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記1
三個月後——
調查軍團總部,軍團長辦公室。
「當時核武的投放只起到了短暫的扼製作用,後來世界異變就再次捲土重來。」
聞斯年一邊說,一邊給秦長生倒了一杯水,後者點點頭,繼續在本子上寫著什麼。
這段時間聞斯年一直很忙。
大戰結束后,所有的異度位面全部消失了。大部分的異種也消失了,只殘餘了少部分。
於是目前帝國的主要工作重心都放在戰後重建的工作上,大批救濟金和戰士撫恤金也是一個很苦惱的事情。
直到最近,軍團長大人才稍稍抽出一點空閑的時間。於是秦長生便來找他了解一些當時大戰的細節。
他這個朋友在探索和記錄歷史的事情上,向來有著莫大的熱情。
沙沙的寫字聲回蕩在安靜的辦公室內。
秦長生的筆尖微頓,問:
「這次的神跡,是因為大祭司嗎?」
王庭官方沒有用神跡形容最終的勝利,給出的解釋是大祭司最終擊敗了導致世界異變的最強王種。
因為上一次的神跡發生,有心人利用這點創造了類似於□□的組織,於是女王陛下下令剷除□□之後,官方的歷史檔案里就不存在神跡這個詞了。
聽說那也是大祭司的意思。
而玩家與主神的存在普通民眾自然也不知曉,於是官方就把當時的怪象定義為世界異變,而主神則是變成了某種特殊的,也是最強的王種。
但秦長生親身經歷過兩次神跡,也知道玩家和主神的存在,所以他想記錄一些更真實的東西。
「大祭司和小葉先生,他們是不是.有什麼特殊的關係?」
第一次神跡發生,小葉先生消失了。
第二次神跡發生,大祭司消失了。
這很難讓秦長生不多想。
尤其是,他一直以為是小葉先生在給他寄信。
畢竟那上面的字跡和葉雲帆是一模一樣的。
可他們把話說開的那天,小葉先生否認了。
這很奇怪。
秦長生一直以來都想不通,難道這個世界上有兩個小葉先生嗎?
荒謬的想法在他的腦海中一閃而過,秦長生的注意力被聞斯年拉了回來。
「應該有。」
這個問題聞斯年沒能給出確切的答案,他搖搖頭,
「但更確切的,應該只有那個人知道。」
「嗯」
秦長生知道他口中的那個人是誰。
也許只有原野知道。
不過秦長生並不打算現在去找原野,因為那個人現在一心都忙著別的事。
原野在王庭圖書館查資料。
回到主城之後,他先是被女王陛下摁在醫院強行躺了一個月,後面的兩個月,他都在這裡查資料。
關於異種的,關於進化種的。
一切相關的資料他搜集了過來。
——因為葉雲帆沒能醒過來。
嗒。
精緻的玻璃小罐被原野放在了桌上。
一隻小小的粉色小章魚蜷縮在裡面,短短的八隻觸手卷著縮在腹下,讓他看上去著實像一團粉色的草莓大福。
安安靜靜的,兩隻圓鈍的三角耳貼在腦袋上,彷彿正沉浸於一場甜美的安眠中。
嘩啦
紙張翻過一頁。
一頁又一頁。
時間如流水般過去,直到有負責人過來小心翼翼詢問他是否要開燈的時候,原野才意識到天已經暗下來了。
現在已經是深冬,天黑得很早。
「不用了,謝謝。」
原野搖搖頭,他歸還了那些珍貴但並沒有什麼用的資料,然後抱著小罐離開。
實際上原野很清楚這樣做並沒有什麼意義,但那點微末的希望總是推動著他每天都來。
嘩啦——
大門推開的時候,一股寒風迎面而來。
外面下雨了,但不大,是那種很密很小的雨,只是配合著風就更冷了。
