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0章 神話（風起南疆 下）

四會縣衙，朱漆大門在陽光下泛著威嚴的光，門口的石獅子怒目圓睜。

「趙大人回來了！」

一聲呼喊打破了縣衙前的寧靜。

只見趙光翻身下馬，一名差役趕忙小步快跑過來，恭敬地接過馬韁，低頭呵腰道：「大人，您辛苦了。」

趙光微微皺眉，眼中透著一絲不耐，隨口吩咐道：「叫吳德過來見我！」

「諾！」

差役應了一聲，利落地將馬韁遞給另外一名差役，然後轉身朝著熱鬧的街市飛奔而去。

後堂內，趙光正坐在太師椅上，端起茶杯輕抿了一口，眼神有些陰沉。

「大人！」

吳德弓著身子走了進來，臉上帶著討好的笑容。快步走到趙光面前，行了一禮后，小心翼翼地從懷中掏出一個沉甸甸的袋子，放在趙光面前的桌子上，聲音略微有些諂媚：「大人，這是今天收上來的稅錢，小的已經換成金餅了。」

「嗯！…嗯？」

趙光放下茶杯，伸出手把袋子里的幾個金餅倒了出來，金餅在桌上滾動發出清脆的聲響。眉頭緊皺，眼神變得犀利起來，盯著金餅道：「最近怎麼越收越少啊？」

「大人……」

吳德額頭上冒出了冷汗，面露難色道：

「那些商販越來越滑頭，這……實在是不好收啊！」

「我看，你是傻到家了吧！」

趙光隨手將金餅裝起，走到一旁的箱子前，打開箱子把金餅放進去，沒好氣地呵斥道：

「你光盯著那些小商小販收稅，那能收多少錢？要盯住那些大戶，他們那裡才是大頭啊！」

吳德縮了縮脖子，小聲嘀咕道：「可是大人…那些大戶，大部分上頭都有人給撐腰啊，你說這要，要是萬一給捅上去的話……」

「你怕什麼？」

趙光猛地轉身，斜了他一眼，眼神中透著一股狠勁：「上面，上面誰有咱的腰粗啊？啊？！」

吳德連忙賠笑道：「那倒是啊！」

趙光眉頭一皺，看著吳德，語氣嚴肅：「不過，以後在大庭廣眾之下你收斂一點！做事啊，要留點分寸！現在不比以前，我大哥現在很看重這些賤民！」

吳德點頭哈腰道：「大人教訓的是，小的記下了。」

說著，吳德眼珠一轉，又道：「不過大人，你想啊，那些刁民，有的時候咱要不給他一點顏色看看還真不行呀！」

趙光不置可否地點了點頭，眼中閃過一絲陰鷙：「嗯！別鬧出人命來就行！」

「我知道了！」

吳德連忙點頭，眼睛突然一亮，臉上露出一絲淫笑，諂媚道：「大人，邀月客棧最近新來了一個娘們，聽說長得國色天香，現在客棧的買賣很是不錯啊。」

趙光瞥了他一眼，眼中帶著一絲懷疑：「是嗎？」

吳德嘿嘿笑道：

「我天天收稅還能不知道啊？這邀月客棧的買賣一下子火了，全都仗著這娘們啊，你想這娘們的模樣長得能差嗎？」

「哼哼～，你呀，我還不知道？」

趙光笑了笑，眼中滿是不屑：「你看上的啊都不怎麼樣！」

「趙大人，這回我保證不會！」

吳德滿臉堆笑：「您要是不信，咱就看一眼！」

看著吳德擠眉弄眼的滑稽模樣，趙光笑了笑，站起身來，整了整衣冠，點點頭：「我就信你這一次。走，看看去！」

兩人一前一後走出縣衙，朝著邀月客棧走去。

此時的街道上熙熙攘攘，小販的叫賣聲、行人的談笑聲交織在一起，但兩人卻無心顧及這市井之景。

不多時，兩人便來到了邀月客棧。

客棧是一座兩層的木質建築，飛檐翹角，雕樑畫棟，大門上方懸著一塊黑底金字的匾額，上書「邀月客棧」四個大字，在陽光下熠熠生輝。門口人來人往，熱鬧非凡，有進進出出的商旅，也有在門口張望的閑人。

