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爆火！
汴京外城。
西南方向，比鄰新鄭門大街的新門瓦子。
勾欄院，有風閣二樓靠窗的位置上，褚辭品茶的同時，手裡還捏著一份江湖日報。
「呼！」褚辭輕輕呼出一口氣，放下手中的江湖日報，明亮有神的眸子中有浮光閃過。
「儒生、道士、妖魔，還能滿足女子閨房話本的愛恨情仇，難怪他能的被尚儒書齋破格簽訂上甲級契約！」
正午暖陽斜照進二樓，將她整個身子包裹。
褚辭抬手將被風吹拂到臉頰的髮帶撥到一旁，手中茶杯被她捏在手裡把玩著。
陽光下，她眸光浮動，似乎是在盤算著什麼。
「哎，今日份的江湖日報都看了吧？」這時旁邊桌上，一個身材魁梧的大漢手拿雜報，站起身喊道。
「當然看了，你想說的是那個倩女幽魂的話本故事吧？確實厲害，而且看版面顯然又是某個大儒啊！」很快就有人舉著手中的日報大聲回應了起來。
「這故事與我之前看的完全不一樣，結局太氣人了吧，我的小倩啊，竟然轉世投胎了！」
「確實太慘了點，明明他們二人是相愛的，結果竟然是聶小倩投胎轉世去了，太慘了！」
「就是，關鍵是不知道轉世去了何處，就算寧采臣能等，小倩還能記得寧采臣嗎？就算小倩恢復記憶，等到了也是老夫少妻，讓人指指點點的笑話……」
一石激起千層浪，這大漢的一番話，頓時引起了整個二樓的熱議。
聽著耳邊的議論聲，褚辭手中把玩的茶杯越來越快
「從未出現過的全新故事，完全就是開創了一個新的流派，必然會被無數人爭相模仿……」茶杯在掌間旋轉，在桌面上發出「嗡嗡嗡」的響聲。
「不論接下來王豐還能不能寫出同等質量的故事，他都註定會成為文壇的新貴，話本傳奇一道，開宗立派的一脈之祖，成就大儒之名已是板上釘釘！」
「而且，王豐師徒二人作為一個外來者，生活也必定是拮据無比，這個時候找他合作必然能成！」
「快，立刻去尚儒書齋，這則故事，我有風閣買了，多少錢都行，只要他們開價，務必問到王先生的住處！」
「是，掌柜請放心！」
就在這個時候，二樓下面有風閣掌柜跟小廝的對話，這引起了褚辭的注意。
「不能等了，我要先下手為強！」褚辭「啪」的一聲，抓住旋轉的茶杯，留下二十幾個銅板起身就走。
「各大勾欄絕對不會放過『倩女幽魂』這台戲，跟他們相比，我毫無優勢，唯一能拼的就是那點相熟的關係……」
褚辭腳步飛快，她現在就要去找王豐！
出了勾欄院有風閣，走到大街上，迎面就傳來賣報童子的清脆的聲音跌宕起伏。
「賣報，賣報嘍，文壇新晉大儒，王豐先生開宗立派之作，倩女幽魂，人鬼情未了，不容錯過呦！」
「十里平湖霜滿天，寸寸青絲愁華年。對月形單望相護，只羨鴛鴦不羨仙，人鬼情緣，曠世奇戀！」
「開宗立派之作，不容錯過……」
大街小巷，隨著越來越多的賣報童子吆喝，很快就引起眾人的好奇，雜報賣的要比官報便宜，在大伏，一份也就十文錢，所以很多有閑錢的百姓都願意購買。
一些人買一份，三五成群聚在一起，很划算。
開封縣衙，二堂正東側的縣丞衙大堂中。
身穿青色襕衫，頭戴黑色襆頭的縣丞項途，放下手中的江湖日報，笑著端起桌上的茶盞，輕抿了一口，笑道：「沒想到小豐有如此才華，你這做師父的竟沒有察覺？」