原野下意識抱緊了手中的小罐,他背過身去,擋住了風。
「今天的風好大,是不是有點冷?」
他自言自語著,拉開外套,把冰涼的玻璃小罐塞到溫暖的懷裡。
玻璃冰涼的外表傳遞來了一些寒意,但同時又好像把他空空的胸腔填滿了。
青年的嗓音變得柔和:
「這樣好一點嗎?」
「.」
當然,這些話並不能得到回應。
但原野已經習慣了。
至少葉雲帆還在他身邊,而不是像上次那樣直接消失。
他的愛人還活著,也陪伴在他身邊,只是以小水母的形態睡著了。
——葉雲帆只是睡著了。
原野抱著他慢慢往朝停車的地方去。
經歷過一次大戰,內城不少地方都變成了廢墟。所幸一個月的清理重建工作過後,主要幹道都恢復了通行。
即便現在天都已經擦黑了,還能看見不少人在施工。其中有專門的工人,也有自願加入重建工作的普通人。
道路兩旁有專門設置的安置點,發放一些過冬的應急用品,今天似乎還有正在熬煮的薑湯。
不少工人都在排隊領。
有個守著安置點的小姑娘看了原野許久,忽然跑過來,給他遞了一把傘。
「那個,你好。下雨了,你可能需要一把傘?」
她看起來二十齣頭,圓圓的臉蛋有點紅,是個很可愛的年輕女孩。
「不用了,謝謝。」
如果換作之前的原野,他大概已經無視對方走掉了。但也許是因為葉雲帆的緣故,原野逐漸對別人多了幾分耐心。
他如今對待人也逐漸變得有禮貌起來,曾經身上包裹的那層尖刺似乎軟化了。
至少他的語氣不再那麼冷。
「我的車就在那裡。」
他指了指停在不遠處的車。
「噢」
女孩忍不住地盯著他看。
她天天都能看見這個年輕男人來王庭圖書館。
對方實在太帥了,那一雙異色的眼瞳尤其令人印象深刻。
於是最終,女孩在今天鼓起勇氣搭訕。
「哦對了,我們這裡還有薑湯,剛熬好的,要喝一碗驅驅寒嗎?」
薑湯
很多年以前,葉雲帆也給他熬過薑湯。
那個時候的十五仗著身體好,風裡來雨里去都是很正常的事。
即便是在熔北下大雪的時候,他也穿得很薄。於是葉雲帆就會給他熬薑湯喝,說是驅寒。
可是十五不喜歡姜的味道。
當然,反抗無效。
不過小葉哥哥自然不會逼他,只是這樣落寞地說一句——
「不喜歡嗎?可是我熬了很久。」
就這麼一句話。
領袖大人就只能捏著鼻子喝下去。
有時候萊雅來蹭飯時遇上了,也會被逼著喝一碗。裡面或許還會加一些紅棗。
「補氣血的。」
那個時候,小葉哥哥就會笑眯眯地看著她。
「.」
萊雅不懂什麼是補氣血,但她也不能拒絕。
兄妹倆的口味相當一致,每次喝薑湯都彷彿戴上了痛苦面具。
但司眠就很喜歡。
因為他體弱畏寒,一碗薑湯喝下去就暖和了。
他們夫妻兩個都不會做飯。
畢竟當初的小少爺有專門的廚師。
所以兩口子索性一有時間就到哥哥家來蹭。
如果不是因為外城的安保和各項設施不太好,司眠都想直接在他們隔壁買一套房子住下。
那些記憶現在想起來似乎都已經有點模糊了,而那個時候,好像只有葉雲帆會專門用姜煮湯。
但幾十年過去,冬日,或是下雨天喝薑湯驅寒這種事現在好像已經普及。
誰普及的呢?
如果沒記錯的話,似乎是大祭司。
恢復記憶以後,原野才發現那個自稱是葉雲帆故友的大祭司,跟葉雲帆有很多相像之處。
那個人總是喜歡弄一些不好喝的,但據說很健康的。
比如茶,比如咖啡,又比如現在的薑湯。
不過也有一些好喝的,比如給萊雅和愛爾莉塔做的奶茶。
他們也都很喜歡種菜,種糧食。
大祭司.
