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9章
在李大妞的注視下，蘇長生爬起來後頭也不回的，跌跌撞撞的跑了。
她站在村子的邊緣往地上啐了一口，用擀麵杖虛虛的指著蘇長安的背影，大著嗓門惡狠狠的說。
「你個白眼狼！有種你就別回來！」
說完這句，見蘇長安依舊頭也不回的往前『跑』，李大妞陰沉著一張有些刻薄的臉，頭也不回的走了，像是篤定蘇長安不會真的跑了似的。
而事實上這一天蘇長安還真沒回家。
蘇長安這次帶回來的野菜多，她跑的時候沒帶走，李大妞回來就給提進院子里了。
這一天這家的吃食破天荒的從菜糰子變成了菜饃饃，把焯過水的野菜切碎些，然後加入一些面攪勻，錯成團后貼到鐵鍋上。
一大筐野菜勉強夠這一大家子吃了兩頓，第一個發現蘇長安不見的是小四，他吃飽飯後拿著石子在房前屋后找了蘇長安好一會兒，沒找著人這才去問李大妞。
「娘，那個賠錢貨呢？挖野菜去了嗎？」
他們家早上吃的野菜其實多是前一天剩下的，也就是李大妞會在保證家裡人這天三餐足夠的情況下多挖一些回來作為早飯。
今天蘇長安早早被丟出去挖野菜並不是家中慣例，而是前一天李大妞挖回來的少了，她又累的不想動彈，因此才把蘇長安推出去的。
一提起蘇長安李大妞就氣不打一處來，直接對著兒子說。
「那個白眼狼死了！你以後沒姐姐了！那死丫頭愛回來不回來，不回來死外面得了！」
這話被還沒回屋的老大聽見了，原本因為今天伙食還不錯，心情挺好的老大皺起眉來，大步來到廚房問。
「娘，你說什麼呢？小妹怎麼了？」
「死啦！」還在氣頭上的李大妞口不擇言了這麼一句，不過一抬頭看到自己的大兒子皺著眉頭，她又壓下了點脾氣，大著嗓門說到。
「那死丫頭還說不得了，你們大伯娘今兒特意過來和我說話，說我教育不好姑娘，還說我小家子氣，把那死丫頭也教的小家子氣……」越想越生氣，李大妞的臉色甚至變得有些猙獰。
「那個死丫頭，就打她兩下她居然還敢跑！跑了就別回來！餓死在外面沒人給她收屍，讓她當孤魂野鬼去！丟人現眼的東西，活該餓死！」
老大不想聽這個，因此他說。
「那小妹現在在什麼地方？」
「死了！」
老大被弄得有些不耐煩，語氣里也帶了出來。
「娘！什麼死不死的！小妹在什麼地方！」
被兒子吼了這麼一句，李大妞忽然就不說話了，別過頭去不去看老大，默默的做自己手上的事兒。
老大看她這樣更是來氣，直接說道。
「小妹馬上就十歲了，我打聽過了，病秧子他家願意出五兩銀娶媳婦給病秧子沖喜，那可是五兩銀！有了這五兩銀都夠我和老二娶媳婦的了！」
老大的聲音有點大，把一直悶不吭聲的老二給吸引了過來。
兩個兒子都直勾勾的看著她，李大妞這才弱氣了下來說了實話。
「跑了，跑村外面去了。」
老大得了準話轉身就打算去找人，老二卻拉住了他，眼神希冀的問老大。
「大哥，你說的是真的嗎？病秧子他家真願意出五兩娶小妹？」
老大不客氣的甩開老二的手，很是不耐煩的說。
「當然是真的，你別到外面瞎說，這事兒還沒傳開，可不能讓別人知道！」
老二如今才十四，老大已經眼看著要十九了。
這個年紀在村裡已經算是頂大的人了，這麼大還沒娶媳婦，老大可比老二心急。
他們家這麼個情況，家裡窮，小子多，弄不好家裡要出老光棍，一輩子娶不上媳婦的那種。
他們都不想成為老光棍，不想養兄弟家的孩子，不想老了還沒人養老，所以在聽說有五兩銀子的時候，倆人的眼裡都在放光。
只是倆人還沒走出院子呢，李大妞就追了出來，站在廚房門口喊。
「哎！這都多晚了還往外面跑，小心被狼叼了去！那死丫頭餓了就知道自己回來了，外面危險你倆別去！」
一聽有狼，倆兄弟確實猶豫了。
銀子再好也沒有自己的小命重要，老二還有些不死心，小聲問老大。
「病秧子家真的要娶媳婦沖喜？」
老大看看漸漸黑下來的天色也有些猶豫，不是很耐煩的說。
「我聽病秧子說的，他娘跟他說的，說若是他再發病就給他娶媳婦沖喜，就算花五兩銀子買個媳婦回來也願意。」
老大一直沒提這事兒就是在等病秧子發病，到時候把小妹塞過去，他就能得五兩銀子了。
老二心動那五兩銀子，但是他還年輕還能等，沒必要為了那一時半會兒拿不到的五兩銀子賠上自己，因此他往後退了兩步。
老大看老二退了，他也跟著猶豫了。
若是兄弟倆出去找人還好，就他一個，他也不敢啊。
李大妞看倆兒子站門口還不回來，再次大著嗓門說。
「你倆別去，一會兒那死丫頭就回來了，她離了這家還能去哪？又饞又懶的死丫頭，出去了也沒人要的賠錢貨！」
說起蘇長安她的嗓門就又大了兩分，倆兄弟聽了這像是很篤定的話，猶豫了一下後到底沒真的出去找。
是夜，李大妞在給男人洗腳的時候這個當爹的才說了李大妞一句。
「三丫年紀大了，該是要名聲說人家的時候了，你以後收斂點，像你這樣成什麼樣子，三丫名聲壞了，怎麼說好人家？」
李大妞拿著麻布給男人擦腳，說話的聲小了八度。
「還不是那死丫頭太氣人了，白眼狼一個……」
「行了！以後別念叨那有的沒的。」女兒日後真的壞了名聲嫁不出去，那才真的成了賠錢貨！
男人有些話沒說，但是李大妞卻神奇的懂了。
她在男人的面前吶吶不敢言，給他擦乾淨腳后低眉順目的把洗腳盆端了出去，再回來的時候，男人已經歇下了。
屋裡沒點油燈，她摸黑爬上床，躺在一動就嘩啦啦響的草墊子上，她悄悄問男人。
「他爹，老大今天說的你覺得靠譜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