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背叛

25背叛

叫阿爾的i區人在那些鑽石從絲絨袋子里滾落出來的時候屏住了呼吸,他怔楞地看著幾乎鋪滿了自己手掌的,價值連城熠熠發光的石頭,瞳孔微微有些放大,一時間說不出話來。

蘭德爾笑了笑,「這些值多少。」

阿爾抬頭看他:「你從哪裡弄來的?」

蘭德爾聳聳肩,語氣輕快:「只是順手拿到的一點點小收穫。」

i區人聲音有些嘶啞,他道:「這些足夠你花到下輩子了,美國佬。」

蘭德爾眉梢一挑,瞧著他:「這些只能走黑市渠道,你有什麼介紹嗎?」

i區人盯了他兩秒,好像忽然對蘭德爾那一頭亂糟糟的金髮產生了濃厚的興趣,他停頓了一下,緩緩道:「我可以給你問問。」

蘭德爾的目光從對方的臉上滑過去,他漫不經心地點了點頭,然後道:「我需要儘快出手,否則恐怕沒什麼機會啦。」

i區人將那些鑽石裝了回去遞還給蘭德爾,「那好,我現在可以給你問問,不過需要打幾個電話。」

蘭德爾笑了笑,他看上去溫和無害:「我明白,謝謝。」金髮男人藍色的眼睛在有些暗淡的燈光下晦暗不明,他看著被稱作阿爾的老相識轉身走進裡間。

他和阿爾很早以前就認識。蘭德爾的第一次任務就在i區,那會兒戰爭還沒有爆發,阿爾經營著祖傳的修錶店,還有個黑市販子的低下身份。年輕的斷點特工被切斷了和總部的所有聯繫,最後不得不通過阿爾獲得了他需要的武器和後來撤離的證件。那會兒他什麼也沒有,阿爾幾乎沒拿到一分錢酬金,i區人一臉狡猾地跟他說,「你本身就是最大的報酬,特工,你能走很遠,就當這是一項投資。」