原野不自覺地又想到了那個總是戴著面具的男人。
他見那個男人的最後一面是對方把他丟回空間裂縫。
自那以後,大祭司就消失了。
原野並不知道那其實不是他們見的最後一面。
當時大祭司使用了特殊隱匿,所以只有自己能看見自己。於是原野來的時候,只看見了破碎的花瓣和漫天的碎光。
再接著,就是葉雲帆被大火吞沒。
所以至今為止,他都不知道大祭司的真實身份。
在原野的視角,那個人實在太過神秘,神秘地出現,神秘地消失。
不過王庭並沒有宣布大祭司的死訊,畢竟誰也沒看見他死去,於是只說他失蹤了。
愛爾莉塔很難過,天天都守著那盆粉色的小多肉等著大祭司回來。
「.先生?」
發散的思緒被女孩的聲音拉回,原野陡然回神,
「噢,不用了。」
他搖搖頭,
「我不喜歡姜的味道。」
原野的確不喜歡,也只有葉雲帆能哄著讓他喝一點那個東西。
說完,原野轉身就準備離開。
他不是個喜歡和別人多說話的性格。
「那個.先生,你懷裡抱著的是寵物嗎?」
女孩似乎很想跟他搭話。
她應該不是內城的人,否則就憑原野特殊的瞳色就該認出他的身份了
「不是,」
原野搖頭,
「是我的戀人。」
說完,他轉身離開,不再理會被那句話震驚到愣在原地的女孩。
嗒——
原野拉開車門。
副駕上放著一個特製的小木房子,被安全帶穩穩地固定在座位上。
原野把小水母放進了房子裡面。
嗡嗡——
幾分鐘后,車子啟動。
他看了看副駕的小房子,又看了看自己握著方向盤的手。
原本他和葉雲帆打算從熔北回來之後就補辦結婚證的。
只是後來發生的事情太多,他們沒能有時間。
現在葉雲帆還沒醒,自然也不能。
不過
也許我可以先買一對新的婚戒。
這個念頭忽然從腦海中冒了出來。
原本他們是有一對對戒的,當初葉雲帆很早之前買的。只是後來十五自盡於玫瑰原野之後就不見了。
也許丟在了哪裡,也許已經碎了。
原野一邊想著,一邊慢慢往家裡開。
「嗯,葉雲帆,晚飯你想吃什麼?」
他語氣很自然地問,似乎那個人就坐在身邊。
「今天好冷,我們要不要做個湯?」
「要不明天給你換個保暖一些的罐罐吧?」
「唔,保溫杯是不是有點太奇怪了?」
「.」
最終,原野買了生薑和紅糖回去。
他今晚熬了自己不喜歡喝的薑湯。
加了超級多紅糖還是蓋不住姜的味道,弄得舌頭很紅。
以前也是這樣。
然後葉雲帆就會笑,再親他一下。
很神奇。
不好喝的薑湯一下就變得好喝了。
身體也很暖。
葉雲帆總不會騙他的,這個東西雖然不好喝,但是的確驅寒。
一路淋了生雨的寒氣很快就散了。
「滴滴,滴滴——」
個人終端在這時候響了。
原野看了一眼。
[愛爾莉塔。]
恢復記憶之後,原野看待愛爾莉塔的目光便發生了很大的變化。
有了司眠和萊雅的濾鏡,他對小姑娘的態度肉眼可見地好了起來。
只是之前鬧得彆扭,突然成為舅舅和外甥女的關係,兩個人還都有點不適應。
但這並不妨礙原野把愛爾莉塔當小孩看。
這是他妹妹的孩子,是司眠用命護下來的寶貝。
如果當初作為兄長的自己能堅持下來,也許他會守著,保護著這個孩子長大。
如果當初葉雲帆沒有消失,也許他也會把小姑娘寵上天。
畢竟小葉哥哥是個相當喜歡孩子的人。
原野很早就發現,葉雲帆對那種幼小而稚嫩的存在有一種格外的偏愛。
「.」
原野的思緒到這裡忽然像是被某一根細小的針扎了一下。
可是愛爾莉塔是被大祭司帶大的。
那個男人相當寵愛她。
「喂?」
個人終端另一頭的女聲將原野的思緒拉了回來。
她的聲音裡帶著很明顯的鼻音,像是哭了。
「怎麼了?」
原野瞬間站了起來。
「你現在能不能.能不能過來一下。」
「好。」
原野將枕邊的玻璃小罐拿起放入外套內側的口袋裡,抓起車鑰匙。
一分鐘后,院子里的黑色悍馬疾馳而出。
當初因為喬恩的原因,王庭已經坍塌了,所以目前另一處政務大樓作為了臨時王庭。
愛爾莉塔就住在那附近。
半個小時后,原野抵達了地方。
咚咚——
他敲了敲門,發現門開著。
裡面沒開燈,只燃著一隻香薰蠟燭。
有淡淡的玫瑰香氣幽幽溢散開。
這是大祭司很久以前帶著愛爾莉塔做的小手工。
他會做很多東西。
比如棉花填充的小玩偶,比如陶瓷小擺件,還有蠟燭,香皂
這些五彩繽紛的小東西填滿了愛爾莉塔的童年。
新的房間和以前不太一樣,這裡有很多不屬於愛爾莉塔的東西。
比如農業相關的書籍,比如用舊的鋼筆,比如一把壞瞭然后被修好的搖椅.
