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總有刁民逼朕發飆

函數Y=1+COSX的圖象。

（A）：關於X軸對稱。

（B）：關於Y軸對稱。

（C）：關於原點對稱。

（D）：關於直線X=π/2對稱。

每個字元他都認識，但是這些字元組合在一起，腦海就只剩下「奇變偶不變，符號看象限」這句沒卵用的順口溜了。

是，他本科畢業於211院校，然後考上了中南財大的研究生，可是畢業都十一年了，平時工作接觸的也是一些CAMP理論、貼現因子、貝塔係數等的金融模型分析任務，碰到微積分的題還能解一解，三角函數這玩意兒是真的抓瞎。

事到如今他才意識到大齡重生的一個弊端，學校里學的東西大部分還給老師了。

作為在投行工作過的人，他比誰都知道學歷的重要性，不但世界五百強這類企業招聘時喜歡名校畢業的學生，就連自主創業去拉投資，名校光環加持下也更容易獲得青睞。

而且名校畢業生遍布全國，做出成績的也多，考個好大學意味著有許多隱形資源可以利用，雖然作為一個知道未來發展趨勢的人，哪怕不讀大學也能過上從此君王不早朝的生活，但是起點高了，要走的路會輕鬆一些，也更遠一些。

如果是重生在高考前一天，那隻能認栽，好在還有一百天才高考，努力一把的話，也不是沒可能考個985，畢竟這些知識點都學過，只要從頭捋一捋，掌握起來會很快。

噗呲……

噗呲……

聽聞異響，他扭臉一看，發現是同桌江玉溪在使眼色。

這小子白白凈凈的，生著一雙桃花眼，可惜耳朵丑了點，小不說，而且往前傾，只比招風耳好一丟丟，就這還一天天的跟這個比帥，跟那個比女人緣。

沈雲探了探頭。

江玉溪用被狗啃過一樣的圓珠筆桿點點後面幾道大題，意思是讓他先做這個。

沈雲直視他的眼睛，笑容堆成了一朵花。

「江老闆，選擇題和填空題給我抄一下唄。」

江玉溪的爸爸開了一家汽車配件商店，名下還有幾輛拉貨的半挂車，收入相當可觀，用這小子的話講，考上本科就讀，考不上就繼承家裡的產業，守著爹媽做個土財主。久而久之，大伙兒就不喊他大名，直接稱呼江老闆了。

「你說啥？」

這小子以為自己聽錯了。

「我說給我抄下答案。」

「哥們兒，你是不是傻？你啥水平，我啥水平，你抄我的？」

這事兒不怪江玉溪難以接受，沈雲的綜合成績在班裡能排到前十，數學成績很少掉出前六，他呢，二十多三十這塊兒晃悠，運氣好點再努努力或許能摸摸上游梯隊的屁股，就說高中三年數學考最好的那次也才排到二十二位，今天重點檢測的三角函數內容又是他的弱項，現在沈雲反過來抄他的？這絕對是做白日夢都不敢想的事情。

「哪兒這麼多廢話，手拿開。」

「好好好，給你抄，烤糊了可別怪我。」

江玉溪還能說啥，把身子往旁邊靠了靠，讓出左邊的選擇題和填空題部分。

沈雲二話不說，奮筆疾抄。

他不知道抄同桌的試卷沒意義嗎？

當然知道。

主要是下滑個十幾名還可以用和年級主任楊再興發生衝突的事情做擋箭牌，講自己心情不好，發揮失常，最多被張素心河東獅吼幾天，但如果從全班前十萎到跟劉二彪、董壯壯、周平三人搓麻將對對碰的水平，那就不是耳朵起繭子，該是屁股起繭子了。

「你們兩個，幹什麼呢？」

就在沈雲抄到倒數第二個填空題的時候，講台上坐到打瞌睡的王兆林發現了他們的小動作，走過去把兩張試卷拿在手裡一看。

「站起來，說，誰抄誰的？」

故意留錯的選擇題和填空題還沒有答，從現有答案分析，沈雲抄襲的概率比較大，可是想想兩個人的過往成績，又覺得這個推理有點魔幻。

沈云：「……」

江玉溪也不說話，就低著頭兩隻眼來回掃，左右瞄。

「沈雲抄江玉溪的。」

這時不知道誰在後面嘟噥了一句。

王兆林一瞪眼：「江玉溪！再裝啞巴信不信我現在就給你爸打電話？」

「王老師，你別逼他了，確實是我抄他的。」

江老闆這麼仗義，沈雲肯定不能做縮頭烏龜。

這句話一出口，教室里一片嘩然，剛才埋頭做題的同學用無法理解的眼神看著他們倆。要說江玉溪抄沈雲的，沒人會懷疑，因為他爹對於兒子成績提高這件事是真金白銀往外砸，前進一名獎勵三百，前進五名獎兩千，如果幹到班級前十，一個數。

可以想象這在江州房價每平方只要1000出頭，麥當勞漢堡5塊一個，路邊攤燒餅五毛起的年代有多誘人，如果把江老闆這三年的成績做成曲線圖，上上下下，起起落落，絕對比坐過山車還刺激。

但是今天怎麼了？沈雲抄江玉溪的試卷？這……完全不符合邏輯嘛。

王兆林把沈雲的試卷往桌面一按，啪啪啪，拍得震天響。

「沈雲，你在誓師大會上那股勁兒呢？好的不學壞的不用教，抄試卷！後天就是一模了，到考場上你抄誰的去？自欺欺人有什麼用？你父母就是這麼教育你的嗎？」

從根本上講，這番話說得不算錯，但是沈雲不愛聽，前面的內容倒也罷了，自己作弊被抓，罰站挨訓受之應當，問題是幹嘛扯上父母，意思是怪老頭兒老婆兒沒把他教好了？

當老師的沒做錯，那他當兒子的就做錯了？面對這種局面，難不成據實相告，我這具玉樹臨風英俊瀟洒一樹梨花壓海棠的軀殼裡住著一個三十七歲油膩大叔？需要來一次系統的學習才能恢復班級前十的水準？就算爸媽沒被這番驚人之語嚇死，別人也會當他是神經病吧。

都是成年人，哪個還沒點難言之隱了？

「說話啊，怎麼不說話了？剛才在誓師大會上，你不是挺能說的嗎？」王兆林就是這副脾氣，得理不饒人，強勢得很。

「說夠了嗎？差不多得了。」沈雲被他咄咄逼人的樣子搞得有點煩躁，心說你二大爺的，如果不是念在你也是一片好心，又上了年紀，我早就弘揚國粹，恭祝你晚年不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