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自毀傾向
蘭德爾亦步亦趨地跟在布魯斯的身後進了對方的辦公室,然後在黑髮男人的注視下殷勤地關上了辦公室的門,他臉上帶著一種虛假但是漂亮的笑容。
布魯斯微微眯了下眼睛:「還有其他的事情么,詹姆斯先生?」他一邊脫下那件大衣一邊繞過桌子坐下,衣服隨手搭在椅背。
蘭德爾笑了笑,他晃悠到布魯斯跟前,一屁股坐在那張巨大的辦公桌的邊沿上。「長官真是無情呢,都不允許我表達一下思念之情?」
布魯斯神色淡淡地看著坐在他桌子上的金髮特工,男人上身穿著一件普通的黑色t恤,那些棉質的布料卻恰到好處地勾勒出特工身上漂亮的線條。寬闊的肩膀撐開黑色的衣服,到胸膛處略微繃緊,顯示出發達的肌肉,圓領被稍稍向下拉扯過,似乎是為了穿的更舒適些,——當然,也不排除是某種簡易而有效的勾引方式,露出的皮膚對於一個男性特工來說過分白皙,鎖骨處和頸窩處可以看見那些細微的青藍色的血管,讓人想象那裡面血液激流的溫度和聲音。
蘭德爾觀察著布魯斯的表情,在幾秒鐘之後藍色的眼睛里閃過那麼一絲挫敗。——他的長官似乎對於號稱「人形春yao」的omega沒有什麼反應。當然,蘭德爾並沒有用上他的信息素,畢竟,那不公平,何況他也不想在明天cnn的新聞里出現「cia秘密機構發生重大事故,兩男子纏鬥致使大規模毀傷」。也許布魯斯打不過他,但他蘭德爾·他媽的·詹姆斯是個該死的omega,他不希望他的誘惑行為失掉分寸,演變成他渾身癱軟下邊兒濕成一片尊嚴盡失地祈求著,任由他的長官把堅硬火燙的老//二或者隨便什麼東西塞進後邊的貪婪的洞里。
雖然想象一下和布魯斯·斯圖爾特這樣強大的alpha來上一炮,也足夠令他血流加速,但蘭德爾現在還不想嘗試這個。
他喜歡冒險,但在這件事上,得一步一步來。
布魯斯道:「如果沒有其他事情,我建議你回到你的工作崗位上去。」
蘭德爾給了他一個索然無味的表情:「sir,你知道我不應該在那裡。」他跟著布魯斯進來並不只是為了看看他的長官對於自己新換的緊身t恤有什麼反應的。他不想呆在特遣處,沒人會享受太過漫長的無所事事,這個「漫長」的定義對於蘭德爾來說便是超過三個小時的遊盪和看著菜鳥們打沙袋。
他不是那種訓練別人,對菜鳥們孜孜不倦說著什麼「在外勤任務中你們一定要有團隊意識」,「不要把你的通訊器放進衣袋裡」這類的廢話。
他甚至不喜歡那間「破破爛爛」的訓練場館——噢這當然只是蘭德爾個人的觀點,並不是對中央情報局經費的污衊。
蘭德爾需要戰場。
「我想重回外勤,sir.」蘭德爾這樣說道,他藍色的眼睛緊緊地盯著布魯斯。特遣處這地方無趣透頂,這裡的一切都令他感到厭煩,而唯一蘭德爾想要眼下根本得不到。他需要火藥和血的味道,需要一些拚命的奔跑和漫長的跋涉,只有把自己扔到極限的地步,金髮男人才能聽清楚自己心臟跳動的聲響。身體的疼痛或者麻木,都在腎上腺素流遍全身的時候遠去,忽略,不值一提。
那才是真正的美妙。——哦,也許還比不上想象中和布魯斯的一場激烈的xing愛,不過已經是蘭德爾迄今為止最為滿意的了。
黑髮男人挑動了一下眉梢,他道:「你現在的任務是訓練新人。特遣處需要這個。」
蘭德爾嘟噥道:「特遣處也有很多人可以做這個。」他聳了聳肩膀,「你該放我出去,布魯斯,我可以做更多的事情。」
布魯斯·斯圖爾特終於露出了一個近似於危險的表情:「放你出去是我最不可能做的事情,特工。」他的聲音冷如冰雪,堅硬如鐵石:「你的自毀傾向不能再勝任外勤任務。」