王庭坍塌了。
所有的東西都被埋在了裡面。
愛爾莉塔沒有去拿自己的東西,而是第一時間把屬於大祭司的東西全部挖了出來。
此刻的少女抱膝坐在飄窗上,面前放著一個小桌,桌上除了正在燃燒的蠟燭,還有一顆小小的多肉盆栽。
當初枯萎的粉色多肉重新萌出了芽,但只是一點點,大概小拇指那麼大。
「愛爾莉塔?」
原野最終沒能喊出屬於家人的,更親密的稱呼。
但他的呼吸微微有些急促,一聽就知道是飛快跑過來的。
「坐。」
愛爾莉塔示意他坐到對面。
於是原野帶上門,走過去隔著小桌坐在飄窗的另一頭。
愛爾莉塔看見了他胸口鼓起的一小團。
接著,原野從裡面拿出了一個玻璃小罐。
裡面是一隻安靜沉睡著的小水母,也是葉雲帆。
大戰結束之後,原野傷痕纍纍帶著小水母回來。直到那個時候,愛爾莉塔才知道葉雲帆就是小水母這件事。
不過那個時候她已經無暇驚訝或是高興。
因為大戰結束了,大祭司也沒能回來。
沉默良久之後,紅著眼睛的愛爾莉塔總算開了口,
「原野你你那天去找葉雲帆,有沒有有沒有看見大祭司?」
其實這個問題愛爾莉塔已經問過很多次。
但原野最終都只是搖頭。
「沒有.」
他並沒有看見大祭司。
賀殊也沒看見。
愛爾莉塔也去特別監獄里向那個人求證過了。
賀殊是玩家,又擁有超強的技能,自然是要被管制的。
不過那個人對此適應良好,因為和王女殿下關係不錯,所以他在監獄的待遇非常好。
總之很符合鹹魚打工人的躺平生活。
「.」
愛爾莉塔對這個答案並不意外,她抿了抿唇,好半天之後才開口。
「我前天違背了母親的命令。」
這是愛爾莉塔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沒有聽母親的話。
她素來是個聽話的好孩子。
「我讓賀殊帶我去了那裡。」
愛爾莉塔說到這裡,努力調整了一下呼吸,似乎在壓抑什麼。
眼眶濕紅的少女抬頭,對他說:
「原野,我看見大海了。」
這一直是愛爾莉塔心心念念想要去做的事情。
她想走出主城,想去看看世界的盡頭,看一看一望無際的大海。
但愛爾莉塔從未想過,她一直以來的願望會在這種情況實現。
她從懷裡拿出了一個帕子,裡面似乎包裹著什麼。
「在那裡,我找到了.找到了大祭司的面具碎片。」
這是只有愛爾莉塔和大祭司才知道的秘密。
【我是大祭司啊,需要保持神秘,要是把面具摘下來的話,我的力量就會消失,我也會消失的。】
這個解釋曾經被年幼的愛爾莉塔當了真,她像個小護衛天天守著他。
後來她長大了,覺得這也許是大人騙小孩的話。
直到現在。
「他說面具掉了,他就會消失.」
原以為的戲言成了真。
——大祭司從未騙她。
這次是愛爾莉塔違背了母親的命令,所以這個時候,她想了很久,最終發現能夠與之傾訴的人就只有原野。
不過還有一個原因是,她想再問問原野有沒有看見那個人。
大祭司當時一定在那裡的。
「原野.你能不能再好好想想,你肯定看見他了.」
「.」
但此時此刻,原野已經聽不見愛爾莉塔帶著哭腔的聲音了。
因為那一堆面具碎片之間,有一個亮閃閃的東西。
——是一枚戒指。
它被養護得很好,即便幾十年過去,依舊能在一點點微末的燭光中閃閃發光。
這是他們的婚戒。
是屬於葉雲帆的那一枚。
可是它沒有在葉雲帆身上,至少在無盡之海二次醒來的葉雲帆是沒有的。
「這個.」
原野在這一刻甚至產生了細微的耳鳴。
「這個戒指是是.」
「——這是大祭司的戒指。」
愛爾莉塔給予了回答。
她小時候頑皮,非要扒下大祭司的手套。
要手貼著手牽著。
那個時候,年幼的小孩就看見這枚戒指戴在大祭司的無名指上。
【噓——】
男人揉了揉她的小腦袋,認真囑託。
【莉塔,不可以告訴別人哦。】
這原本是他們之間的秘密。
他們還拉了勾。
愛爾莉塔為大祭司保密了很久很久,直到現在。
「他說是很重要的東西。」
