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老子是頂天立地的人!
蔡縣大牢里。
兩個捕快露出笑臉,望向周大顧:「裡面的傢伙餓了很久,把他送進去不會出事吧!」
「你管呢!上面吩咐的,你我能做什麼?」
「我倒不是心善,我就是怕,一會咬的這一塊那一塊,還要咱們兄弟去收拾!」
兩個捕快相視一看,都覺得渾身發抖,雞皮疙瘩亂起。
周大顧扒著欄杆,回想今天白日發生的事。
果然跟自己原本猜的沒錯,現在他們還不是逃兵,大贏軍政嚴格,貶為逃兵是不需要證據的,只要你沒有上級命令,離開崗位,就是逃兵一個。
他腦子裡有一段模糊的記憶,記得大贏文廟,有一種特殊的傳遞信息的方法,朝堂政事,軍營秘聞多通過這種方式傳播,這件事能傳到蔡縣縣衙,想必京城也早就已經知道這件事。
「趙相已經出手了?」周大顧心有猜測。
恐怕除此之外,已沒有別的辦法能解釋。
那逃兵身份的事,也好解決,只要阿三管家回到京城,面見趙相,把自己交代給他的話,如實招來。
不管趙相願不願意相信,他都必須為了趙家的名譽,按照自己獻出的辦法宣告天下。
到那時候,周大顧跟阿三的性命也可保下,畢竟這兩個沒有良心的人,是趙家二公子當英雄的唯一證據。
周大顧搖頭,他也想說出真相,還大家一個清白,但是清白現在對這些人來說並不重要,看看他們的家書,無一不在牽挂著家裡的親人。
他是能給軍戶帶來清白,可今後他們家人的活路呢?
指望著這一件事能扳倒趙相?
根本不可能,拿出真相只能讓下層人更慘!
周大顧長舒氣,或許有一天,他實力強大,會拿出真相,只是現在活下去最為重要。
下層人只是為了每天喘氣,就已經費盡了全身的力量。
「不過,這王員外到底是什麼人?」周大顧疑惑,他腦子裡的記憶,大多在周家村,再遠就是私塾。
少時,父親疼愛,關於人性的白雲蒼狗之事,他少有接觸。
「你連王員外都不知道?還是不是蔡縣人?」
周大顧連忙扭頭,才發現,這間牢籠裡面不止他自己,還要另一個人藏在草垛里:「你是誰?」
藏在草垛里的壯漢,扒開蓋在臉上的茅草,露出一張粗獷的大臉。
男人面容魁梧黝黑,望著他雙眼藏有慾望,一口黃牙只是張嘴,就將周大顧熏出一米遠:「我叫許典!」
「不認識,我是讓你說出你的身份,跟我這樣,我叫周大顧,周家村人士,一個書生!」
「我就叫許典,王家村人士,一個莽夫!」
「能自己叫自己莽夫的,你還是真有自知之明!壯士認識王員外?」
「他是我伯父!是我父親的生死之交!」
周大顧離欄杆更近一些,開口詢問:「王員外是您的伯父,他有家財萬貫,朝堂縣衙里都有人,為什麼您會會被關在這裡?」
許典眼睛睜大:「王員外那個狗日的,他有個屁的錢,那都是奪的我許家的家財!」
「我瞎眼的老爹,跟他當兄弟,誰知道他要得竟然是我老爹的命,他用計奪我家產,逼死我父母,若不是他怕我叔父沒死回來報仇,拿我當個籌碼,恐怕,我許家就斷了!」
「哎!現在跟血脈斷絕,也沒什麼兩樣!」
周大顧一聽,眼睛都亮了,看著他走進一步,開口詢問:「您跟王家也有深仇大恨?你不知道,王家也是我們家的生死仇敵!」
周大顧撿起地上的小棍,敲在欄杆上:「小人我住在蔡縣的城邊,家中有屋又有田,生活樂無邊,誰知那王員外,他蠻橫不留情,勾結官府目無天,占我大屋奪我。」
「許壯士,王員外設計,我家中欠他地租不過五兩,誰知道他利滾利,現在竟然漲到一百兩!」
