來,王衛國開口問道。
「啊?沒什麼,老爹。不過這位姜叔叔,我還真沒看出來,哪裡有像你說的那麼神。」
聽到這話,王衛國哈哈大笑,「小子哎,你還嫩著呢,老爹我吃了這麼多年飯,見了形形色色的人,還從來沒打過眼。」
「就你這眼力,我看也別上武當山了,在家吃吃喝喝,混個奢靡享樂得了,等遇到了你喜歡的人,也好早點為老王家傳宗接代。」
王衛國對王也上武當山,說不同意吧,卻也並不阻撓,他早年間當兵時和武當山當家周蒙有舊,知道是有真本事的。
但要說沒有一點不願意,也不可能。孩子中,他最喜歡這個三兒子。
老大看著最像他,骨子裡卻藏著蠢,遇到事容易犯糊塗,拎不清。
老二則是從裡到外的平庸,一心想模仿他,卻拿不定主意,容易隨波逐流。
唯獨王也,懶懶散散,不爭不搶,但王衛國能看出這孩子心善,同時有股他年輕時參軍上戰場,之後聽從組織建議上商場的敢於犧牲,敢於失敗的拼搏勁。
可偏偏如今家世富貴了,在繼承上,這小子卻選擇了一貧如洗的生活,上山清修。
不想和親人相爭,就抽身遠走?
當年就不該領這小子上武當山,誰能想到,他一見到真武神像,就起道緣了。說什麼我見真武見真我,就這麼一面?兒子就沒了?
沒有將心裡的嘆息,吐露出來,依舊笑容滿面的王衛國,對著同行的另一個人說。
「阿杜,你跟這小子說說門道。」
那個一直沉默跟隨的男子,思索了一下,「小也,我第一次見到姜知魚的時候,就感受到對方同樣是異人了,而且修為高深,我沒有把握勝他,之後又見了幾回……」
「他的修為一次比一次高,帶給我的感覺是越來越深不可測。」
「而剛才,我從他身上再也看不出來一點,曾經修鍊過的痕迹。」
沒有接著往下說,話中意思點到為止。但王也聽明白了,看不透?
要知道這位他要叫杜哥的人,可是上面派下來,保護王衛國安全的。
這種人自身修為或許不會很高,畢竟相對於求道,他們在爭鬥上更加精通。
而除了必要的殺傷力,觀察分辨的能力也是強到離譜。
畢竟將危險提前發現,轉移保護王衛國的安全才是第一要務。
看著沉默不語的王也,王衛國悠悠的念出一段話。
「龍者能大能小,能升能隱。大則興雲吐霧,小則隱介藏形。升則飛騰於宇宙之間,隱則潛伏于波濤之內。如至春深,得了氣數。龍乘時變化,其人得志四海縱橫。」
「小三,在這世間,上不上山其實又有什麼區別呢。真人英雄,放到眼前,你能識別出來嗎。」
王也第一次從王衛國那喜感滿滿的臉上,看見了驚人的風度。
王半城?之前可是有人叫他中海王的。
「您還真給我上了一課。」「不過…武當山,我還是要去的。」
………
姜知魚漫無目的,隨意的逛著,交談著。
宴會的規模不大,但規格很高。
這種高,不是物質上的多麼奢華,而是一種制度和底蘊。
神異的感官中,姜知魚甚至察覺出一種名為氣量的氛圍?
都說人眾成勢,這麼多權貴到一起,確實能做出影響到許許多多人的事。
宴客的鐘老爺子,他的鐘,可是碰到了『鼎』的。兩個兒子,老大鐘抗美,后改成鍾為民,現在可是真正通了天的大人物。不過老二鍾援朝,倒是流到了外面,做的事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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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走走停停,彼此笑臉相迎,不管私底下多麼想讓你死,明面上大家都是朋友,都講規則。
來的異人勢力並不少,像白雲觀講師王子興,東北高家建工集團的高德,負責呂家外務的呂芳……
姜知魚倒是和圈子中人,若即若離,不深不淺。
這種相處若是常人,肯定不討喜,這是要幹嘛?放不下面子,又貪圖著資源?你賤不賤啊!出事就先拿你祭旗。
可看到是姜知魚,也就沒人在意了,這狗東西在圈子裡混了這麼多年,還是這副死出,從原本的懷疑藐視,過了多年,到現在都知道他就這樣。
底下的人,說他瘋傻,不知道珍惜關係。頂上的人,知道他有真本事,看重真性情。中間的人,自以為聰明,不屑波及到他。
弄來弄去,遇到了姜知魚也是道聲好久不見,一團和氣。
「所以說人,都犯賤啊。」
想起早死了幾年的師傅張懷義曾說過的,芸芸眾生不怕天不怕地,就怕跟自己太過不一樣的人,你太壞或太慫,他們會滅你踩你,伱太好或太強,他們也不放心,會打壓你疏遠你,只有你跟他們差不多,他們才安心的接受你,那時你是好是歹,他們反倒不在乎了,所以這世界上活得最逍遙的就是那些知道怎麼把自己偽裝得和別人一樣的高人。
姜知魚一折騰,倒覺得,哪有壞人,身邊明明都是好人哩。都是志同道合的……
自從靜功摸到頂上后,姜知魚看人看物,卻有些失去往日真性了,反而有些貌似墜魔的表象。
他的修道日子畢竟尚短,滿打滿算也不過二十餘年而已,想起老天師張之維在龍虎山約束自己將盡一甲子,無根生從不有意修鍊,卻在中年性情大變。姜知魚也不知道是不是大家都曾經歷過這一段路。
「佛家《金剛經》中,言及無我相,無人相,無眾生相。」
「如今在我眼裡倒是眼前盡皆禽獸,這個是禽,那個是獸。穿上禮儀、人情的衣服,做了個衣冠禽獸。」
「但眾生並沒有平等,只是換了個樣子,禽獸歸禽獸,卻也分了個三六九等,我同樣是禽,為鳳。他們有的是食谷的雀,有的是食雀的鷹……」
站在人群外,雖然只是幾步,卻彷彿隔開了一條觸不可及的階級,眼前迷離顛倒,心中靈山倒懸。
(靈山,靈台方寸之山。)
「這算什麼?眼前分不清,心中清正明。」
姜知魚再次入世,也是心中有感,久靜喜動,但是路在那邊?怎麼選?
都說異人多以術逞威,難求道果。如果自己已經將術走到了極致,再進一步?
術之盡頭?炁體源流?亦或是道?
是從師傅張懷義那學到的,沒有言明是否為炁體源流的東西?
還是自己那等待完善的半卷天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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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叔叔?」
姜知魚回頭一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