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九章 艦艏凌冽的寒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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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不到你跟個老核桃似的。」
「謝謝你誇我人格成熟。」
寒筱北這麼回話,賽拉諾有點無語。
「是罵你難啃啊喂!!」
刀劍無言,賽拉諾被他亂開事故機的行為震得有些后怕,遂趁他從機艙里掙扎著出來時,一個先手,抽出戰斧,對著駕駛室一頓暴砍。
不料一斧沒中,兩眼一睜,寒筱北拿著一把長槊防住了幾下斧劈,長兵向下一抵!起!
「轟隆!」
一聲巨響,寒筱北已經穩穩落地於黑幫小夥子背身,腳底一撇,挑動槊尖直抵賽拉諾的脊梁骨。
「你……你哪來的武器?!你也氪金?這東西看著不便宜。」
寒筱北冷冷道:「我剛剛在開戰機沖你據點的時候意外發現的,可以用它捉取我現實中的裝備。我再示範一遍怎麼樣?」
未等回話,他的指甲頂在手上那個娘親遺留的戒指,一抬指,像打響指一般,那戒指的結構竟如指尖陀螺轉起來,與光屏相同色度的金絲線連接手環。
寒筱北將右手握著的槊鬆手扔下,長槊化為金色齏粉消散,卻又從左邊以粉狀物的形態聚合,以完全相反的方向,升至左手掌心!
「就這樣把底牌亮給我看?」
「我是來抓你的,自信是理所當然!」
賽拉諾終於後知後覺想到了什麼,下意識往後退了幾步,寒筱北擎起長槊拖曳而來,奔襲至賽拉諾身前,槊刃連帶著鋼板的碎屑飛速前推,挑刺——
「轟!」
如拳擊手猛錘桌板,寒筱北的槊與賽拉諾的斧正奇相合,也發出這一般動靜。
賽拉諾假意與他拼力氣,打持久,忽然一個後撤,連連旋轉光屏的頁面,邪魅一笑,炸碎了機庫的大門!
風浪向內湧入,寒筱北睜不開眼,可是他能感覺到對方一個大跳往艦船外面去了。
「!」
寒筱北迎風而上,也躍出船艙機庫,不假思索。說起來,任誰換上寒筱北這時的眼睛,都會嚇到失禁——
千米高空,腳下懸空,是綠得像一池濃湯的草原,軍艦外面不僅空氣稀薄,風還颳得心狠。
寒筱北卻將長槊一下子精準插進艦船的外甲板,雙腳踩在全部垂直的甲板面上,四處尋找狡猾的對手。
他根本來不及害怕,這是最後一個回合。
「寒筱北!我在這!」賽拉諾還在挑釁,他踩在低於寒筱北的位置,一雙磁吸靴發出難以忽視的幽幽藍光,「你好!再見!」
他背著戰斧展開雙臂,手上的登山索隨即往上彈射,勾住了一門艦炮的炮身,向上飛攀。
寒筱北豈敢落於人后,也拿出繩索道具,往艦炮的位置殺去。
他們就像在一個小區的樓宅外追趕,角逐,無數向軍艦外延伸的艦炮,彷彿家家戶戶的大型晾衣架,只不過,規模大的多了。
「吃我一斧!」
陰險至極,寒筱北左手取槊擋下,右手死死拉住還剩的一條纜繩索,心裡叫罵了兩句。
這小子,在前面眼看著就要跑沒影,冷不丁連繩索都甩開了,直接跳下來雙手握砍,就靠靴子才沒墜落到底。
「嗯,沒勁,這都不掉,大爺我見好就收!」
他又舉起繩索,一蹬寒筱北,疾馳上去,很快跑到了甲板另一邊。
【玩戰術……也不無道理,最後一回合了,誰死誰輸,他這麼做,萬一我真掉下去,確實能贏,但……】
寒筱北呼出一口惡氣。
【我不會放鬆的!】
三步並做兩步跑,直取雲霄馭梟雄!