後來蘭德爾給了他很多東西,在不觸動cia的利益的前提下。

他們不算朋友,但總歸算是合作愉快的生意夥伴。

金髮特工有些嫌棄自己的「多愁善感」,他站在原地等了一分鐘,看著那座壞掉的舊鐘嘎吱嘎吱地擺動著,卻怎麼也敲不響。已經是正點了。時間已經差不多。

「……對,確實是通緝令上的那個男人。」

「我明白,他希望能夠將手裡的鑽石脫手。」

「我不覺得這是陷阱,長官,他恐怕是急著離開這裡,沒有想到在這裡交易的風險。」

「……我知道,我會拖住他的,你們儘快。還有,我要我的那份賞金,立刻打到戶頭上。」

……

阿爾掛斷了電話,轉回身去,中東人一瞬間瞪大了眼睛,猛地向後退了一大步,後背撞在掛滿維修工具的牆上,叮叮咣咣的一陣亂響。

——金髮特工斜靠著破舊的門框子,翹起一邊的唇角看著他。

「阿爾,阿爾。」蘭德爾用了一種近乎詠嘆的語氣,他念著i區人的教名,看上去冷淡而又遺憾。

阿爾緊緊地盯著蘭德爾的動作,他的手慢慢地朝背後伸去。

蘭德爾眨了下眼睛,「我就不問你為什麼了,能告訴我i區的特情處出了多高的價錢么?」

阿爾咽了口唾沫,他道:「二十萬。」

蘭德爾笑了笑,他換了個姿勢站立,「我以為我值得更多一點。」

i區人低低笑了一聲,他只覺得自己喉嚨發緊,他清楚自己正面對的是一個怎樣的人,——好吧也許還不夠清楚。「我需要那些錢,詹姆,這家店就快要開不下去了。」

蘭德爾聽得愣了一下,他撇撇嘴角:「我從來不知道你能這麼天真。」

i區人慢慢地道:「是,你不明白。」他們的世界里存在的只是利用和背叛,這家小店,是他唯一剩下的,值得堅守的東西。

蘭德爾聳了聳肩膀:「他們什麼時候到?」

i區人聲音低啞:「最慢五分鐘。」

金髮特工饒有興味地挑了挑眉梢,他彷彿沒看見阿爾手上的動作似的。「哦,大概我們的合作到此為止了。」蘭德爾一步一步地向前逼近了。

i區人艱難地吞咽著唾沫:「蘭德爾,聽著,我是迫不得已的。請……」

金髮男人的聲音很輕,他打斷了阿爾:「謝謝你的投資。」

阿爾出槍的速度很快,他一直沒有疏於練習。但他並沒能來得及扣動扳機。

「卡啦」一聲脆響,蘭德爾鬆開手的時候他最後一句話的話音才剛剛落下。

金髮特工將點燃的打火機扔進了櫃檯里,踏出了小小的鐘錶維修店,在火光衝天而起之前大步離開。

他從來就沒有太多值得守護的東西,他也懶得去追究「背叛」到底有多少苦衷有多少緣由。

背叛了就從來沒有回頭的機會。

金髮男人像是下意識地摸了摸耳廓,微型通訊器早已經在他的手指間化為粉末,男人摸了個空,自顧自地笑了笑。

如果我說我將不再回頭,長官,你會不會出現。

布魯斯沉默著,機艙里的氣壓低得叫人害怕。耳朵已經漸漸習慣了螺旋槳發出的噪音,布魯斯在氣流的顛簸里檢查著自己的槍械。那是一把小巧的西格手槍,序列號已經抹去,布魯斯習慣用它。

這一次依舊是冠冕堂皇的談判任務,他只需要穿著三件套的西服和打算將那四枚蘇制核彈頭出手的賣家會個面,然後搞清楚那些該死的致命的武器是怎麼流出來的又有那些人想買。

這對於布魯斯並不是一件艱難的任務。

「長官,您的電話。」

布魯斯從坐在一旁的特種兵手裡接過衛星電話,「這裡是斯圖爾特。」

電話那邊的人急匆匆地開口:「布魯斯,你的特工現在正把i區折騰得天翻地覆呢。」

黑髮男人面無表情。——克拉克(cia在i區的情報負責人,前文中因為布魯斯炸毀黑沙和長官爭執過)真的需要提升一下他的職業素養了。

「把話說清楚,克拉克,我的特工是在執行任務。」

i區的情報負責人在電話里停頓了一下,他顯然聽到了這邊直升機的槳聲,猶疑了一下:「你不在總部?」

布魯斯有些不耐煩了:「我沒有義務向你彙報去向。」

克拉克在布魯斯不怎麼友善的語氣里回歸了正題:「他的撤離可太過高調了哪,點著了一家鐘錶店,現在i區有點戰鬥力的軍警就在帶著他的畫像四處搜捕。」

「你想說什麼?」布魯斯聲音冷淡地問。

「現在斷點三號在i區政府的通緝名單上,我想他轉向cia在i區的分部求助只是早晚的事情。局裡是不是已經放棄那位金髮先生了,我需要一個明確的指示。」

布魯斯皺了一下眉頭,——克拉克不可能再出現在cia下一次地區情報官名單上了。男人聲音淡淡:「詹姆斯先生和cia沒有任何關係。」——他也不會去找cia的機構求助,布魯斯太了解他的特工。