「看來這個您安排給我的任務果真是為了這長時間的禁足哪。」蘭德爾從桌子上跳下來。他依舊緊盯著布魯斯,臉上那種戲謔式的笑容卻淡了一些。「為什麼這樣說?」
布魯斯似乎對於他的問題感到厭煩,他道:「你已經不止一次選擇把你自己送進危險的,無法掌控的情境里,在明知道有更好更安全的方法的時候。」他淡淡看著金髮特工,這個秘密機構中最強悍的武器和工具,有資格被稱作王牌的omega,在他過於美麗和強大的表層底下是自毀的瘋狂。他應該知道在屏幕上看著他從無人機轟炸的濃煙中鑽出來,像個瘋子一樣因為飆升的腎上腺素大笑不止並不能帶來什麼愉快和滿意,即使他完成了任務。
「好吧,也許我是有點兒……腎上腺素上癮?」蘭德爾道,他隨意地彎了彎嘴唇便形成了一個足夠誘惑人的笑容。「——就好像我上癮的東西還不夠多似的。」他接著自嘲地加上了一句。
布魯斯目光冷冷地掃過金髮男人臉上的表情,「你對任務和你自身構成了威脅,特工。特遣處需要確定這種危險已經被解決。」特遣處的任務每一件都不允許有半點偏差,而詹姆斯先生本人屬於國家財產,他對於特遣處的重要性同樣不允許他的性命被輕易「損耗」,即使是他本人,也沒有這個權力。
蘭德爾歪歪腦袋,他笑得露出牙齒,看上去格外的真誠,也格外的……瘮人。「我自己對自己的威脅,要怎樣『解決』呢?」他忽地湊近布魯斯:「您打算抹除我的自我意識嗎,sir?」
布魯斯的話輕飄飄的沒什麼分量,但足夠讓金髮特工聽得清楚。他道,「如果必要的話,我會的。」
褐色的眼睛直視著藍色的。
蘭德爾沉默了兩秒,然後重新在臉上掛起笑容:「那麼,我先走了。」他轉身離開。
加西婭從門外進來,她將一摞印著「絕密」的文件袋放在布魯斯的桌子上,注意到剛剛長官面無表情地凝視著桌面長達一點五秒中。這對於布魯斯·斯圖爾特來說,已經算得上是前所未有的失態了。
「sir?」加西婭猶豫了一下,還是開口問道:「您還有什麼吩咐嗎?」
布魯斯抬起眼睛。他棕褐色的瞳孔看上去彷彿某種漂亮而潔凈的礦石,堅硬透明,但卻不可看穿。「把對詹姆斯先生的監控放寬一些。」他的豹子已經被關進牢籠,脖子上的項圈總該松一松,猛獸總歸還是不能逼得太緊,更何況,那是一隻足夠兇悍的,不曾馴化的野獸,他很可能瘋狂到不介意和這牢籠,乃至為他建造這個牢籠的人同歸於盡。
加西婭有些驚訝,她正準備應下,便聽見自己的長官接著道:「取消斷點三號特工的一切許可權,啟動體內定位器,禁止他離開特遣處半步。」
女軍人終於沒能掩飾自己的震驚:「——sir?」如果她沒聽錯,長官的意思是已經決意軟禁斷點三號,而這對於一個特工來說,幾乎等同於死刑宣判。
布魯斯淡淡掃了加西婭一眼。
女軍人察覺自己的失態,不再說話。布魯斯忽然再次開口,他道:「詹姆斯先生總是學不會做好他該做的事情。」這位特遣處的最高長官忽然彎了一下唇角,「他該知道不按規定稱呼自己的長官會受到懲罰。你覺得呢,上尉?」
加西婭整個人不由得僵硬了一下,她努力繃緊自己避免因為剛剛布魯斯的語調而顫抖。剛剛那場爭執——或者委婉一點的說法,是長官和斷點三號氣氛有些怪異的談話進行的時候她就在房間外面。她隱隱約約地聽見斷點三號直呼了長官的名字。
被那個金髮男人直呼為「布魯斯」的男人唇角泛起一絲冷淡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