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二章 朱工小試雲雨情
「頭兒,這邊的三通一平,做得也太標準了吧?」
朱由榔站在一片空地之上,對著項目經理說道。
「嗨!這些外國人就是死腦筋,國家不大,搞這些事情倒是紮實」,一旁的項目經理正在猛吸華子,「屁大點個半島國家,居然還要在海邊搞基建。這國家面積比浙江省還小,好像只有湖北的一半大!」
「來都來了嘛」,朱由榔嬉皮笑臉地說道:「任務還是得完成撒!」
「你小子也算運氣好,畢業分配的第一個新項目就出國。聽說這裡的姑娘熱情似火,怎麼著也得找個機會好好體驗一下風土人情才對。」
「我倒覺得還是家裡好」,朱由榔看著面前的空地:地面微微隆起,形成一道柔滑嬌美的曲線。至於地表的附著物和雜草,早就除得一乾二淨。只有定睛細看,才能偶爾發現一兩株雜草的草樁緊貼在地面。
「就是地質條件不大好」,項目經理說道:「海邊全是沙地,沒有淺岩層,得全部做摩擦樁才行。這可費了老鼻子勁了,深不見底啊。」
「開孔已經完成了,今天就能澆築了吧?」
「對!現在就把泵車喊過來,今天能澆多少澆多少!你跟工人一起施工,感受一下實際的工藝和器具,跟學校裡面學的是不是一樣。」
「不是吧頭兒,施工員也要親自動手?」
「讓你去就去!」項目經理作勢假裝一個側踹,朱由榔捂著屁股嬉笑著跑開,去門口招呼預製混凝土罐車進場澆築。
「就是這裡!停!停!停!」司機老王聽著朱由榔的招呼,把罐車開到澆築位置,布料機泵管徑直深入已經開挖好的樁孔,塌落度剛剛合適的混凝土從車上圓圓的鐵皮罐子中傾瀉而出。
「這邊兒全是摩擦樁?」澆築的時候老王朝朱由榔問道。
「對啊,地質勘探報告看了,下面全是沙石層和地下水,好像還有湧泉。岩層還遠得很,一般的國產端承樁樁尖完全伸不到底,只有靠土層側向壓力緊緊夾住摩擦樁樁身才行。」
「這外國的地質就是跟咱不一樣」,老王也點了跟華子,順手一抖,煙盒中跳出半截過濾嘴,對著一旁的朱由榔:「來根?」
「不不不,早戒了。煙抽多了副作用太大。」
「那倒是」,老王似笑非笑:「你們年輕人還是少抽點煙,畢竟還年輕啊,用得上的時候還多。」
二人閑聊了一小會兒,老王忽然問道:「你就這樣看著澆?不是應該邊澆築邊振搗嗎?」
「淦!忘了!」朱由榔這才想起分層振搗的事情,眼看樁孔裡面的混凝土都澆了快一半了,趕緊從一旁拖了振搗棒過來。
「嘖,你小子」,老王嘴裡的煙火星已經燃到了過濾嘴,還意猶未盡地抽了兩口,散發出一陣焦味,才不捨得地掐滅。
這時項目經理也走了過來:「學校裡面學的工藝流程、施工規範還記得吧?」
「記得記得!」朱由榔費力地把振搗棒伸進樁孔:「振搗口訣嘛,老師讓我們反覆背過的!」
「背來聽聽」,項目經理又來了一根華子,跟老王也散了一根。
「垂直插入,快插慢拔!」
「接著背。」
朱由榔開始回憶工民建課程《建築施工技術與機械》裡面的內容:
「1、插入時要快,拔出時要慢,」
「2、每次插入振搗20-30秒,以開始泛漿為準。」
「3、振搗範圍不宜過深,也不宜過淺,每次振搗完畢還要復振一次。」
「4、振搗時間不宜過久,也不宜太短。過久了會形成離析,太短了密實度達不到。振搗時間根據實際情況確定。
尤其需要注意的是,不能以每棒振搗時間作為振搗工序是否合格的唯一標準。」
「5、要根據實際情況選擇合適的振搗頻率,過快過慢都不能達到合格的標準。」
「6、要根據實際情況選擇合適的振動模式,有橫向振搗和縱向振搗兩種。
極其個別的特殊情況下,可以採取兩種振動模式交替進行的方式,以達到更好的振搗效果。」
「7、工序應連續進行,如果必須間歇,其間歇時間應盡量縮短。若間歇時間過長,則孔中有可能固化乾結,無法進行下一道工序。」
「沒了?」
「啊?還有嗎?」朱由榔滿頭大汗,卻想不起還有什麼沒背誦的。
「需在現場配備備用的機械,由於長時間的使用會導致機械升溫,甚至會將儀器燒毀。所以需要配置一台備用的的振動器,可以使一台機器正在工作的同時,另一台機器暫停使用以降溫,從而保證施工順利進行。」
「這就不用了!」朱由榔毫不猶豫:「哪用什麼備用機器!這一台就夠了!」
項目經理聽了嗤笑道:「你小子,莫在這裡逞能,瞧你這累得費勁巴哈的樣兒!繼續背!」
「還背?沒了吧!」朱由榔實在是想不起還有什麼知識要點沒有複述的了。
「那老子問你,卡棒事故的形成原因?」
「呃」,朱由榔一邊拖著設備,一邊絞盡腦汁:「一是挖孔樁深度過大,振搗工序實施困難;二是孔壁不平,形狀複雜導致卡棒;三是沒有垂直進入,下棒后造成卡棒。」
「你小子,學校裡面學得還算不錯」,領導終於給出了最後的正面評價。
「還,還行吧」,朱由榔剛聽完表揚,卻猛地覺得手裡一緊,一股大力像是要把自己拽下去了一樣。
「不好!卡棒了!」
「卡棒了?」旁邊二人一聽,趕緊喊道:「先停止振搗,使勁拔出來!」
「不!不行!拔不出來!你們來幫忙啊!」
「幫什麼忙?我們怎麼能幫你這個忙?」項目經理和老王聽了,站在原地一動不動:「這活兒只能伱自己干。」
「不是吧,你們也太沒良心了!」
「實在是拔不出來,要幫忙也行」,老王爬上一旁的罐車,從工具箱裡面找了把粗大的鋼筋剪斷鉗出來:「那就剪了吧。」
「不會吧!這玩意兒很金貴的!一個項目只有一根!」
「那有什麼辦法?不是拔不出來了嗎?」老王滿不在乎,嘴裡叼著煙屁股,把鉗子伸了過來,用力一剪。
「啊!」
朱由榔從夢中驚醒過來,滿頭大汗,胸口因劇烈的呼吸不停起伏。
稍稍平靜之後,呼吸也漸漸緩和了下來。他看著一旁花兒般的睡顏,和如瀑布般伸展綻放的黑色長發,才明白過來是在做夢。
這新春剛過,又是充滿土木氣息的一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