猛獸從來不會輕易把要害暴露給一個人,即使他信任你。而現在,他恐怕並沒有那個贏得信任的榮幸。

克拉克低聲說:「明白了。」

直升飛機慢慢地降下了高度,遠處的村落籠罩在一片濃稠的黑暗裡。布魯斯將手槍別進身上的背帶式槍套里,然後撫平那玩意在自己襯衫上造成的褶皺。

夜漸漸地深了。

此時蘭德爾正忙著在i區的大街小巷上東躲西藏,托他的「老朋友」的福,他有苦頭吃了。

男人閃身從那條又臟又臭的排水溝下面翻出來,漆黑的夜色里他的身形幾乎看不清楚。搜查的軍警剛剛經過這裡。他需要找個相對安全的渠道拿到假證件。

金髮特工從后牆翻進了一家小旅店,落地的時候幾乎沒有聲息。此刻他倒真正像只貓科動物,晝伏夜出,在危機中潛行。

三天的時間很快就過去,蘭德爾清楚自己越來越瀕臨那個界限。他眼睛通紅,看東西一陣一陣地重影,大腦因為缺乏睡眠而不滿地嗡嗡作響。

i區的軍警傾巢出動,便是再無能,也慢慢地接近他了。

他需要儘快離開這裡,否則等著自己的就是i區髒兮兮的「高級牢房」和一大堆刑罰,以及死亡。

他還不想死,至少不是在這兒,在那些牢房裡和一群噁心的老鼠。蘭德爾知道這樣玩兒下去自己總有一天會死,但他更願意死在戰場上頭,——子彈帶著灼燒的溫度,像六月份的暴雨一樣傾瀉,那樣的戰場。

他喜歡戰鬥,不是心驚膽戰的躲貓貓。

金髮男人把自己扔在那張大概不會讓人有一個舒適睡眠的床鋪上,他就那麼躺了兩秒,直到自己的眼睛適應了房子里的黑暗。男人直起身來,習慣性地摸了摸耳朵,在停頓了一秒鐘之後放下手來。

他很累了。蘭德爾不打算再去琢磨什麼,未雨綢繆並不是他的類型,那讓他覺得自己像是個卑鄙小人。

他從來都不算計自己不在乎的東西,哪怕那玩意兒叫做生死。

金髮特工把髒兮兮的臉頰往那隻同樣髒兮兮的枕頭裡蹭了蹭,毫不在意地將腹部傷口壓在了身下,然後就這麼伏趴著睡了過去。

——顯然,i區的「追捕者」沒有想到他們的目標肆無忌憚到隨隨便便翻進一家旅店裡,一覺睡到第二天客房服務的人推門而入都沒有清醒過來。

而恰巧,一支搜捕隊伍就在離那間旅店不到一百米的地方。

兩分鐘后雙方碰了個對面,兩分半鐘之後槍聲大作。——蘭德爾先生需要一點時間通過「近身交流」取得他需要的槍械。

舒舒服服地睡了一個晚上的蘭德爾終於神清氣爽,他喜歡這種感覺,遊戲里怎麼說來著,滿血復活?

——哪怕代價是引發一場一對四十的追逐巷戰。蘭德爾受夠了東躲西藏,相比陰暗的角落和耗子的吱吱聲,他更喜歡**的陽光和槍響。痛快地睡一覺,然後來一場血腥遊戲,其他的他並不在意。

哦,也許他是有點病態的自毀傾向,不過這也挺正常的不是嗎,你不能指望一頭豹子在嘗過了賓士和獵殺的快感之後再夾著尾巴變成老鼠,更別提指望一個腎上腺素上了癮的男人忽略自己血液里砰砰衝撞的欲||望。

金髮特工回身一個點射,追在最前面的一個i區人應聲倒下,一發子彈貼著蘭德爾的耳朵飛過去,發出「啾啾」的聲響。男人舔了舔嘴唇,然後轉過身去發足狂奔。

蘭德爾像一隻靈巧的貓科動物,他在這座小城的街道和小巷之間穿梭,是不是地回過頭給那些追著他的人來一爪子。他和那群軍警周旋了將近一個小時,已經是正午,太陽過分地閃耀,曬得人皮膚髮燙。蘭德爾沒有減慢自己的速度,槍聲一直在逼近,他不得不在s型跑動中最大限度地加快,子彈在身側的土牆上鑿出一個一個小洞來,塵土激射起來,嗆人得很。陽光毫不吝嗇地照在他的皮膚上,男人金色的頭髮閃出光芒來,蘭德爾一邊跑一邊想起布魯斯,他的長官現在應該早已經到達了吧,不知道是否會享受i區格外強烈的陽光。

他應該多晒晒太陽,那一副蒼白的吸血鬼的樣子。

蘭德爾想象著他的長官在過於明媚的陽光下眯起眼睛的樣子,心情忽然就格外愉快了起來。

——即使一顆子彈剛剛呼嘯著從他后腰的地方鑽了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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論Omega特工的素質提升[AB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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