兩人踏入客棧，一股嘈雜的熱氣撲面而來。大堂里坐滿了人，喝酒的、划拳的、高談闊論的，各種聲音不絕於耳。

大堂的一角有一個小小的舞台，周圍用輕紗簡單地圍著，台上擺著一架古琴。眾人的目光都朝著那個方向，顯然是被台上正在彈琴的女子所吸引。

那女子便是吳德口中的娘們了。

只見她身著一襲淡粉色的紗裙，裙擺如荷葉般鋪在地上，腰肢纖細，不堪一握。一頭烏髮如瀑般垂在腦後，僅用一根玉簪挽起，幾縷髮絲垂在臉頰兩側，更添幾分嫵媚。

面容白皙似雪，眉如遠黛，雙眸猶如一泓清泉，鼻樑挺直，嘴唇不點而朱，彷彿是從畫中走出的仙子。此時正微微垂首，修長的手指在琴弦上輕輕撥動，如行雲流水一般，美妙的琴音從指尖傾瀉而出。

趙光和吳德在靠近舞台的一張桌子旁坐下，吳德忙不迭地向小二要了一壺酒和幾樣小菜。

趙光的目光始終沒有離開蔡玉，眼中閃過一絲驚艷之色。張這麼大，他也見過不少美女，但像蔡玉這般氣質高雅、容貌絕美又帶著一種獨特韻味的女子，卻是頭一次見。

蔡玉似乎沒有察覺到有人在注視自己，依舊沉浸在自己的琴音世界里。手指在琴弦上跳躍，時而輕挑，時而重按，琴音也隨之跌宕起伏。那琴音彷彿有魔力一般，時而如潺潺流水，流淌在每個人的心間，讓人心曠神怡；時而如狂風驟雨，扣人心弦，令人心潮澎湃。

大堂里原本喧鬧的眾人漸漸安靜下來，都在靜靜地聆聽這美妙的音樂。

趙光端起酒杯，輕抿了一口酒，眼神微微眯起，對吳德說道：「這女子果然有些不同尋常。」

吳德連忙點頭哈腰道：「大人，您看我沒說錯吧？這娘們一來，這客棧的生意可比以前好了不止一倍呢。這娘們的名字也好聽，叫什麼玉…蔡玉！名字也是好彩！」

趙光沒有說話，只是繼續盯著蔡玉，眼中的光芒愈發熾熱。

一曲終了，蔡玉微微抬起頭，目光輕輕掃過大堂。當她的目光與趙光相遇時，微微一怔，但很快便移開了視線。起身向台下眾人微微福了一福，輕啟朱唇道：「多謝各位捧場。」

聲音猶如黃鶯出谷，清脆悅耳。眾人回過神來，頓時響起了一陣熱烈的掌聲和喝彩聲。

趙光緩緩放下手中的酒杯，那酒杯與桌面相碰，發出輕微的「嗒」聲。從容地站起身來，一身錦服在這客棧中顯得格外醒目。每走一步，腰間的玉佩便輕輕晃動。周圍的人見他走來，如見洪水猛獸一般，紛紛匆忙地讓開道路。

趙光走到蔡玉面前站定，微微歪著頭，目光從蔡玉的髮絲開始，緩緩下移，掠過她精緻的眉眼、挺翹的鼻樑，最後落在那微微抿起的嘴唇上，眼神裡帶著毫不掩飾的審視。打量一番后，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長的微笑，說道：

「姑娘琴藝高超，真是讓趙某大開眼界。」

蔡玉微微皺眉，眉頭輕蹙間，眼中閃過一絲警惕。下意識地往後退了一小步，雙手不自覺地握緊了裙擺，但仍保持著禮貌，微微欠身回答道：「多謝大人誇獎，小女子只是略通音律罷了。」

