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龍陰濁水,虎嘯龍吟
天穹之上。
杜錚望雲捲雲舒,心中默念靜心咒,安撫神思,平復元氣。
丹竅內鼓盪而起,如狂風驟雨忽降的雲海變化逐漸消弭於無形之中,一虎、一龍,兩道法意烙印眸如點睛,越發靈動,且有活性。
許久,直到丹頂白鶴找到一處山洞時,他才算是徹底恢復過來。
那山洞開在山腰處,本有一頭人熊,但未曾成精,被白鶴鳥喙啄破頭顱,一擊斃命,扯著扔出洞外去。
其中有些吃剩的屍骸,還有熊糞之類,杜錚見了眉頭一皺,隨手掐出一道印訣,喚來狂風捲起,盡數拋出洞外,甩飛數十丈遠去。
又是以風雲淘洗,將洞內的氣息淘換數次,才算將污穢之氣滌盪乾淨,勉強可住。
揮刀將洞中頑石削下一塊來,修整平方,扔在地上,便是一個石床之形,盤踞上去,杜錚掏出靈石來,便開始今日修行了。
修行有時便是一個漫長枯燥的過程。
只是,今日杜錚卻感覺有幾分不同,元氣每運煉十二周天,丹竅便是一跳,其中有兩股元氣噴吐而出,一走肺脈,一走腎脈。
咔嚓!
掌中那枚靈石被攝取殆盡,破碎成晶屑,紛飛四處。
杜錚猛然睜開雙眸,胸膛有一股法意醞釀,鬱結其中,已是到那不得不舒吐的時候了。
只見他猛然一躍,自石床上跳下,擺開姿勢,便是一套極為不凡的凡間武藝,招式精簡至極,大巧不工,寥寥數式便將武中神韻法意盡數表現出來。
如虎踞,如龍盤。
如嘯山林,如隱雲海。
就同他白日間同紅袍道人施展道術一般無二,有白虎青龍之影隨手腳顯化,附於其中,隱之以力。
元氣遊走諸脈,法意引之,運煉不已,向著另一重境界邁進。
吸——
一瞬間,如龍吸水,杜錚將四周靈機元氣吸入肺腑當中,運進脈中,分而化之,成元氣一點。
呼——
滾滾濁氣吐出,筋肉骨髓,盡數繃緊而松,自內里將縷縷污穢排出,似在脫胎換骨。
若是叫李書武、趙方義在此,見了杜錚此景,定會驚訝的說不出話來,感慨其人天資秉性,只一個中上等屬實是主測者有眼無珠,不識真龍。
這分明是法武合一之道術徹悟神髓,法引淬氣,欲成元真的場景!
要知道,杜錚才正式修行多少歲月?
換作旁人,怕是此時還在歸元入竅境界里打轉呢,可他卻是已經要踏足淬氣煉真,這胎息三小境中的最後一境。
當然,旁人也絕無杜錚這等機緣。
他有「吐故納新」道果在身,一個呼吸,便是一周天修行,雖比不得真正玄功運煉,但積少成多,且吐丹竅之濁,遠勝常人太多。又借道果之力,無需丹火煉凈便能使靈石修行。
如此種種,有此進境倒是不足為奇。
只不過,就在體內法意將要升騰到,丹竅如沸,元氣齊鳴之時,杜錚眼中清明浮現,猛然便是收勢,趺坐至石床上。
極動化作極靜,一股大力於無中生出,擊中丹竅中凝結的冥冥一點,將之擊散,復而化回雲海,虎踞海上,龍盤海眼之淵。海眼緩緩轉動,其勢不可阻,波及雲海,整個丹竅內的雲海都在旋轉。
「還好。」
杜錚長舒一口氣:「幸好此次反應及時,未曾釀成大錯。」
他方才就差一點,便淬氣完畢,凝成最初一口元真出來,踏入淬氣煉真境界。
可若真如此,那他這道途便近乎半廢了。
因為杜錚此時所入狀態,乃是徹悟形意龍虎二式的狀態。法武合一之術本就可自比一部玄功,內有粗淺煉法,隨武而行功,若不制止最後一步,那所凝元真便是一口半殘的形意元真。
要知道,杜錚如今的根基玄功乃是一氣龍虎經!
他修形意龍虎二式,不過是為了參悟龍虎法意,以補自身龍虎之道的認識,乃是參悟輔修,只拿之當一門道術,順便淬一番氣。
可杜錚萬萬沒有凝這一道術之元真的想法。
這形意六式雖有些不凡,但也不過是在胎息境中不凡,前路渺渺,如行懸崖獨木,前端入薄霧之中,不知斷還是未斷。
他自有堂皇大道可走,為何要走這曲折小徑?
又不是苦無前路,唯此道可走,今日不成來日絕無成道可能。
而且,杜錚這門道術可是殘缺之術,六式中僅有二式,最後就是真凝了元真,也不圓滿,乃是半殘之態。到那時,誰掌握全套道術,便可以之為餌,將他這魚釣去,為奴為仆。
此次徹悟杜錚並無預料,險些釀出苦果大錯,好在臨頭時恢復過來,打散那一點未凝氣種。
如今丹竅雲海凝實至極,其中元氣磅礴,盡已經過一番淬鍊,比之往日多了幾分靈性,一分可抵五分之用,龍虎法意近乎與氣和合為一。
好處甚大,起碼他如今已經是在氤氳雲海這一境界中走到了。
至於壞處……
杜錚淡淡一笑,呼吸吐納。
到底是未徹底合一,氣中法意被剝離出來,和合清濁之氣,分上下而行。
升上者入肺脈,合於虎嘯金氣。
降下者入腎脈,合於濁氣及部分腎水,化作一汪水眼幽潭,其中水色渾濁,似是極重。
「如此,倒是又添一樣手段。」杜錚內視腎水幽潭,「此水,便喚龍陰濁水吧。」
他隨手一點,一滴濁水甩出,砸在地上,便砸出一個大坑來,水滴在坑中凝如濁珠。杜錚一招,便飛起回了體內。
杜錚暗思:「我如今對龍虎之道已有不淺領悟,一氣龍虎經距離大成也差之不多,淬氣煉真之日亦是不遠。今日雖是徹悟之態,但多少有了經驗,到時候也免了手忙腳亂。而且……」
他神入園圃當中,濃郁道韻撲面而來,道道天音響起。
只見那一株形意龍虎二式的玉樹已然是花謝結果,一枚似圓非圓,似方非方的果實掛在樹上。隨著杜錚神入此間,便從樹上掉落,化作一道龍虎氣,便湧入了他體內。
【道果·虎嘯龍吟——龍吟方澤,虎嘯山丘。】