寒筱北倒是沒忘記大學時候寫的打油詩,到了甲板上,四面的風大到無以復加,他才看見這是軍艦某一層艦島的頂部。
視線中,賽拉諾正向艦艏方向跑著。
深呼吸,深呼吸。
寒筱北從那層艦島上奮然躍下,兩道鋼索甩出,借力減少部分衝擊,落地一個翻滾,剛好攔住對手的去路。
「讓你來挨打,就不會少了任何一耳光。」
賽拉諾懵了,繼而惱羞成怒:「你冊那瘋了吧!玩個遊戲這麼拼幹什麼!」
「先充錢想著贏了我,想著逃避罪責的是你!」
「我沒有罪!!」
寒筱北沒有廢話,見對方抽出斧子,自己也投出槊去,長槊當了一回標槍,恰好切落賽拉諾的斧頭道具!
賽拉諾剛想回頭去撿,不料寒筱北正面就是一拳,直打得他暈頭轉向,腦袋重重摔在軍艦甲板上。
「給米爾蘇緹斯運貨!有你一份!知道不知道那些箱子里裝的都是什麼!一條條的都是生命!」
賽拉諾顯然是猜到寒筱北調查他的程度有多深,嚇了個膽顫,但人在忘卻廉恥的時候,驚嚇往往演變為憤怒。
「我根本不知情好吧!!如果你有個自家媽媽喂大的孩子,還那麼有錢!從小到大什麼都給你,他做什麼事你會懷疑他?!」
【他在拖時間……如果時間歸零這個對峙不結束,系統會將副本定義為平局……我們之間沒談過平局的條件,他想出去繼續談判,他看出來我時間不夠了!】
寒筱北冷汗熱汗流在一起,顧不得許多,他放開已經鉗制住賽拉諾的手,跑到長槊位置,撿起來,順帶著踢飛賽拉諾的斧。
「……早這樣不就好了。」
賽拉諾砸錢又買下一柄重鎚取出來,直接與寒筱北近身!
這一錘可要了老命,寒筱北的角色體力條生命條都掉了一半,退到攻擊範圍外,甚至要撐著槊才能半跪著。
「好嘛,你猜你們就是大理寺的人,調查本大爺?來嘛……怎麼,寒卿員,累了?累了就坐下來喝杯茶嘛,不著急。哼,區區五十級的角色,你看看我!九十了!」
賽拉諾將重鎚扛在肩膀,一嘴得意。
他覺得寒筱北這體型,這身材,不值得怕。
從酒館進門他就確信了,這麼個身板,又是三局高強度挑戰局副本,他玩遊戲幾年了,這麼真實的世界,這麼大的體力消耗……
他不可能再站起來吧?
可是他錯了。
寒筱北不僅站了起來,還重新擎起長槊。
身子發軟,流汗流血。
「第一,我只是一個小員工,第二,是人操縱角色,不是角色操縱人。」
艦艏的風格外凌冽,三角形的艦艏,狹窄的只剩方寸之地,棋差一招,就會掉下去。
他橫過長槊,以半血值的參數全速壓迫著賽拉諾,左手持槊衝刺,刺在鎚子上,接著撤手再一劈,劈在鎚子上!
「瘋了!有人瘋了!不管一下嘛?」
賽拉諾絕望地盯著寒筱北槊刃的落點,躲避攻擊應接不暇。
鎚子擋住的位置,他打了心口,鎖骨位,側腹,肺部……該死,怎麼都是要害!
「他麻的,我鎚子是限時的啊!!」
黑幫小夥子抓救命稻草似的一揮,寒筱北的角色卻終於撐不住了這一出反擊了。剛好,繃緊的弦巧合的到了綳斷之時。
寒筱北倒下了。
賽拉諾趕緊上去實施報復行為——一腳踹飛寒筱北握不緊的槊。
沒力氣再握緊……
甚至現在連扳機都不一定扣的動。
【可是我,真的不能輸。】
等等……扳機?
賽拉諾狠狠掐住寒筱北的角色的脖子,讓對方在窒息中不斷扣血!
「折磨,對,折磨,米爾蘇緹斯說過要折磨對手,這樣對手才會心服口服!」
賽拉諾猙獰的臉好像在說:二十萬刻麝爾,拿來吧你!
寒筱北用儘力氣,把臉歪到一邊,對準身邊的空氣,努力的嘗試咬字清晰:
「老……賈!拿你的……配槍丟過來,半身銃!」
他的手指夠不到操作頁面的光屏,但是,夠的到娘親的戒指。
一聲銃械落在金屬地板的乓鐺聲。
「咚!!」
那是一聲緊貼皮膚的悶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