趙光微微仰頭，眼神中帶著幾分自傲，說道：「你知道我是誰嗎？」

蔡玉依舊微微欠身，低頭道：「不知道！小女子有事，先走一步！」

說完，便匆匆從趙光身旁走過，腳步有些急促，像是在逃離什麼。

趙光看著蔡玉離去的背影，並沒有阻攔，只是嘴角泛起一抹冷笑，那笑容里有幾分戲謔，也有幾分勢在必得的自信。吳德見狀，趕忙湊上前去，臉上堆滿了諂媚的笑容，眼睛眯成了一條縫，說道：「趙大人，您覺得如何啊？」

趙光嘴角上揚，眼中露出一絲滿意，說道：「沒想到你小子眼光有長進啊！」

「嘿嘿嘿～」

吳德撓了撓頭，臉上的笑容愈發諂媚：「趙大人，您看是帶走還是……」

說著，搓了搓手，眼神中透露出一絲急切。

趙光笑了笑，眼中閃過一絲算計，說道：「用不著帶走，這兒不是挺清靜嗎？」

吳德忙點頭道：「好好好，您去樓上坐會，我這就去安排。」

吳德走到後堂，剛一進去，就瞧見蔡玉那婀娜的背影。蔡玉正快步向前走著，粉色的紗裙隨著步伐輕輕擺動。

吳德的目光就像黏在蔡玉身上一樣，緊緊盯著她的背影，眼中快速閃過一絲淫邪，嘴角微微上揚，露出一絲不懷好意的笑。

掌柜的正坐在後堂的桌前算賬，聽到動靜抬起頭，見是吳德進來，趕忙起身，整了整衣衫，滿臉堆笑地拱手道：

「見過吳大人！」

吳德大搖大擺地走過去，徑直在椅子上坐了下來，那動作十分隨意，坐下后還把腿蹺了起來，大大咧咧地說道：「方掌柜，我有個事情想跟你商量一下。」

一邊說著，一邊用手有節奏地敲打著桌面。

方掌柜趕忙走到吳德身邊，彎腰低頭，臉上的笑容有些僵硬，小心翼翼地問：「吳大人有什麼吩咐啊？」

「你們這個丫頭不錯！」

吳德用手點了點桌面，語氣強硬直接：

「我們趙大人很是喜歡，你讓她陪陪我們趙大人。」

「使不得，使不得啊！」

方掌柜一聽，腦袋搖得像撥浪鼓一樣，額頭上瞬間冒出了冷汗：

「這丫頭不做這種事。她是賣過來抵債的，小人只是讓她在大堂彈彈琴，招攬些客人，可沒答應讓她干這個啊。」

「不做這種事，那她做哪種事啊？」

吳德眼睛一瞪，猛地一拍桌子，「啪」的一聲，桌上的茶杯都跟著晃了晃：「得了，別跟老子廢這麼多話！你敢不把趙大人放在眼裡，你這個店還想開嗎！」

說著，站起身來，一步步走向方掌柜，眼神里滿是威脅。

方掌柜嚇得往後退了幾步，後背撞到了牆上，擦了擦額頭豆大的汗水，聲音帶著哭腔：「要是出了什麼事，小人可是擔待不起呀！」

「能出什麼事啊？啊！」

吳德扯著嗓子道：「這即使真的出了事那也不關你的事，跟你打聲招呼，那是給你面子，要不然我完全可以直接把人帶走。去，馬上給我安排個房間。」

看著方掌柜一臉躊躇，站在原地不動，吳德繼續威逼利誘道：「我告訴你，這要是伺候好了呢，三個月不收你的稅。這要是伺候不好。」

說著，吳德伸出手用力地拍了拍方掌柜的臉，把方掌柜的臉都拍得歪向了一邊：「你就等著給我關門吧。……啊！還不快去！」

方掌柜咬了咬牙，在原地站了一會兒，最終還是無奈地嘆了口氣，轉身朝著樓上走去，腳步有些沉重，邊走邊嘟囔著：「這可怎麼辦啊……」

找到了蔡玉后，方掌柜把事情的來龍去脈跟蔡玉說了一遍。說完后，滿臉愧疚，眼睛都不敢直視蔡玉，開口道：「蔡姑娘，這位官人可不是一般人啊。他是咱們縣的縣太爺，那在咱們這一畝三分地，可就是天一樣的人物。而且啊，他哥哥是郡尉，是皇親國戚呢。還有和他一起來的那位，是咱們縣課稅局的大使，權力大得很吶。他們要是不高興了，隨便找個由頭，就能把咱這小店罰得傾家蕩產啊。姑娘，你可得好好伺候著，千萬不能得罪他們啊。」

