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8.第258章 挑破
蕭索的庭院中，逐漸充滿了各色的腳步聲。
密密麻麻的，充斥著急迫的心情。
宋嶼寒和齊悅幾乎是同時踏進門的。
兩人誰也不肯讓誰，朝向樓梯大步地跨上去，略許陳舊的木地板發出吱嘎吱嘎的動靜。
秦桃夭會在哪個房間？
他們一同尋找著，終於在最後一間發現了她和孩子。
秦桃夭的目光循聲轉過來，帶著一種茫然的冷漠。
頸側的紅痕很顯眼，衣服上的褶皺也很顯眼，不過抱在懷裡的孩子倒是安安分分的熟睡。
齊悅的心提到嗓子眼，小心翼翼地上前，「桃夭，你沒事吧？孩子也沒事吧？」
宋嶼寒看了看他們，終歸是沒有輕舉妄動。
畢竟，現在他們仍舊是一家人。
只是誰都沒想到，秦桃夭一下避開齊悅試探的手，把懷裡的孩子抱得更緊。
「桃夭……？」齊悅感到受傷，也感到不安，勉強的露出笑容來，語氣也變得更加的溫柔，「是我啊，現在沒事了，不會有人再來傷害你的。」
「我帶你和滿滿回家。」
他再次試圖抱過孩子，沒想到秦桃夭渾身上下寫滿抗拒。
她抬起低垂的眼帘，先定定地望了望齊悅，隨後緩緩地轉移到後方不動神色的宋嶼寒身上。
秦桃夭抿一抿唇，抿得緊緊的，唇線幾乎都開始泛白，似乎終於想好怎麼說，她輕輕地開口，「我——聽那個人說，你和雲若檀，一開始就在謀划這一切，然後再欺騙我是嗎？」
「失憶是假，結婚是假，孩子也是假。」
她的敘事里甚至沒有多少憤怒，只是靜靜陳述現實，好像那是旁人的故事。
「包括，宋嶼寒也不記得從前的一切，也許都是你們謀划的一環？」
秦桃夭知道了。
早在啟程的那一天，齊悅就預料到這個時刻的到來。
他既不能完全的反抗，又不能完全的順從，只是夾縫中苟延殘喘的懦夫罷了。
也許他應該反駁的，據理力爭維持表面上的布畫，然而齊悅什麼辯解也說不出口。
太蒼白了。
這也就是一種默認了。
宋嶼寒的視線一凜，他縱然對二人之間不甚了解，但大概的意思還是聽得懂的。
自己和秦桃夭，本來該是一對的。
什麼海難什麼假死，不過是人為的橫亘在兩人之間的阻礙。
只是還沒有輪到他去薅齊悅的領子，桃夭的情緒已然激動起來，「所以，你對我們好，是因為你的愧疚想要彌補，說來說去，你只是為了自己好過！」
「你根本就沒有真正考慮過我和滿滿。」
齊悅還是試圖解釋，「不是的……我是真心對你和滿滿好的。」
秦桃夭卻微微冷笑，視線拋向宋嶼寒，「我和孩子如果好好地待在宋嶼寒身邊，不是也會有這一切嗎？」
本來就是她們應有的東西，齊悅還要做戲假裝是他給予的。
齊悅在這句質問下，徹底失去了爭鬥的力氣。
你看，命里沒有的東西，即便是強求來，也絕不會永恆長久。
秦桃夭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所以孩子，真的是宋嶼寒的吧？」
宋嶼寒聞言亦是一愣。
原來那個孩子，是他的孩子么？
他到底是忍不住，上前拽住齊悅的領口，「你說清楚，孩子到底是怎麼回事？！」
齊悅的臉上浮現苦澀，他回答道：「不是，這個孩子是我的。」
「她的的確確是我的孩子。」
宋嶼寒冷笑道：「都這個時候了，你還要在這裡胡說八道嗎？」
「你們不信的話，可以再做親子鑒定。」齊悅的情緒已經變得像死水潭一般，「我做過一次，向芙應該也做過一次，但不管做多少次，她都是我的孩子。」
他的語氣中是有些絕望的篤定。
秦桃夭頓時怔怔，「什麼……？」
孩子怎麼會真的是齊悅的。
「——因為她是我的孩子，但不是你的孩子。」
「你的孩子，我也不知道她在哪裡……」
齊悅的話音未落，就被宋嶼寒重重地一拳揍倒在地。
劇烈的疼痛令人的視線都模糊起來，宋嶼寒把指節捏得嘎嘎作響，「你把孩子弄哪兒去了？！快說！」
「孩子要是有個三長兩短，我絕不會放過你們！」
「咳咳……」
齊悅艱難地呼吸著，「我也不清楚，我不知道孩子被換掉了，雲若檀也沒有告訴我……」
「那你知道了，卻不說出來，就想讓這個現狀維持下去嗎？！」
宋嶼寒的憤怒已經無法言說。
誰知道呢，那個可憐的孩子是死是活！
齊悅再也說不出來一句話，只是將目光轉向了秦桃夭。
秦桃夭得知這麼殘酷的事實，整個人幾乎像個石雕一樣。
懷裡沉睡的酣眠的孩子，不是她的孩子。
她付出愛，為之哭為之笑的孩子，不是她的孩子。
真正的孩子不知身在何方，更不知生死。
秦桃夭渾身一個激靈，真的像是做了一場噩夢醒來，宛如燙手山芋般把孩子放回床鋪上，隨即就站起身，帶著滿身的混亂一語不發地離開了這裡。
她的狀態很顯然不對勁，宋嶼寒沒有心思再和齊悅糾纏，甩開他就立馬追了出去。
齊悅吃力地看著兩人離去的方向，隨後露出一個嘲諷自己的笑容。
害人終害己。
即便不知道方向，秦桃夭也走得很快。
她也不曉得自己該去哪裡，只是一個勁兒茫然的奔走著。
她的孩子，她應該去哪裡尋找？
不對，她現在應該馬上買票飛回去，去質問雲若檀把她的孩子弄到哪裡去了。
只是秦桃夭的手一直在顫抖，怎麼都點不開密碼，視線也模糊了，屏幕上好像是被什麼沁得濕淋淋霧茫茫，最後是絕望而無力地垂了下去。
為什麼事情會變成這個樣子？
秦桃夭百思不得其解，難道真是她做錯了什麼嗎？
可如果要報應的話，為什麼要報應到她孩子的身上？
「秦桃夭！」
身後陡然傳來有力的呼喊。
隨後是一隻炙熱的手掌，圈住了她的手臂。
「你跟我回去。」
宋嶼寒的聲音里充滿了堅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