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皇上腎虧了
凌晨五點,熬了一個通宵的朱常洛終於改完了自己的論文。說來也巧,他的父母無意中給他起了一個明代皇帝的名,但他研究的卻是清史。
打開郵箱,點擊發送。「希望教授這次能夠少提些意見。」朱常洛合上筆記本,取下眼鏡,就這麼趴在桌子上睡了過去。
......
萬曆四十八年,八月十一日,卯時。
「皇上,該出寢上朝了。」司禮監秉筆太監崔文升隔著紗帳呼喚皇帝。
十一天前,也就是萬曆四十八年八月一日,登基大典勝利完成,朱常洛正式登基,年號泰昌。甫一即位,新君便頒下恩詔,將鄭貴妃曾經的貼身太監崔文升放到司禮監秉筆太監的高位上,還讓他貼身服侍皇帝的起居。
崔文升自己也知道,皇帝的重用並非基於信任。所以他表現得格外殷切,就連皇帝下輦,也是由他親自做人肉梯子。
「皇上,該出寢上朝了。」沒得到回應,崔文升只好再喚一聲。
朱常洛感覺有一隻手在輕推自己的肩膀。「推什麼推,論文我已經交了。」朱常洛聲音沙啞,有氣無力。
「昨夜陛下真龍破雲甚是威風。」離朱常洛最近的少女不知道他在說什麼,但皇帝講話總得有點兒回應。
「啊!」隨著意識逐漸清醒。全身上下無處不在的疲倦,與下身的劇痛頓時襲遍整個大腦。「啊!我只是熬了通宵,又不是出去鬼混。怎麼會感覺身體被掏空,好痛!那裡快要廢掉了。」
聽見皇帝慘叫,床上赤裸著身體的少女們慌了。靠近床沿的少女將頭探出紗帳對崔文升說道:「崔秉筆,陛下好像......好像......」
她不知道該怎麼辭才對,於是支支吾吾半天,最後只好說:「您快去叫太醫吧。」
叫太醫?這事情傳出去就完了,東林黨的酸子們非得往死里彈劾自己。崔文升頭上冷汗直冒。
萬曆四十八年八月十日,鄭貴妃給皇帝送來了八個堪稱國色天香的美女。
對這位被父皇冷落了一輩子且幾乎被禁足的憋屈皇太子朱常洛來說,這是一份必須收下的厚禮。
因為在朱常洛看來,此前處處針對自己的鄭貴妃送此大禮,無疑是在向自己示好,甚是還有點兒服軟的意味。
本宮,啊不!朕憋屈了一輩子,終於可以好好享受享受了。
於是在好勝心與放縱慾的共同驅使下,朱常洛找管著御藥房且常年煉丹的崔文升要了一劑猛葯。
在藥物的輔助下,皇帝「連幸數人」。
朱常洛自幼缺乏鍛煉,加之父親朱翊鈞和「后媽」鄭貴妃給他精神壓力,他的身體並不健康。所以「連幸數人」后「聖容頓減」。簡單來說,他被榨乾了。
「皇上,不用勞煩太醫。奴婢頗曉醫術,能為皇上分憂。」崔文升聲音打顫。
皇上?太醫,一、二、三......八個女人。
朱常洛喃喃道:「我成替身啦?」短暫的失神后他意識到了什麼。
「奴婢頗曉醫術,能為皇上分憂。」崔文升提高音量。
「你個太監曉得什麼醫術,快去叫太醫來。」朱常洛聲音虛弱。
「對呀,快去給陛下請太醫來呀。」初經人事的鶯鶯燕燕七嘴八舌地附和道。
崔文升還想再爭取一下:「皇上!您初登大寶,若是太醫將此事傳出去,恐聖名有虧啊。」
所以你就給開瀉藥,讓人家一晚上拉幾十次?朱常洛雖然主攻清史,但對明朝的歷史仍是十分熟悉的。尤其熟悉跟他同名同姓的「八月皇帝」明光宗(八月上任、九月歸西)。
要是真讓崔文升去給自己抓藥,沒就算昨晚沒被榨乾,也會蹲死在廁所里。
「別廢話了,快去傳太醫。」朱常洛堅持道。
「陛下三思啊。」崔文升也不是全為自己考慮。把這事兒按下來對皇帝只有好處沒有壞處。
「你要再廢話,用不著文官彈劾,朕馬上讓你滾去南京給太祖守靈。」朱常洛咬著牙齒。
一刻鐘后,崔文升帶著太醫院院使和兩名院判趕到乾清宮。
「該看病就看病,別多想,別亂說。」崔文升威脅道。
「哼。」院使輕哼一聲,沒有理會崔文升。他當了幾十年的太醫,一聽這話就知道裡面是什麼情況。
院使做好了心理準備,可他進去之後還是被驚到了。八個少女正圍著一個面色蠟黃、雙目無神的男人。
皇上腎虧了。
太醫靠近之後,八名少女很自覺地退到一邊。按理說她們應該去其他地方,但領她們進來的崔公公昨天吩咐過,除非皇上親口叫她們走,否則就等崔公公親自來帶她們離開。
診斷一番之後,院使發現皇上這病不複雜但不好治。腎虧是一眼可見的,朱常洛自己又承認昨天吃了猛葯,而且皇上本就體虛。所以治療他的治療方案是先瀉火,再補腎,后調養。
崔文升站在旁邊,看著太醫擬出的藥方,心裡有點兒不服氣。因為他也是這個思路。但問題在於,就算是同一種治療方案,用藥不同,藥量不同,效果也堪稱天差地別。
如果真讓崔公公來給朱常洛看病,光是瀉火這一步,就能給朱常洛瀉成人干。
「崔秉筆,按這個方子......」院使吹了吹藥方上的墨跡,剛準備遞給崔文升,就被朱常洛打斷了。
「你親自去抓藥。就在寢宮門口熬。」朱常洛說:「崔文升,你去把王安叫來。這裡不用你了。」
「皇上恕罪啊。」崔文升撲通一聲跪倒在地。
朱常洛對排站著的少女們輕輕招手。「過來給朕把朝服穿上。」
朱常洛在兩名少女的攙扶下走到崔文升面前,輕聲問道:「你覺得自己有什麼罪啊?」
「奴婢,奴婢......」崔文升腦袋抵在地板上,大氣都不敢喘。
「你說嘛,你不說自己有什麼罪,朕又如何赦免你呢?」朱常洛兩腿打顫。「太醫,真不用在那兒敷點什麼嗎?它又痛又癢啊。」
「陛下只是過於操勞,天根無恙,稍歇幾日癥狀即可緩解。」院使隱晦地勸說皇帝節制慾望。
朱常洛點頭之後又看向崔文升:「朕問你話呢。」
「奴婢罪在......」丹藥是您自己開口要的啊。但崔文升不敢這麼說。
「鄭貴妃還在乾清宮吧?」朱常洛突然問。
崔文升瞳孔劇震。原來是這個意思。
「奴婢知罪。」貴妃,奴婢只能對不起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