於是愛爾莉塔在海里找了很久很久,把它找回來了。
「.」
原野感覺好像有人在他的頭上打了一記悶棍。
整個大腦一片空白。
原本細微的耳鳴似乎變成了尖銳的嗡鳴,讓他感覺整個世界好像都在天旋地轉。
「這個,這個戒指應該是一對。」
「你怎麼知道?」
愛爾莉塔的聲音有點驚訝。
原野沒有回答,只問:
「那另一隻呢?」
「在盒子里。」
小王女去找出了那個盒子。
「王庭塌了,大祭司的房間也塌了。還好我找回來了。」
嗒——
盒子打開。
裡面稍小一些同款的戒指安靜地放在裡面。
原野定定看了它許久,伸手取出來,戴在了自己的無名指上。
大小完美嵌合,好似曾經失去了很久的東西回來了。
「大祭司的名字可能.是葉雲帆。」
「.?」
從未想過的猜測將愛爾莉塔打懵了。
回憶的某個片段像是碎石,忽然在心中激起一陣漣漪。
【大祭司,大祭司,為什麼要叫大祭司,沒有名字嗎?】
【嗯,莉塔覺得名字對人類而言有什麼意義?】
【就是.代表一個人的稱呼,獨立個體的標識?】
年幼的小女孩絞盡腦汁想了許久,最終得到了這個答案。
【你母親是萊雅,也是女王,女王是她的身份,母親也是她的身份,而在她成為母親和女王之前,她只是萊雅。】
【所以要準確地定義她這個個體,需要很多很多東西一起,比如美麗優秀的女士萊雅,溫柔的母親,強大冷酷的女王。】
大祭司溫和地笑,他摸摸她的腦袋,
【不過如果要定義現在的我,那麼只需要『大祭司』這一個詞就可以了。】
【現在的你?】
懵懂的小孩追問道:
【那大祭司成為大祭司之前呢?】
【這個啊】
小孩的問題總是讓大人苦惱,於是大祭司想了很久,最終給了一個答案,
【在那之前,也許我只是一枚戒指的主人。】
小孩的問題令大人苦惱,大人的回答也讓小孩苦惱。
不過這只是愛爾莉塔十萬個問題中的其中一個,她小小的腦袋裡有太多太多好奇的事情。
直到此刻,年幼時總是想不通的答案在多年後的今天得到了解釋。
雖然這個猜測太過荒謬。
可比起大祭司已經死去消失這個結果,愛爾莉塔更願意接受大祭司是葉雲帆的這個可能。
就算不是,但現在至少她有了一點點可以期待的希望。
「跟我說說他的事吧。」
相比於被大祭司三個字充滿了目前為止整個人生的愛爾莉塔,原野對他的印象著實太少。
「好啊.」
兩個人聊了一個晚上。
蠟燭燃盡。
直到天明的時候,一個趴在床上睡過去,一個靠在飄窗邊閉著眼。
也許是精神實在疲憊,誰都沒發現有一隻粉色的小章魚從罐罐里爬了出來,
他伸出一隻短短觸手,用吸盤吃掉了盆栽里的多肉小芽。
接著,粉色的小糰子扭頭看看飄窗角落的原野,再看看床上躺著小王女。
他歪了歪腦袋,似乎在思索著什麼。
幾分鐘后,小章魚悄無聲息溜下飄窗,在房間里轉悠了一圈,最後拉開了衣櫃鑽進去。
嗡——
原野是突然驚醒的。
眼前陌生的景象讓他的眼睛茫然了幾秒,直至恍惚的視線落到空空如也的玻璃小罐之後。
「!」
原野瞬間清醒了過來。
他唰地起身,動作幅度太大直接吵醒了愛爾莉塔。
「唔怎麼了?」
她沒有得到原野的答案,因為這時候愛爾莉塔已經看見了空空如也的玻璃罐。
以及她空空如也的盆栽小盆。
「!!!!」
兩個人在這一瞬間同時炸了。
緊接著,兩個人開始滿屋子地找。
「等等!」
原野的耳尖動了動。
「有動靜!」
他的目光敏銳定格在衣櫃。
吱呀——
衣櫃拉開。
一堆衣服凌亂地堆在裡面。
這時候原野也顧不得這是女孩子的衣物,因為他察覺到了裡面有心跳。那下面有什麼東西。
下一秒——
一個粉色的小腦袋冒了出來。
男孩穿著很不合身的,明顯屬於愛爾莉塔的小裙子,略顯窘迫地蜷縮在衣櫃的角落。
此刻,那雙圓圓的藍眼睛正一眨不眨地盯著他。
作者有話要說:
明天以幼崽葉雲帆視角寫其他人的後續,大概算團寵風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