看著笑起來氣質儒雅，面龐光滑白皙，眼角略有皺紋的縣丞大人，王森林咽了口口水，尷尬的笑了笑。
「我也不知道這小子還有這能耐，這……」
項途壓了壓手，笑著示意王森林不必緊張，搓了搓手，起身來到中間那半人高的火爐邊烤火的同時，撇頭看向王森林，道：「之前說要讓小豐調到捕班來，如何了？」
「有勞縣丞大人掛懷。」早已經站起身的王森林拱了拱手，然後有些糾結道：「這小子以前上趕著讓我把他調到捕班，可最近又開始抽風了，突然又不願意了。」
「可是為了那個……」項途抬起一根手指，擰著眉頭，目露回憶之色。
「郝萌！」王森林立刻補充。
「少年人血氣方剛，做出些錯誤的決定，哼，無傷大雅。」項途輕笑著搖頭示意不重要后，道：「之前說的話一直算數，小豐什麼時候想到捕班，直接過去就是。」
聽到這話，王森林頓時面露喜色，心中對縣丞大人的感激之情愈盛，縣丞大人真是好人啊！
同時更是下定決心，定要好好效忠縣丞大人！
「嗯。」項途突然像是想到了什麼，看著火爐中纏繞的橘紅色火焰，又道：「小豐在儒道也頗有天賦……」
「他可願意去學堂讀書？八品官身，可舉薦家中子弟入國子監讀書，若是他有意，倒可修書一封，我尚未娶妻生子，族中也無甚有此需求的子弟，倒是可以舉薦。」
項途說著，語氣微微一頓，道：「如今他憑藉一則話本傳奇，開宗立派，成就一脈之祖，大可能入選！」
項途說著，旁邊的王森林整個人已經激動的渾身發抖了，呼吸也不由變得急促。
國子監，大伏最高學府，凡是入國子監者，基本上就是一隻腳踏上了仕途之路！
如果得到某個大儒或者文臣賞識，又或者跟某個官家衙內搞好關係，嗯，當個跟班也成，就更好了！
小豐子能入國子監，肯定比當捕快要有前途啊！
一旦當官，不管是京官還是外放，那就是妥妥的逆天改命，光宗耀祖了！
「大，大人，小豐子真能入國子監？」王森林有些期盼的看著項途，激動的嘴唇都顫抖起來。
「嗯！」項途撫掌輕輕搓著，道：「有這一片倩女幽魂，基本上奠定了他在文壇的地位，入國子監問題不大，況且，本官也是有些許人脈的……」
項途說著，儒雅白凈的臉上，掛著淡淡的笑容，包含深意的瞥了眼王森林，轉身步入了後堂。
王森林望著那筆挺高大的背影，那青衣官袍之下，彷彿蘊含著無窮能量般，令人心顫！
王森林不知道一品大夫是何等人物，但此刻這八品官身的縣丞，就是他心中最大最大的官！
倩女幽魂火了，爆火！
在尚儒書齋不遺餘力的推送之下，王豐這個作者，自然也隨之被無數人所熟知，甚至就連一些大儒都為之側目。
一些倩女幽魂中的台詞，更是在茶館、酒肆、客棧勾欄瓦舍中，被無數人爭相念誦。
一些以潤筆為生的文人儒生，更是當場潑墨毀掉筆下精雕細琢的詞句，套上了那一句句令人震撼的台詞。
「人的世界太複雜，難分是非。跟鬼靈在一起反而黑白分明，清清楚楚。」
「英雄美人，烽煙亂世，三千里江山如畫；一世豪傑，家國情仇，再回首夜色微瀾……」
「不如大家把劍放下，用自己的誠意來感動對方？」
「我一直等她，等到頭髮也白了，她回來還能認出我嗎？」
「為什麼要怕鬼呢，有時候鬼比世上的人還溫柔許多。」
這一日，汴京只有四個字：倩女幽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