「最可恨,他將我抓進牢籠里,要奪我不過十五歲的妹子,花季年華的一個小姑娘,那可恨的王員外是如何能下得去手的!」
許典大怒,雙手錘在牆壁上:「狗日的,搶我家錢財,現在竟然危害鄉野,我一定要啖其肉!」
「壯士大義!」周大顧拱手,發現自己手上拿著的不是棍子,竟是看不出物種的小骨。
他手一抖,將小骨丟在地上。
壯漢許典看見,大笑前來:「我就說,前幾日吃的野狼少了一根骨頭,沒想到竟然在這!」
許典撿起骨頭就要往嘴裡塞。
周大顧及時出手攔住他,許典抬頭疑惑;「為何攔我?怎麼,你也想吃?」
許典心疼,雙手使勁掰斷小骨,讓出一節給周大顧:「你我也是同病相憐,我就讓給你一節,保你活命,好與那王家報仇!」
周大顧接過小骨丟在地上。
許典站起,要高出周大顧一頭,指著他大罵:「你這庶子,你還以為現在是在外面呢!在這牢房中,能有的骨頭吃就不錯了,為什麼要丟掉!」
周大顧伸手摸進自己懷裡,剛剛從家裡被拉出來,從小挨餓,讓他對餓字有極大的恐懼。
所以,他出門的時候,摸了兩個饅頭進懷裡。
他拿出饅頭,許典口水吞咽,這監牢里,哪來米面,他已經幾年沒有吃過大白饅頭了!
周大顧望著他微笑,掰開饅頭上的喜字,手塞進褲襠里。
他這衣服特殊,在褲襠旁邊有個小袋子,能放些金銀細軟,防止盜賊偷竊。
他從裡面掏出兩塊狼肉乾,用火烤過,狼肉並不好吃,但能管飽!
周大顧把肉乾塞進饅頭裡,饅頭大,肉乾更大,大饅頭竟然塞不下這兩塊肉乾,紫紅色的肉乾裸露在外,四五個臨近的監牢里的囚犯,早就被驚醒。
他們盯著周大顧的東西,目不轉睛地望著那裸露出來的肉乾。
一個老者忍不住開口:「小友,我也是王家的仇人,你能不能分我一口,等我出去,我將自己告王家的證據給你!」
「我們都是,我也是被王家員外冤枉進來的,求你了,給我吃一口吧!」
「讓我吃一口,我只要一口,這一口吞下,你就是今天要我的命都行!」
監牢里骯髒,但乾淨。
除了犯人,沒有一絲活物,就連老鼠蒼蠅都進了這群餓得沒腦子的人肚子里。
周大顧拿著饅頭放在嘴邊,深吸一口氣:「香!」
「吧唧!」他只說一個字,身邊傳來無數咽口水的聲音。
周大顧抬頭將饅頭夾肉遞給許典:「吃!」
「給我?」許典不敢相信:「為什麼?」
「沒有為什麼,你餓了,我給你吃,就這麼簡單!」
許典接過饅頭,趴在地上就要咬,周大顧拉起他:「站起來吃,坐著吃,就是不要趴著吃!」
他一腳踢開地上的骨頭:「他們把我們當成狼狗,當成野獸,可兄弟,你我一樣都是人,只是被陷害的人而已!」
許典慢慢站起,望著他,八尺的漢子,竟然紅了眼眶:「對!老子是人!」
許典三兩口吃完,臉被憋的通紅,看著周大顧。
周大顧以為他還餓,猶豫要不要把另一個饅頭讓給許典,他清楚自己很快就會出去,可分不清楚這個期限。
許典向前一步,突然跪在他面前:「相公,他們今天說要給我送個小白臉讓我吃,可我覺得你不是小白臉,你是個夫子,是個先生!」
「你教會我當人,我許家以前沒人了,現在又有人了,我許典這條命以後就是你的了!」
「我願意留在你身邊,當個馬夫書童,求你收下我!」
周大顧拉著他的手:「壯士,我現在還在牢籠,哪能收下你!」
「你不收,我就不起!」
周大顧嘆氣,拉起他的手:「既然,你執意如此,你以後就留在我身邊吧!」
周大顧低頭,靠近他的腦袋:「許典,我用命向你保證,我一定會讓你親手殺了王員外,讓你報仇!」
許典重重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