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五章 神明與英雄

看著蘇牧辛和教皇身後已然坍塌的高塔，安塔麗娜輕呼了一口氣。

「終於結束了……」

她不再硬撐著，而是自然地讓自己的身體向後方倒去。

莉莉絲用絲線接住了安塔麗娜的身體，安撫道：「你已經做得很好了，好好休息吧。」

「老大……」

「嗯……用這幅臉叫我老大，總覺得有一種莫名的違和感。」莉莉絲吐槽道。

「啊這……」

安塔麗娜知道自己的易容術已經失效了，現在是以真實面目示人。

不過話說回來，作為絕望魔女的她，暴露在教皇面前，真的不會出事嗎？

她轉頭看向了教皇，卻發現人家壓根沒在看她。

教皇正堵在高塔廢墟之前，以防有落網之魚跑到城市中興風作浪。

順便，她也在那邊進行一波惡意的轉化。

安塔麗娜撓了撓自己的臉頰，似乎，好像，也許，大概……

其實她身份暴露，壓根一點事都沒有？

莉莉絲似乎看出了她的小心思，翻了個白眼，道：「不是你身份暴露沒事，而是我們早就看穿了你的偽裝。說實話，你的偽裝本領一點都不到家，騙騙普通人還行，騙我們這些人……呵。」

安塔麗娜先是一愣，隨後滿臉的問號：「啊？老大，你早就知道我是誰了嗎？」

「算是吧，一開始我還不能確定，不過在你來向我討教刀法的那一次，我就可以確定了。

畢竟，我是知道王劍當初到底是被誰給拿走的，也是知道以傲慢魔女那個傢伙的個性，是不可能輕易將王劍送給別人的。

還有，易容術只能改變樣貌，卻不能改變體型……你知道我和絕望魔女有多熟悉嗎？」

「多熟悉？」安塔麗娜下意識地問道。

「她變成灰我都認得出來的程度！」

「……」

「所以，我在看到你的第一眼，就已經有了一種既視感了。畢竟，那傢伙的身材算是比較獨特的一類了，特別是在這一塊……」

說著，莉莉絲朝著自己一貧如洗的胸口看去。

嗯，沒什麼好看的！

「那老大為什麼不揭穿我？」安塔麗娜好奇地問道，「我記得七大魔女和八王之間的關係並不算好吧？」

「何止是不好啊，簡直可以用仇敵來形容。我們互相討厭著對方，都認為對方是絕不可能聯手的對象，哪怕世界毀滅。

至於我為什麼不揭穿你……大概是因為你真的不一樣吧。」

「我？不一樣？」

「嗯。」莉莉絲解釋道，「一開始，我以為你是又想搞什麼事情，所以決定暫且先觀察你一段時間。但隨著時間的推移，我卻發現……」

莉莉絲指著安塔麗娜，道：「不一樣……完全不一樣！你和她，簡直就是完全不同的兩個人！

性格是可以偽裝的，絕望魔女那個傢伙的演技也確實可以用爐火純青來形容。但我能看出來，你們兩人本質上的區別——那是無論如何也演不出來的感覺。

她是隨心所欲的、是自私自利的、是目中無人的、也是邪惡猖狂的。

但你不一樣，我有一種感覺，你好像一直在被什麼東西束縛著。或許是底線、或許是自己的道德、又或許是其他什麼別的東西。你和她不同，你是善良的、同時也是天真的。

但在這個世界，這是很難能可貴的品質，你明白我的意思嗎？我不是再嘲笑你，而是衷心地感到驚訝，原來，這個世界上還會有擁有你這種思想的人存在……」

「我，我怎麼了嗎？」

其實在安塔麗娜說出這句話的時候，她的心裡就已經有數了。

莉莉絲說的「束縛」，她也意識到了究竟是什麼意思。

她畢竟不是這個世界的人，她的三觀、她從小受到的教育，都與這個世界的人有著天差地別的區別。

她所遵守了22年的律法，並不是說穿越到其他世界僅僅一年就能夠遺忘的。

她在老家的生活習慣，給自己設立的道德底線，也不是在異世界一年就會徹底改變的。

所以莉莉絲才會說她很不一樣，因為她根本就不是這個世界的人，她擁有這個世界的人所沒有的思想與道德觀念，思考問題的角度也完全不通。

所以她才會顯得特別啊。

因為，她的本質——就是與這個世界格格不入啊。

「在老大你的眼裡，我所擁有的思想是什麼？」

「讓我想想……」

莉莉絲沉吟了一會兒，隨後像是找到了形容詞一般，說道：「如果硬要說的話，那就是像黑暗中的明光那樣，雖然『鶴立雞群』，但卻依舊燦爛吧。

『英雄主義』，這是我對你思想的評判。我無法具體說出這到底是一種怎樣的思想，但我能看出來——這似乎並不是你本來所擁有的想法，但也不是別人強行灌入給你的，反倒像是你強行去學習別人的……」

【猜對了。】安塔麗娜在心裡默默念道。

所有的一切都猜對了。

無論是英雄主義，亦或是從別人身上學來的這一點。

包括之前對於神明的看法也一樣，這都與她在老家時的經歷有關。

在她的老家，有一位拯救了全世界的英雄，他是整個宇宙的最強者，而他自己，代表的就是「無私」的英雄主義。

就像是小孩子崇尚特攝片里的英雄一樣，安塔麗娜也崇尚著那個人。

這並不是追星，因為她沒有像是飯圈那樣，狂熱地去捧他。

她一直都是默默地遠望，然後從他的身上不斷地學習，無論是物質上的還是精神上的。

她就像是信奉了宗教一般，但他不是她的神明，而是她的「英雄」。

他討厭被人叫他神，所以她也討厭。

但她同時也希望他能成為所有神明的標準，畢竟他強大、善良、無私、且博愛。

所以她才會那些彼岸邪神的反應那麼大。

因為那樣的東西，根本就不是她心目中的神明。

她不願意承認這樣的東西是神，如果這世上有神的話，她只希望是「他」一人。

在她的眼裡，只有「他」才配得上這個稱號，她也只會認可「他」一人。

如果有人侮辱了他在她心目中的形象，那麼，就算是「神明」，她也要殺給你看！

而此時的安塔麗娜並沒有注意到，她的這種思想，其實在某種程度上，和鬼面教有著一定的相似之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