蔡玉聽了，臉色頓時變得有些猶豫，咬著嘴唇，眉頭微微皺起，眼中透著一絲不安，小聲說道：「可是我有點怕他們。」

方掌柜見狀，趕忙上前一步，哄道：「姑娘，怕倒是不用太怕。你就順著他們一點，只要別惹他們發火就行。你去給他們彈彈曲子，多說幾句好話，哄他們開心就好。」

「只彈琴嗎？」

蔡玉抬起頭，看著方掌柜，眼中仍有疑慮，勉為其難地點了點頭。

隨後依照掌柜的吩咐，叫來小二，讓小二準備了精緻的茶點，自己則小心翼翼地捧著木琴，朝著二樓客房走去。

兩人來到客房門口，蔡玉深吸一口氣，緩緩抬起手，輕輕地敲了敲門。

屋裡傳來一聲「進來」，蔡玉推開門，緩緩走進屋內。屋內瀰漫著一股淡淡的酒香，趙光正坐在桌前，見蔡玉進來，他的眼睛頓時亮了起來。

「你出去！」

趙光站起身揮手示意小二退下，隨即朝著蔡玉走去，一邊走一邊說道：「姑娘，你可來了，本大人等你許久了。」

蔡玉低著頭，不敢看趙光，只是小聲說道：「大人，小女子來為大人彈琴。」說著，她走到一旁的椅子邊，準備坐下彈琴。

趙光快走幾步，擋在蔡玉身前，伸出手抬起蔡玉的下巴，讓蔡玉不得不看著他。

「大、大人？！」

蔡玉的身體微微顫抖，眼中滿是驚恐，想掙脫趙光的手，卻被趙光抓得更緊。

趙光笑著道：「姑娘，別這麼緊張嘛。」

說完，另一隻手開始在蔡玉的手臂上輕輕撫摸。

蔡玉臉色變得慘白，奮力掙脫趙光的手，往後退了幾步，聲音顫抖地說道：

「大人，請自重。」

趙光卻不以為然，朝蔡玉逼近，嘴裡還說著：「自重？本大人看上你，是你的福氣。」說著，伸手想去抓蔡玉的肩膀。

「不要啊，大人！」

蔡玉不斷躲避，在屋內慌亂地跑來跑去，趙光則在後面緊追不捨，時不時伸手去抓蔡玉。屋內的桌椅被撞得東倒西歪，茶點也灑落在地。

趙光猛地一把抱住蔡玉，蔡玉拚命掙扎，雙手胡亂地揮舞著，指甲在趙光的臉上和手上劃出幾道血痕。

「臭娘們，敢抓我？！」

趙光吃痛，惱羞成怒，揚手一巴掌將蔡玉扇倒在地，隨即像拎小雞一樣把蔡玉提起來，然後朝著床上狠狠一扔。

蔡玉的身體砸在床上，發出「砰」的一聲悶響，感覺渾身的骨頭都要散架了，頭暈目眩。還沒等她緩過神來，趙光就撲了上來，一把抓住蔡玉的兩隻手腕，用一隻手將它們緊緊按在床頭，另一隻手開始撕扯蔡玉的衣服。

蔡玉的衣服被扯破，眼中滿是絕望的淚水，不停地呼喊著：「救命啊！救命！」

趙光喘著粗氣，眼睛裡布滿血絲，完全不顧蔡玉的哀求。

「砰！」

「趙大人還真是好雅興，準備光天化日啊？！」

就在他準備進一步行動時，房門被人一腳踹開，一道淡淡道聲音傳了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